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小欣，有想好要制作什么样子的小风筝了么？”
小欣看着手中的木棍、纸张和织布，陷入沉思。
为了给最终的大风筝做预热准备，漠将小组成员分为两三个人一组，然后让她们用三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制作出一个小风筝——不限形状、颜色和模样，只要能够飞上天就算成功。
当然，做风筝的秘诀也一并整理成档案发到每个女孩的耳机里头，供参考和研究。
“唔……凯拉对于风筝有什么想法么？”
小欣和凯拉两个走得很近的人理所当然地组成一个小小队，小欣面前眼前的第一个问题——做什么样的风筝——有些拿不定，向队友求助。
“我确实有很多想法哦，”凯拉转动手中的剪刀，“不过我更想知道小欣的想法，我更想知道，小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风筝？”
“我……不是很清楚……”小欣有些笨拙地调出全息窗口，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几百种不同形状的风筝，“选择好多欸……有很多看起来都很酷很想尝试……”
“我倒是有一个选择的思路，你想听么？”
小欣点点头，看来队友的眼神充满渴求。
“首先，你要从自己的内心开始入手，想想自己喜欢什么？最最最喜欢什么？”
“你是说……喜欢什么样的风筝么？”
“不不不，不是风筝，而是你平时喜欢什么？”凯拉举起自己的全息窗口，“就像我，现在正在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写下来，列举在记录本上，然后再从中挑选出最能代表自己的事物，将它作为风筝。”
“可以让我看看么？”
“现在还不行哦，小欣，不要误会我不是不想和你分享，只是现在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干扰。我会给出一些我自己想要做的风筝形状，但我希望你也能够写出一些你想要做的风筝形状，然后咱们再综合比对，看看要采用哪一种。”
“那……或许可以直接采用你的？”
“可是那样的话，这不就变成我一个人的活动了么？”凯拉揉了揉小欣脑袋，“别紧张，放轻松，慢慢想，想想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想想你的内心究竟在渴望些什么，你昨天能够那么勇敢地讲出内心真实的一面，我相信现在的你完全可以做到这点。咱们有足足三个小时呢，不急，慢慢想。
将内心的想法写下来，往往能够诞生新的想法哦！”
小欣看着面前空白的全息窗口，陷入沉思。
“风筝。”她轻声念出第一个词，声音从喉咙中滑出，化作文字轻飘飘落在全息窗口的正中央，就像在花朵上采蜜的蝴蝶。附带有全息功能的耳机支持手写、敲打和语音，对很多几乎没上过学校的孩子而言，用语音打字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要寻找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
她搜遍脑海中的记忆，其中大部分都是逃荒、爆炸、尖叫和死亡，一点也不讨喜，只有恐怖和厌恶。
若非经过昨天晚上的开闸放水，可能还会再犯一次战后创伤综合征PTSD。
喜欢的事情……喜欢的事情……
“飞机。”小欣念出第二个词。
无法从以往的记忆中找到代表快乐和开心的事情，她将注意力转至最近在银滨的生活，将思绪放飞到和漠还有凯拉一同在天空飞翔的时刻。
黑色字体在眼前的屏幕浮现，同时旁边弹出了几个小一些的图片。
那些……就是现实中的飞机么？感觉都好不一样啊。
她转动轮椅将脸凑上去，看向长有四片尖锐三角翅膀的铁鸟，头顶顶着风扇长片的铁鸟，还有安装有四个圆轮的铁鸟。
战争爆发后，全世界的互联网已经陷入瘫痪，即使在现在也未能恢复多少。银滨从伽马区那里交易到包括耳机、手机和电脑在内的通讯设备，数量不够所有四十万民众一人一台，但足矣让工作内容包含和他人沟通的人拥有一台设备。银滨现在缺少的是互联网基站，它使得耳机无法进行网络冲浪，也没有办法使用搜索引擎。
亚冯谭所处的秘密警察部一直在努力架设服务器，经过十几名网络技术人员孜孜不倦的努力后，目前可以在小范围内建立局域网，允许做一些简单的搜索——至于搜索信息从哪里来？自然是从前银滨市的废墟中获得的信息储存库，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和前银滨市有关，比如说当地的文化风情，天气交通，新闻八卦，公民数据，这些内容现在大都沦为无用的垃圾数据，不过将它们清理出来导入一些来自伽马区的公开信息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几张通过自动搜索后在飞机一词旁边弹出的图片，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是秘密警察部的精英们努力很多天后的结果——放在前战争时代，可能那些“经营”都是排不上号的普通网络技术员，在现在，他们是银滨四十万人群中极少数能够编程的幸存者了。
言归正传，小欣看着几张飞机的图片，陷入沉思。
要不要把飞机作为风筝的模样？当初站在无人机上追飞机，真的很快乐。
她到现在都能够感觉到身处高空的那种惊惧+兴奋所混合而成的刺激感，恨不得求着漠再让她体验一遍。有些人面对从未做过的过山车会表现出畏惧，然而当真的体验一遍后又开始疯狂迷恋上“生死一线”的感觉，小欣或许就是这样的人。
她最后并没有选择这个词。
站在飞机上的确很快乐，但是……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事情么？
凯拉在之前一直强调“最最最喜欢的事情”，那么这是什么？会是飞机么？还是说，是其他的？
“小欣，你有什么样的梦想呢？”
妈妈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
“妈妈，什么是梦想呢？”
“梦想啊，就是你喜欢做的事情，并且渴求进一步追逐到底。”
“那是不是说梦想就是我喜欢做的事情？”
“是在这个基础上更近一步哦，不仅是你喜欢做的，而且是你愿意重新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都不累的事情，而且你愿意忍受无聊和枯燥，继续深入学习这件事情，来让自己变得更棒。”
梦想……我的梦想是什么？
……
“怎么样，小欣？想好了么？”
半小时后，凯拉拿着自己拟定好的一叠词语，兴冲冲来到小欣身边：“让我看看小欣都写下来什么词吧，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