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上，原本仍在向着山下飞奔的时崎狂三骤然停下脚步，转身向背后看去。
即便距离交战地点已经逃出很远，她的目光还是看到，不远处，两个人影正不紧不慢的跟着自己。
“怎么？意识到了？”
一条上半身为鱼，下半身却是一片亮金色光团的小东西突然出现在时崎狂三身边，刚才的声音正是它发出来的。
“嘛，想注意不到都难呢。”
时崎狂三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众多怪鱼，释怀的笑了，但仍不死心地握紧了手中的燧发枪。
“好吧，那——游戏结束了。”
话音刚落，那些怪鱼就像得了命令一般一拥而上，顶着密集的弹雨，悍不畏死地张大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向着时崎狂三扑去。
一瞬间枪林弹雨，血肉横飞，即使在刻刻帝子弹的加持下时崎狂三能以惊人的速度进行反击，但那几乎无边无际，仿佛将这一片区域填充的密不透风的鱼群却丝毫不见少，总有幸运儿能够在临死之前从她身上撕下一块不小的肉。
怪鱼每从她白嫩柔软的身上撕下一片血肉，其他拥不上去的怪鱼就会前去分食那块血肉。
很难想象，被分食者会经受多么痛苦的折磨。
不一会儿，枪声停止了，怪鱼四散逃开，原地只留下一件沾满鲜血的衣服。
远处，皇与凌德看着这一幕，淡然的仿佛只是在看积雪消融。
“皇，光鱼已经将来犯者吞食。”
没错，那些怪鱼正是凌德随意发往全世界监听情报的工具，光鱼。
“嗯，损伤如何？”
“因为她的拼死抵抗，共有3051条光鱼消散，21861条光鱼受伤。”
“虽然只是个分身，但实力还算不错。”
听着光鱼的损失，皇点点头，算是对时崎狂三的能力表示认可。
凌德走在一旁没有说话，光鱼虽然只是最低等的灵力造物，不论是攻击力还是身体强度都弱得要死，但被一个低灵世界的凡人消灭这么多，终归还是他的指挥失当。
他有些过于小看这个世界的人类了。
“不说这个了，凌德，最近的人类城镇怎么走？”
“皇，您要去人类的城镇吗？”
这是个傻问题。
但并不妨碍凌德问出来。
“嗯。”
“那皇，您是打算融入还是……”歼灭。
凌德更希望得到后面那个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这么些年，他一直在努力放下，但终究放不下。
当初的他们，带去和平又平等的秩序，一切都已步入正轨，但那些贪婪又自私的人类，假意迎合却在他们在外征战时时突然发难！
虽然早就已经料到这种情况，但当时因为一边要向外解放被人类奴役的各族，一边防备并清除因恶念而诞生的混乱生物，魔族没有办法留下足够多的兵力制止国家内部人类的叛乱。
结果不言而喻，除了二帝中的‘明’帝（魂珠内没有他的魂魄），全族灭亡！
他终究是不甘心，放不下！
但如果皇并无打算，那么他还是会依照皇的旨意，与这些凡人相安无事。
毕竟，魔，首表忠义。
“我，并不打算开战，那毫无意义。”
皇转过头看向凌德，不止是凌德，大家都放不下，他也一样，灭族之恨不可能放下！
“无休止的复仇并无意义，只会白白消耗我们的族力。而且，那场战争之所以会开始，是因为我，会失败，也是因为我错信了人类，不在你们。”
“不！皇！最初您之所以会开战，是为了族人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如果不是您，我们还在那片被诅咒的土地上艰难挣扎着！所以您不要妄自菲薄！是我们—”
“凌德，虽初心与过程是好的，但最终是我的决定导致了魔族的毁灭，不是吗？”
皇打断了凌德，平静的面容下，是无尽的哀伤与后悔，他本该带领魔族走向繁荣的，但却只给他们带来了毁灭。
如果不是风闫血幽，连这次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他是罪人，这是不可否认，不可更改的事实。
凌德看着皇平静的面容，不再言语。
皇，远比他们自己更爱惜他们。
“好了，我并无与人类交好的打算，只是去索要一片土地而已。我们的族人众多，总不可能让他们永远生活在小世界里。”
皇看着凌德的反应无所谓的摆摆手。
“是！还是皇想得周全！那么臣再阻拦皇就显得不近情义了。”
凌德应声，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
“向那边走不远，就有一座人类的小镇。”
“嗯，我们走吧。”
“哦对了，皇，虽然我们为了尽可能多的节省能量复活族人而化为类人形，但还是请皇委屈一下，化为人形，方便更好的潜入。”
“嗯。”
“我们身上的盔甲与服饰都是魔族的款式，进入人类的城镇容易引起注视，所以请皇也收起来吧。”
“嗯。”
“皇，这个世界人类的衣物款式不是这样的，让臣帮您改改吧。”
“嗯。”
“皇，虽然会很失礼，但请在进入城镇后容许我以姓名相称，不然容易引起注视。”
“嗯。”
“皇，入城后一切交给臣来做，您若有意见或要求，请劳烦您用神念告知我。”
“嗯。”
“皇，……”
“凌德，我问你件事。”
“是！如果臣知道的话，一定知无不答！”
“你当年统兵时，也像现在一样吗？”
“是！”
“嗯，那真是难为炎良了，看来得找个机会补偿一下他。”
“？？？？？皇，您……”
“没什么，你继续说吧。”
“？好吧，皇，请……”
听着凌德在身边源源不断的讲着这个世界人类的注意事项，皇不禁对炎良（凌德统兵时期的副将兼挚友）有些同情。
真是难为你了！
———*<(¦Q[▓▓ 呼呼呼。。。。———
“好了，皇，我们已经到了。”
皇看了眼眼前的繁华城镇，又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已化为人形）
鬼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国家大事，从生活细节到国度法律，从人类起始到现代科技……这一路上，凌德是把这个世界所有的人类知识都说了，他也都记下了。
他甚至觉得，现在去随随便便考个人类的博士学位，再普普通通的研究点东西，都能把目前人类的科技再往前提个三四百年！（自信点，你们魔族随便拎一个出来，听完凌德絮叨一路都做得到）
炎良，苦了你了！让你跟了凌德整整七亿八千余年！
“岭宣，我们该进城了。”
！
皇听见岭宣二字猛然抬头，却只看见凌德正微笑着向自己伸出手，周遭的行人与车辆络绎不绝，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这边二人的异样。
对啊，进城要以姓名相称来着。
“怎么了？”
“啊？……哦哦，嗯。”
皇反应过来，把手放在了凌德伸出来的手上。
缘岭宣啊，很久很久以前的旧名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是的，很久了，那时的他，还是个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