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的。”
豪华的餐厅包间里，风凛用叉子举着一块牡蛎，幽幽地说道。
“你不应该做这些事情的。”
恰斯卡副总督汤奈坐在她的对面，咕噜咕噜地喝下了半瓶伏特加：“谁都可以得罪，但是金娥丽丝不行，哪怕是借助银滨市联盟也不可以。”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风凛的小手微微颤抖，汁水从鲜嫩的牡蛎上掉了下来，玷染了她的连衣裙和白丝，“有关对金娥丽丝的行动，我永远是以最高级别进行保密的，就连我的心腹们都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银滨市联盟是用来进行太空货物传输的…”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不代表我推断不出来，”汤奈叹了一口气，捋了捋自己的一头紫罗兰短发，“从之前珂西娅因为勇士部的事情哭泣以后你那阴晴不定的表情开始，我就已经有些担心了。
尔后你和银滨市联盟走得那么近，甚至过多地将重点关注在了她们针对漠的复仇上，已经基本可以说明你是在利用她们向金娥丽丝复仇——那枚投放在银滨市的核弹，就是你提供给她们的吧？”
“……”风凛没有回复，只是默默地将牡蛎一口吞下。
“全世界都知道你和珂西娅之间互相喜欢，”一名服务员走了进来，给汤奈递过去了一盒雪茄并帮忙将其中一根点上，“也知道你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但是为了大局，有些事情是需要进行一番忍耐的。”
“我已经在忍耐了，”现在风凛的全身和手一起颤抖起来，“把前辈弄哭的金娥丽丝，现在我已经默许她和向日葵中学进行合作并出道成为偶像，吸引更多的魔法少女成为学生，为未来的人才做准备，已经不会要把她给…”
“我不是说现在，而是说以前，”汤奈深吸了一口雪茄，然后熟练地吐出了一连串的烟圈，“你资助银滨市联盟，帮助她们对抗金娥丽丝，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了。”
“她不会知道幕后黑手是我的，”风凛低头盯着盘里的佳肴，感觉自己没有一点胃口，“从头到尾这一切，我都完美地将她蒙在了鼓里面，甚至为了保密都没有告诉自己的心腹和…”
“这不是知不知道元凶的问题——虽然那个也很严肃吧，”汤奈打断了对方，直勾勾地盯了过去，“而是金娥丽丝她，绝对绝对不能够出事。”
“为啥？”风凛一脸疑惑地吸起了木瓜牛奶。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汤奈一口将剩下半瓶伏特加闷掉，“要是金娥丽丝今天死掉了，明天这个地球就会立刻爆发全面战争，直接将文明推向灭亡的边缘。”
“你这话说得，太重了吧？”风凛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个已经隐退了一年多的前任首长而已，我的苏帕伊一直在检测内境内魔法少女对金娥丽丝的态度，最近的帖子和博客已经反映出越来越多的市民开始将她淡忘了——没了她地球不还是在正常自传么？何必如此看重一个单一个体？还全面战争，还文明灭亡，搞那么唬人做什么？”
“你身为恰斯卡的秘密警察局局长，难道不是应该最清楚这当中的缘由么？”汤奈眯起了眼睛，戴在鼻梁上的浅色墨镜折射着头顶金光闪闪的土豪灯光，“自治联邦为什么没有彻底四分五裂？还不是因为金娥丽丝依旧存在于每个魔法少女的心中，就算是她已经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一整年有余，魔法少女们依旧会将她视为最是举足轻重的伟人和英雄。
她在辞去议会长时的那番希望魔法少女们能够继续团结一致共创美好未来的演讲是最富有感染力的演讲，直到现在依旧被很多魔法少女津津乐道。因此无论乐意与否，和平都将继续，就算我们和塔莫安再怎么撕破脸皮也只敢小打小闹，谁敢第一个打仗，谁就是在挑衅和践踏金娥丽丝的元凶，会被魔法少女们直接唾弃的。
但是倘若金娥丽丝死了，一切就不同了——绝望和混乱会充斥着在魔法少女的脑海中，伟人的轰然倒塌标志着一个时代的逝去，她们将会陷入迷茫和恐惧，不知道未来究竟在哪里，从而极其容易引发骚动和混乱，并被一切阴影里的存在所利用引起世界级别的疯狂和毁灭。”
“我还是觉得你太高估金娥丽丝的作用了，”风凛回忆着以前自己看到过的无数份报告，轻轻摇了摇头，“战争没打起来只是因为咱们和塔莫安的都知道和平是多么地美好，一旦开打，不论谁胜谁负都将失去现在的奢靡生活，对于已经获得了很多很多东西的我们来说，再一次将它们失去会是无比痛苦的。
战争不是儿戏，一打就意味着家破人亡，没有几个魔法少女在过惯了安稳日子后还会执意要…”
“不是所有魔法少女都喜欢纸醉金迷的生活，别将视野局限在人性上面，”汤奈再一次打断了对方，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雪茄，“自从阴暗的心理被人类激发以后，很多魔法少女已经变成了只喜欢屠杀和享受折磨的疯子。
对她们而言战争才是快乐的源泉，杀戮才是让自己舒服的手段。金娥丽丝活着的时候她们或许会有所忌惮，一旦金娥丽丝死掉，便是狂欢和末日的开始了。”
“你说的是的阿特拉斯帝国的疯子吧，”风凛努力吸着木瓜牛奶，“以战争为乐的家伙，我现在能够想到的就是那群位于东南亚、占据着塔莫安和阿尔戈之间缓冲地带当山大王的势力。动不动就组织几百万人类互相砍杀，并将其拍摄成为电影进行发售，还挺受恰斯卡魔法少女欢迎的。
虽然她们也算是一股新兴的势力，但是我用纳米机器人进行偷看后，发现她们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甚至在外交上和塔莫安还有旁边人类五强之一的赛里斯都处得不错，并没有任何想要搞全面战争的想法。”
“不是她们，是阿尔戈，”汤奈熄灭了雪茄，一脸严肃地说道，“那个拒绝和外界有任何接触的魔法少女国家，也是我们了解最少最少的神秘势力。”
“确实，”风凛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说道，“我的纳米机器人对它们束手无策，一接近就会受到讯号干扰，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如果直接闯入更是会永久失去联络。”
“那帮疯子一定在策划着什么，”汤奈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战争期间，在金娥丽丝不听我们的警告一意孤行搞‘那个’的时候，阿尔戈总督伊瑟莱斯是唯一支持她的，而且是无比狂热的态度。
虽然‘那个’以失败告终，导致卡戎近卫队的全军覆没和金娥丽丝的权力衰退与最终的下台，但是伊瑟莱斯那个疯子依旧在叫嚣着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而气馁，一直围着金娥丽丝希望她振作起来再尝试一次，气得托纳提乌总督澪把她结结实实打了一顿。
有关‘那个’曾经差一点毁灭整个魔法少女自由联盟乃至地球的事情，你我都再清楚不过了。金娥丽丝现在或许已经没有了继续的想法，但是阿尔戈的疯子必须被提防。现在的她指不定在尝试着进行‘那个’的重启，但是要想成功就需要金娥丽丝先死掉——具体原因你自己也知道。”
“好吧好吧，我错了前辈，”最近睡眠严重不足的风凛已经没有那个额外精力和汤奈吵架了，举起双手行了一个法国军礼，“我应该很庆幸自己没有杀掉金娥丽丝，不然第二天战争就爆发，以后也不会再想着要干掉她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这回轮到汤奈沉默不语了，整个包间只剩下音响里传出的优雅古典音乐充当背景音。
“我去工作了，”将盘中的美食勉强吃下肚的风凛摸了摸有点鼓囊囊的肚子，“这个事情就烂在肚子里头吧，别往外提了，我答应你今后不会对金娥丽丝起杀心就行了…”
“休息一下吧，”抽了一根又一根雪茄的汤奈缓缓说道，“你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就是因为把过多精力投入在这个事情上面吧？”
“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风凛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军方的腐败、粮食和经济危机、向日葵中学的反骨、塔莫安的威胁…为了守护好恰斯卡的一切，我必须将这些威胁全部…”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
因为包间的门口站着一个双手叉腰的红色双马尾少女，正在气鼓鼓地盯着自己。
也是风凛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害怕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