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漠将她送回地面，重新坐回轮椅的小欣才再一次感受到地心引力的存在。它就像厚重的锁链，将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的小鸟再一次禁锢。
“我跟你们说啊，那种在天上飞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凯拉显得意犹未尽，她向周围围上来的少年少女兴奋分享自己的感受，“阵风刮在脸上，庞大的树木在你眼里比手掌还要小，河水在脚下闪闪发光……我真的找不到足够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我的词汇量还是太少了，但这种飞翔的感觉真的就像是你背后长出了翅膀，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样的感觉！”
她将耳机录制的摄像调出来播放：“妈妈看见了这些一定会开心坏的！”
在漠带着两个人起飞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孩子注意到了，他们停下手中的纸飞机活动，在沙滩上仰头看着三人在空中追着纸飞机，现在凯拉分享故事，更是引起了兴奋
「看来你成功带歪了今天的主题呢，」金娥丽丝的声音在思维链接响起，「如果说接下来有更多孩子想要体验飞天的感觉，我觉得一点也不会出乎意料。」
「哼哼，这其实不算带歪呢，」活动组织人半夏接过话题，就算是在没有感情的思维链接中依旧能够听到澎湃得近乎溢出的激情，「我设计纸飞机这个主题的初心就是希望同学们能够尽快摆脱战争的阴影，将目光对准代表自由和没有拘束的天空——这可是鼓励他们向前看的重要方式呢！能够真正飞起来？那我只能说是极好的！」
「如果他们喜欢，我们自然没有理由反对，」金娥丽丝叼着棒棒糖，竖起大拇指，「实际上我自己也很乐意再体验体验上天的感觉呢——有点想念在恰斯卡开飞机上天入地的那些时光了。」
「我们可没那么多无人机使用，」亚冯谭撇了撇嘴，显然是不满的，「光是我们秘密警察部的无人机就有些不够用，区区一百架根本就无法覆盖银滨的所有角落进行监控和巡逻任务，更不要说还面临充电和维修的后勤问题——能给边凝蝶那个家伙一架无人机玩玩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不要慌张，来自北方极地拥有巨人血脉后代的神圣公主，」但凡是话语里夹杂着一大堆神魔词汇的，甚至不需要听音色就能知道是唯一的中二病魔法少女，「我这位忠实的坐骑能够作为代表着希望的灯塔，帮助深陷泥潭的孩子们摆脱黑暗的束缚，飞升前往充满光明的天堂。」
「你可以把银滨所有无人机和双足机器人都这么改造一遍么？」安洁忒看向自己的断罪双子搭档，「就算不能都用来玩，改造过后也应该可以更加耐用吧？」
「很遗憾，我的搭档，即使身为古老的贝恩家族，我的魔力也是有限的……」
思维链接里的叽叽喳喳暂且不表，漠看向了来到自己面前的大人，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西班牙女人：“你好，埃尔莎老师。”
“漠同学，你做得很好，”身为银滨中学的教师，埃尔莎看上去30出头，她穿着标准的女性教职工制服——款式和JK差不多，但毛衣外套换成了风衣，“我们一直都很担心小欣那个孩子，很多像她一样的残疾孩童由于免疫力底下，没有在之前的逃难中活下来，即使侥幸存活也会面临严重的心理问题——你能够带着她去飞飞天，我们都很高兴，至少说明小欣和你走得比较近，能够拥有了算是朋友的同龄人。”
漠看着那双有些疲惫但神采奕奕的眸子，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学生物老师，教学优秀，也是最早激发自己在昆虫方面兴趣的启蒙老师。
“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够在接下来暂时中止这个活动，”埃尔莎诚恳地看着漠，苦笑了一声，“显然银滨中学的校规还没有对飞天这件事情有所涉及，我充分相信你们作为魔法少女的保护能力，不过还是希望能够在相应的规章制度出台前，先不要从事这个风险过大的活动。”
“我明白，埃尔莎老师。”漠点点头，曾经的战争杀戮机器面对老师彬彬有礼，就像真正的学生。
她将同样的讯息通过思维链接传递给半夏，告示对方继续将重点放在纸飞机上。
半夏的喇叭很快响起，将孩童们的注意力重新转移走，有十几名年龄较大的孩子对飞向高空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期盼，在经过劝说说显得有些失望。
在将拍摄的视频发给母亲后，凯拉走向了坐在轮椅上的小欣：“怎么样，小欣，有感觉好点了么？”
“我……”小欣抬着头，她凝视天空，依旧沉浸在之前梦幻般的飞行中，“当一只小鸟，是这样的感觉么？”
“正是如此，”凯拉不是小鸟，也不是魔法少女，不知道身为真正的小鸟是什么感觉，这不妨碍已经体验过无人机飞行的她笑着拍拍小欣肩膀，“你抓住纸飞机的样子真的很帅。”
小欣脸色一红，从来没有被这样夸过的她有些拘谨地把玩手中的纸飞机：“它在空中自由翱翔了那么久，一定也会很开心吧？”
“我相信它一定会和你一样开心呢，”凯拉蹲在小欣身边，“和咱们在高空之上一同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你听见了么？大雁们也在欢呼呢。”
一排大雁从两人头顶飞过，它们此起彼伏叫着，从生物学的角度仅仅只是在和同伴沟通，在两个孩子眼里，这附上了一层浪漫的色彩。
“第一批义体很快就能送到银滨了，”漠走过来，将手搭在小欣肩膀上，“我向你保证，你很快就能站起来。”
像义体这样的高科技产品属于数量非常稀少的稀有品，即使是金娥丽丝也没有在恰斯卡购买到多少，还是伽马区通过它们自己的渠道获得了一批交给银滨——当然，不是免费的，需要通过奢侈品兑换。
小欣向漠投出感激的目光，她的嘴角向上弯：“谢谢。”
“哇哦，第一次见到你笑呢！”凯拉略显夸张地摆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你笑得真的像个小天使一样甜美呢！来来来咱们来一张照片吧！”
她绕到小欣背后，调出耳机的拍摄模式：“漠，你也来一起合影吧。”
“当然。”少女点点头，俯身蹲在椅子的另一侧。
小欣从来没有拍过照，面前虚拟镜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总感觉正在被什么东西盯着，有些怪怪的……”
“没事，这可是用来见证美好时光的记录者呢，”凯拉鼓励道，“来，笑起来，就像刚才那样，笑得灿烂点……三、二、一——茄子！”
咔擦。
面露害羞微笑的小欣，摆出搞怪姿势的凯拉，然后一脸风清云淡的漠，三个人的身形就此定格在这张合照中。
哦，似乎没有表情的漠，嘴角也在略微上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