天卫兵倒地了?
夫子很清楚,这说明不了什么。
系发生了什么事情?时机怎么会这么巧合?
一时间夫子的脑子里传流出许多想法,但也仅仅是想法罢了,他不觉得系就真的会这样死去。
只是这止不住让他有些猜测,不过没待他仔细思索,天卫兵再一次站立了起来,天卫兵那没有“颜色”的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
“你怎么了?”
夫子止不住询问。
“我没事,出了一点小差池罢了。”
小差错?
夫子当然不愿意这样相信,还想要再问。
但系的动作让夫子的话语没能继续询问下去。
他看见了那些命匣融入了州器之中,然后化作了武器。
是的,武器……
老夫子只能这么形容了。
那形状并不是很能称之为武器,光是看形状的话,并不是很能判断是武器。
那只是一个环,但并不是一个形状规整的圆环。而是一个形状奇怪的环。
其环之上有着六颗黑星闪烁,那是系镶嵌命匣的地方,但还有三处空缺未曾补全,是妖族九天余下三天的命匣的位置。
但即便如此,老夫子也足够感受到其中威力无匹的恐怖了。
是的,恐怖。
到连夫子都感觉到的恐怖威力。
“这是……是什么?”
夫子看着这样的东西,惊讶的有些合不拢嘴。
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东西存在,哪怕是那个界外之物……
恐怕也不及眼前自己看见的这个东西的恐怖。
州器,夫子知晓、
毕竟那也是自己曾经持有的东西,命匣自己也曾把玩过,这两件事物都有夫子不了解的地方,可这两件东西,夫子也都还算了解,怎么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这么恐怖的事物?
就仿佛……
就仿佛这两件东西是本身便是一对的东西,所以如此匹配,如此契合。
可他们九州的州器是他们三人联手打造的啊,和上人持有的命匣又有什么干系?
为什么会如此契合?一时间夫子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
可是铸造九天州器的记忆,夫子还记忆犹新。
他怎么可能忘记,要说这辈子夫子做了什么事情特别了不起,又值得自己觉得骄傲的事情的话,这件事便是最为让他骄傲的事情。
这件事甚至佛祖和道家那小子都不算是主力,只能算做是夫子的助力。
是夫子自己一手构思而成的九州州器。
这样的事情,夫子怎么可能忘记。
这样的东西……
夫子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是系将他拖出了那种自我怀疑的深渊。
系做出了一个举动,他将那个武器递给了夫子。
“你不用怀疑,九州州器便是你的杰作,只不过被我借用了罢了而已。”
夫子有些愣神的、迟缓地接过了那武器。
“这个东西我取名为破碎之环,本来我使用最为妥帖,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只有交给你了,夫子。”
“你们三人我最为敬佩,不论经过了多少轮回,你们都抵达了这最高的境地。而这一次甚至制作出了这样的东西,真的让人敬佩,既然如此,这东西也便交给你们使用就好,毕竟这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
系给予了武器,又给予了这一番话语。
这并不是什么清晰的话语,但即便如此,夫子也了然了七七八八。
毕竟这些事情,这些年他一直在最高处环顾,这些事情他有所猜测,只是一直他不肯接受,或者也没有彻底的了然。
但系的这番话让他彻底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自己的猜测并没有虚妄,一切真的就是悲凉。
这样的事实让夫子有些难以接受,或者说是难以消化,哪怕是说说话也好,哪怕只是一些废话也好,夫子也希望系能够陪陪自己。
但注定夫子要失望了。
当他想要开口挽留系的时候,他面前的天卫兵已经失去了控制,跌倒在地。
看着自己面前失去了“灵魂”而倒地的天卫兵,老夫子心中一片五味陈杂。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说实话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找寻出路。
佛祖的事情他并不信任,可是系的事情呢?
他亦然不是那么信赖,只是比起佛祖来说,他更愿意在系的身上赌上一把,现在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他赌对了。
可是,事情却比起他所曾经隐约察觉的隐秘可能还要更加恐怖。
他还想要整理思绪,但佛祖已经不同意夫子他这么做了。
远方有一轮辉煌的“日轮”升起,一眨眼之间那日轮便来到了夫子的面前。
轰隆,山峰倒塌,大地龟裂。
背挂光冕的佛祖如同山峰一般遮盖在了夫子的面前,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铁壁耸立。
不过很明显哪怕是佛祖这样看上去永远不会受伤的、犹如神抵一般的绝然存在依旧是会受伤、依旧是会流血的。
哪怕那伤势并算不上严重,可他终究是受伤了。
按理说被两个并肩作战的战友背叛,多多少少的,都应该感受到一些愤怒才对。
但佛祖此刻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有的只有悲痛的怜悯。
“东西呢?”
“我交给他了。”
“夫子……你、不应该这么做的。”
虽然恐怕佛祖对于这个答案早有准备,但听到夫子亲口如此确认,或多或少的,佛祖的脸上还是出现了愤怒的颜色。
是的,哪怕被两个并肩作战已久的同伴忽然背叛,佛祖的脸上都未曾出现这种色彩,可一听闻夫子将命匣交给了系,他的脸上却显露出了这种神色。
可想而知,那东西在佛祖的心中究竟占据了多少的分量。
“夫子,你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那东西必须执掌在我们手中才行,这样的话,我们才有机会。他们……”
“他们打算破釜沉舟,不管不顾,所以你才不愿与他们合作。可是啊,明台老头,这样重复的日子我可不愿意这么一直过下去了。”
夫子打断了佛祖的斥责,他依旧浑身鲜血凌厉,看上去摸样凄惨,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支撑着树木,站起了身来。
咧着嘴巴笑着反驳了佛祖的观点。
佛祖看了夫子一眼,确认。”
“你知道了?他告诉你了?”
“需要那个什么鬼东西告诉我吗?我自己参悟透的。 ”
夫子说了大话。
但这样的话也并不全算是大话,毕竟夫子确实早已经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一直没有确信罢了。
只能说是有些名过其实。
不知何时抵达的道家圣人出现在夫子的身边,搀扶起了摇摇欲坠的夫子。
夫子看了自己这个“不认”的徒弟一眼,没有搭理他。
道家先生的状态并不算是太好。
是的,道家圣人的状态的确不算是太好。
虽然他没有衣衫褴褛,或者血迹斑斑,但他那一直“无貌”的遮掩被泄露,只是那张朴实的脸蛋暴露在外便已经足够说明他此刻的状态也绝对不算是好了。
道家圣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听见的,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安静的扶着自己的“老师”而已。
对话依旧在继续着,夫子和佛祖。
这是他们彼此理念的差异,也是他们彼此观念的背驰。
“我不知道我们经历了这样的轮回究竟多少次了,但只是被规定的时间内苟且,这样的现状我不认同!众生也不会认同!”
夫子是一个很“野”的人,但他儒家的路子走的便是众生之意,修的便是众生之念想,他的意志可以说很大程度上便可以代表众生意愿。
他既然如此执行了,却没有受到阻碍,那么便只能说明一件事。
夫子所期望的,也便是众生所期望的。
“我们佛门修的宏愿亦然如此,这说明不了什么。”
是的,佛门的体系固然不是儒家体系那样依赖众生,可终究是依赖信徒愿力,若是信徒之愿与佛祖之行不相匹配的话,那么佛祖的行动也不会顺利了。
“你是信徒,儒家是众生不一样。”
道家圣人开口反驳,他说的也确实如此。佛祖的是门徒,而儒家收取的是众生之意。这之间的确是存在着差距的。
佛祖也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继续说了下去。
“可他们的想法太过于冒险了,你们也是吗?”
夫子朗声笑了起来,甩开了道家圣人的搀扶。
“你感觉到了把,明台。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才对。刚才那个外面的东西消失了,消失了!明台!我们都不看好的事情,可是他们达成了,他们达成了这样的伟业!拼一把便拼一把吧!”
“执迷不悟!”
佛祖也止不住高声了起来。
他挥舞起了如同巨大山壁一样的手掌,向着两个人重压了下来。
夫子也知道他们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
夫子从体内激出了破碎之环,他并没有彻底将破碎之环击打过去,只是轻松的挥出了一丝光辉。
只是一丝光辉罢了,佛祖那如同永不可摧的山体便寸寸崩溃了。
如同山峰倒塌一般,佛祖的巨大身躯彻底崩溃,露出了此刻佛祖本来的面容。
那是一个十分清秀的青年僧人。
此刻的佛祖,满脸的惊讶。
并不是惊讶于自己的不灭金身的破灭,而是惊讶于夫子的“武器”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