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根话音刚落,另外一把手枪已经举起,同样是抵在额头上----她的额头上。
“她不是罪人,现在还不是。”
多萝西上前一步,腰间手枪枪口紧紧贴在黎根额头上:“收回你的武器,不要在银滨胡乱展示攻击性。”
“想清楚,你们面对的是阿芙妮娅家族,恰斯卡最为庞大的宗教。”
黎根冷哼一声,手中枪口并未放低:“而阿芙妮娅家族,对于该惩戒之罪人不会有任何怜悯。违抗我们,就是在和阿芙妮娅家族开战!”
“我是银滨安保部的一名普通成员,我的职责是维护银滨秩序稳定,保障内部公民的基本安全。”
多萝西语气木讷,话语却掷地有声,枪口更是稳健,直指双眼正中央。
亚冯谭看着瞄准自己的枪口,体内的愤怒再一次升腾几乎要达到沸点。不过她的同伴们已经纷纷站出来解围。
“把枪,放下。”
漠没有多萝西那么“客气”,走过来将燧发手枪强行掰下。
“就像亚冯谭本人所说的那样,她家里搜出的那些证据虽说对她不利,但并不能百分百证明她和这些事情有关联。其他人栽赃陷害她的可能的确存在,必须结合其他事实进行更深层的调查。
而且亚冯谭的事情是银滨的私事,和你们所追查的爆炸案毫无关联。无论你们阿芙妮娅家族是怎样的庞然大物,都绝非插手银滨内政的理由。”
“不不不,实际上我对你们内政一点兴趣没有。”
黎根冷笑着看向漠:“我来不是因为你们内部闹的什么检举揭发,我们只是探测到这位魔法少女已经被达斯科沃登的异端侵染了。
按照阿芙妮娅家族的固有程序流程,她已经判定为危险存在必须执行处决,仅此而已。”
“什么叫做被侵染?!”
亚冯谭从椅子上直接蹦起来,要不是海雾拦着可能已经掏出冰镐开干了:“先是莫名其妙的检举和污蔑,现在又来一个什么侵染。我什么时候成那种十恶不赦的任务了?!就好像突然之间犯下了一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罪行一样!”
“那该轮到我问你了----你在过去二十四小时里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件?”
房间里的温度突然骤降,空气中蒙上了一层冰冷白霜。漠再度收到消息,另外数名阿芙妮娅家族的魔法少女前来安保部,不过她们没有强闯而是礼貌等在外面。
“不得无礼,黎根,这里是银滨。”
原寺的呵斥声从外面传来,漠允许外面的看守把她和她的护卫魔法少女们放了进来。
“随意,这笔账我记在脑子里,随着时间推移她会源源不断产生利息----”
黎根退到了原寺身后。依旧戴着面具的原寺对众人微微行礼:“我的属下嫉恶如仇,有时行事比较冲动,希望不要介意。”
“怎么可能不介意?”亚冯谭咬牙切齿,“而且少跟我在这里装了好吧?你们分明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故意纵容你手下这么胡来的吧?!”
原寺对此反映冷淡:“就像我所解释的那样,我的属下嫉恶如仇,不会纵容一个被达斯科沃登侵染的魔法少女在眼前晃荡----”
一旁的护卫魔法少女从长袍里取出另外一件怪异的装置递给原寺----看上去像是个型号古老的zippo打火机。
她打开外盒,对着亚冯谭轻轻拨动燧石轮,就见一股嫣红色的气体从亚冯谭身上冒出,在半空中组建聚合在一起,最后被吸入“打火机”里。
“治疗侵染的工具,正经名字叫净化器,我更喜欢管它叫打火机。”
原寺挥了挥手上的装置:“很珍贵很稀有,绝大部分受到侵染的人没有资格享用它。作为一点对银滨的礼仪,我不介意用它展示这位魔法少女有多病入膏肓。
注意这只是净化一部分侵染源,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亚冯谭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剥离感,她意识到这些嫣红色的液体就是在教堂里遇到的那所谓圣父血液——它们似乎没有消失,而是在自己身体里潜藏起来了。
“听着,这些液体,我也在追踪它们的源头,因为这关乎着我能否为我失去的亲人复仇。”
她盯着黎根和原寺两人,竖起一根手指,一字一句做着回应。她的思维全速运转,开始进行冷静的解析。
“我过去一段时间内不在银滨,因为我一个人前往了伽马区。
我去那里是为了追踪一个名叫根除派的组织,我相信你们或多或少也有所耳闻:这个组织灭绝人性,从战争前就开始迫害魔法少女。在他们眼里魔法少女是邪恶的存在,是必须被消灭的存在——甚至更糟糕,试图奴役所有的魔法少女。
我也是这个极端人类组织的受害者,我因此而失去了亲人。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所做的一切,我发誓要消灭他们当中的每一名成员。所以在探知到伽马区里潜藏有根除派分子,我立刻动身前往伽马区,为了斩草除根,也为了给过去的自己复仇。”
“为什么要隐瞒行踪?”黎根双臂抱肩,对这个回答明显不满意,“就我所知你甚至连你们内部人都隐瞒,甚至外面都在传你失踪是在畏罪潜逃。”
“秘密警察的行踪如果被公之于众,还能叫秘密警察么?”亚冯谭毫不示弱回怼,“不过老实说委员会那些人真的很怕我,一直在限制秘密警察的权力,甚至我们所有行为都必须经过委员会批准才能做——唉,搞得我们和普通安保员没什么区别。
不过限制权力归限制权力,秘密警察部现在的任务是在调查爆炸案上,我不可能为了我的私事拖累整个部门,和你们共同合作解决爆炸案才是银滨最主要的任务——我自己的事情?总归是我自己的私事。”
黎根没再说话,但她脸上分明显露出一抹……玩味?就好像在欣赏马戏团小丑在舞台上卖力表演一样。
亚冯谭懒得理他,继续接着说:
“这些嫣红色的液体,是我在追查根除派时,在一个教堂里发现的。神父在宣扬对魔法少女的仇恨,又对众人分发这些血一样的液体,说是什么天父的血液,一堆乱七八糟的说辞。说只要喝了他们,就能听见神谕——”
她摊开手:“这只是那些根除派用来玩弄人心的一种把戏而已,我见得太多了,历史上太多邪教利用所谓的神谕和神物蛊惑人心,支配同族。这种人就是欠缺一些正义的铁拳,恶狠狠制裁掉就可以了。
我本来打算继续深挖根除派的幕后黑手,结果因为银滨出了这档破事被叫回来了,被打断了——就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黎根摆出恍然大悟的架势,嘴角却上扬个不停,甚至还发出了几声呵呵,仿佛听到了一个蹩脚的笑话。
“我算是听懂了——你们那位领袖,根本就没有告诉你们实情,让你们蒙在鼓里,对真相一无所知。”
“再多说一句侮辱丽丝的话语,我现在就砍下你那颗脑袋。”
漠瞪着血红色的眼瞳发出警告。
“这不能怪你们,你们只是缺少一点引导,仅此而已。”
原寺抬手阻止黎根继续回怼,狐狸面具下的双眼看向亚冯谭。
“你不需要继续去追查了,我在这里可以为你提供一份简短的答案:根除派的幕后黑手,正是塔莫安最恐怖最邪恶的宗教,我们阿芙尼娅家族绵延千年的死敌——达斯克沃登。”
“放你的屁。”
亚冯谭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一个绝对仇视魔法少女的教派,却是由魔法少女领导的?动动你的脑子,这种明显矛盾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哪种魔法少女会让她的属下去仇恨魔法少女呢?我看崇拜还来不及吧?”
“你们缺少对本质的理解。”
原宿轻轻摆动手中的御币。
“比如说,这个世界上最尖锐最对立的矛盾,真的仅仅只是魔法少女VS人类这样简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