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属于恰斯卡和托纳提乌之间愉快的合作，其实只需要我们内部人士达成一致就可以了呢~”
瑟琳娜微微一笑，无视漠咄咄逼人的目光：“机密之所以被称作机密，就是因为它并没有办法向第三方传达任何——身为全世界规模最大的企业，托纳提乌一直看重客户的信息与秘密，为了能够构建品牌信任，博得尽可能多潜在客户的好感，对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守口如瓶，不可谓是最基本的素养呢~”
“根据我的调查，”漠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每一颗黑耀之种，都能够兑换价值足足五倍的消费品，百分之四百的利润，极其恐怖。
珂西娅或许是个连货币定义都记不住的笨蛋，她手底下那么多身为顾问审核流程的人类可不是。就算那些人碍于恰斯卡政策的原因不能在明面上‘支配与控制魔法少女政府’，也一定会有人警告珂西娅协定内的巨大漏洞。
还是说，他们愿意冒着自己脑袋被捏碎的风险，也要搞出这么一单亏本到极点的买卖呢？”
“我其实很好奇，”瑟琳娜晃荡着酒杯，没有因为质问而有丝毫惊慌，“这些情报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我有我自己的线人，我不可能像个傻子一样直接将她们暴露出来，”漠看了一眼金娥丽丝，“消息来源并非是这场谈话的重点。”
她将血红色的瞳孔眯成一条缝：“你们托纳提乌那不干不净的手段，才是。”
“不不不，”瑟琳娜放下酒杯，“实际上，情报的来源非常重要——毕竟，谁知道会不会是一些肮脏龌龊的敌人为了打倒我们，散布出一些荒谬可笑的假消息呢~”
她妩媚地打了一个响指，严严实实的金色窗帘自动向两边退开，为主人展示隐藏在身后的落地窗。
以及，外面依旧在举办比赛的角斗场。
“虽然不清楚究竟是哪位建筑师设计的角斗场，不过这里的确是极佳的观看点呢~”
瑟琳娜背着手走到落地窗前。
角斗场上，两名穿着性感比基尼泳装的少年背靠背，如临大敌盯着四周缓缓靠近的变异三头恶犬，男孩的身体不住发抖，连短剑和盾牌都很难举稳。
“恰斯卡的角斗场非常文明，她们从不会胁迫任何人成为演员，在九死一生的角斗中苦苦寻求活命的机会——那样的表演，也一点都不好看呢~”
她眨着修长的眼睫毛，目光落在周围狂热嘶喊的魔法少女观众上。
“生命非常宝贵，即使身为强大的魔法少女也只有一次。脆弱的人类没有咱们这么强悍的身体，面对天灾人祸只会像捏住了鲁伯特泪珠的尾巴一样粉身碎骨，从古代的皇帝贵族到当代的超级富豪都不约而同追求不老不死的长生之法，可见对死亡的恐惧，已经深深蚀刻到人类的DNA当中。”
瑟琳娜将脑袋依靠在落地窗上，向金娥丽丝抛了一个媚眼。
“角斗场从不隐瞒信息，典狱长们只会坦坦荡荡向前来应聘的人类说明所有的危险：要面对恐怖的怪物，要和同类乃至亲朋好友厮杀，死亡率极高，乃至于到赛事的随后往往只有几个乃至一个人幸存。
所以，伟大而备受尊敬的战争英雄，您是否会好奇，为什么每次应聘角斗场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而且一个个都表现得急不可耐，甚至于争先恐后生怕名额被其他人抢走了呢~？”
“因为钱。”
金娥丽丝的回答很短暂，她将小桌上的香槟一饮而尽。
“没错！不愧是伟大而备受尊敬的战争英雄~”瑟琳娜笑盈盈摆出ok的姿势，无视漠‘虽然无法表达负面情绪但依旧不知道为何能够展露出高浓度幽怨的眼神’，“对金钱的渴望胜过了对死亡的恐惧，没有人会不希望自己能够过上好日子，看见利润的人类就像看见灯光的飞蛾一样，失去理智一头炸过去，即使会面对高温的灼烧与生命的凋零。”
惨叫声自外面响起，一个少年举起短剑，鼓起勇气刺向一条恶犬，后者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那小小的武器连同胳膊全部咬碎。
“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他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
“虽然你说的句子用在这些并不是资本家的人身上并不适合，不过我还是要为你鼓鼓掌，”瑟琳娜一脸雀跃拍起手来，然而手腕却贴在一起，反而像是在讽刺，“总是呢~我想说的是：追名逐利同样是刻在人类DNA里的存在，甚至在很多时候会盖过对死亡的恐惧——为了享受更好质量的生活而冒险，说白了，也是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嘛~
而这话，对魔法少女而言同样适用啦~”
窗外，另外一个少年拖着露出半截肠子的上半身，哭喊着爬向出口，他的旁边坐着一只双头恶犬，正在互相撕扯着男孩的下半身。
代表不满的嘘声在观众席上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对两个演员过早的失败而失望。
“托纳提乌致力于为魔法少女的幸福美满未来而努力，但它归根到底还是一家企业。我们很羡慕伟大而备受尊崇的英雄，愿意慷慨解囊拯救天下苍生，但如果强行以这样的标准要求所有魔法少女，是不是，有些过分呢？是不是，就像那些丑陋而肮脏的人类一样，要求咱们魔法少女‘眼光放长远点，为了全人类的幸福而咬咬牙委屈委屈自己，牺牲小我成全所谓的大我————呢？’”
有那么一瞬间，漠从瑟琳娜的眼中看到了愤怒。
对方的演技非常浮夸，是那种在肥皂剧里一看就是表面上笑盈盈内心里满是邪恶计划的大反派。唯独那一瞬间的愤怒，漠没有察觉出半分假惺惺的姿态，只有浓郁到无法化开的绝望与怨恨。
对方很快就恢复正常，对于不敏感的人甚至不会察觉到异样。
大概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又有多少魔法少女，心里没点故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