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门,耳边就响起了风铃清脆的声音,挂在门上的风铃就像是在向室内的人报告:有人来了。啊,不对,实际作用也是如此吧。这样的设计还是很讨巧的,既让客人有一种归属感,听到风铃的声音便会感觉放松,又能起到风铃本身的作用。
但我来这里不是讨论商业问题的,环顾这个离家很近但基本上没有来过的咖啡厅。光线并不是很强烈,反而有一种阴暗的感觉,不知道室内咖啡厅是不是都这样,但我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咖啡厅是两层的,下面还有一层,与上面的安静闲适不同,下层则是有很多人。既有在这里点一杯咖啡蹭游戏机的孩子,也有在谈话的情侣,就连玩桌游的都有。
但可能是受环境影响,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说话声音都不是很大。
与欢快的客人有着明显的不同,我瞬间就找到了窗边的一个位子,那里坐着一个人,她拄着下巴,另一只手用咖啡勺不停的搅拌着咖啡,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如果从表情推断,她的心情状况不是很乐观。
但她就是我此行要寻找的人。
我点了杯咖啡,安静的坐在她的对面,没有直接上前搭话,只是用无聊的眼神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她反应过来的时间对于一天来说不是很长,但如果是对于等待反应而言的话,确实是有些长了。应该是对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感到了厌烦吧,她将注意力从窗外移回。
就在这过程中,我亲眼目睹了她表情的全过程:低头看表,闭眼,叹气——焦急——不耐烦——惊讶——双眼逐渐睁大。
最后便是直接抡过来一耳光……当然是打在我脸上的……
“你……你吓死我了!”
会长面红耳赤地捂着胸口,明明没有剧烈运动但却大口喘着粗气。
“如果你真的被吓到了的话,第一反应应该不是朝我抡圆了就是一巴掌吧?”
“要……要你管!”
感觉到了来自其他座位的视线,会长一脸正经的迅速坐下,但毫无道歉的意思。
“喂!你……”“我叫苍泽!”
我现在一点开她玩笑的心情都没有,第一次将我的名字报告给她。
咖啡厅的气氛是安静的,正适合谈话,受气氛影响,我们两个人也有些严肃,完全不像是高中生之间的谈话,而像是坐在谈判桌前的两个国家代表,全都背负着自己的使命一样。
咖啡我在英国的时候就已经喝过了,娴熟的将糖放入咖啡,快速的手法也引起了会长的关注。
“苍泽……原来就是你啊!说回来,终于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啊!”
“你什么意思?知道我的名字后,语气中透漏着一丝轻蔑啊?”
“不,我反而很生气。”会长摇了摇头,眼光怒视着我,但我感觉却像是小孩子在赌气。
“我作为年级第一,紧紧追在我身后的年级第二就是你……”
我并不在意这些东西,甚至对她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带有些许嘲讽的意思回答她:
“既然知道这些,但你还是没有查到我的名字,我很怀疑你作为学生会长,在学校构建的情报网络的作用。”
“才……才没有那这种东西!”
对于她的反驳,一笑了之是最好的,如果和这种人争辩下去,就会没完没了的。
“你今天叫我过来,应该是另有其事吧?我们两个年级前二今天落到了相同处境,应该会有很多要聊的东西吧?”
她好像对于自己的暴走毫无自觉的样子,在听到我的见解后,她才冷静下来,这个人和炸弹没什么两样,完全沉不住气,不熟悉她的人完全猜不出她会是个优等生。虽然我也和她不是很熟……
“啊啊,是啊,毕竟是我把你叫出来的。”
你一脸不爽到底是几个意思?我招你惹你了?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在学校没有时间和你说这些,所以趁今天,我打算问问。”
一口气喝光咖啡,她也不嫌烫。不过,我的手中的咖啡热气也渐渐消散,浓郁的气息也伴随着热气逐渐消失。
“你那天为什么要来帮我?”
我虽然有所准备,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我设想了很多种问题的回答方法,唯独这个问题我连想都没有想到。
“有什么问题吗?”
“不要以问题回答问题!”
很严肃……从她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严肃的气氛笼罩着整个这个靠窗的位子,明明是一次同龄人之间的谈话,但却莫名其妙的很压抑。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不知道,但他们没做什么好事,这一点我很清楚。”
完全是没有心理准备的谈话,我所做出的回答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低级。“没做好事”,说得我像正义的伙伴一样。
“你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们?万……”
停下了。她没有继续在往下说,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里那个已经空荡荡的杯子,嘴里呜噜呜噜的,我对她奇怪的举动没有兴趣,反而是趁此机会喝了口咖啡。
“我是说!我自己明明就能摆平!”
“你要这么说,我那天就不应该帮你。”
虽然抱怨有很多,也经常发泄,但我真的很少生气,John可以作证,我从小学开始,就算是被人起了什么奇怪,哪怕是侮辱人的外号,我也没有因此生过气。
但有些话,就算是伤了和气,哪怕是伤了感情,也还是要说的。
“你觉得我那天帮你是为了什么?是我喜欢见义勇为?我劝你还是别把我当成那种人,如果被围在那的人不是你,我连管都不会管!”
“我也没让你管!”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了,这谈话才进行几句啊,直接就将场面推向高潮了。
“那你能先告诉我,你招惹的人是何方神圣好吗?作为当事人,我觉得我可以知道。”
稍微冷静一下,没想到就连我也激动了,除了家里那个有时会脱线的老妈,还会有人让我如此激动,这个世界真大。
“这届高三的一个学生,但他已经被劝退了,原因是勾结校外人士,而且勾结的是那种人,你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但无所谓。
后面的事,我多少想到了。
“是你把他揭发出来的?”“这是我作为学生会长的职责!”
将最后一口咖啡送入喉咙中,一种苦涩的甘甜入侵了我的味觉。逐渐消失在我嘴中的液体也预示着某些事物的结束。
“也就是说我多管闲事了?”“没……没错!”
我与她对视了两秒,怒目而视的她和一脸无辜的我,很明显,首先败落下风的是我。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缓缓站起,咖啡的醇厚在我的嘴中早已消失,而这也预示了这次谈话到达了终点。
“如果困扰到你的正常生活,或者是有损了你的名声的话,我很抱歉。”
右手放在左胸前,向她敬了一个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
看来她还想要叫住我,但我明白,所以转身又补充了一个保证:
“请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多管你的闲事了,以我的人格担保。”
之后,我就再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咖啡厅。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会在上一秒改变,但开门时风铃摇动的声音,依旧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