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谢谢，小笼包，再见。”
下课铃已经打响，威尔逊凑到远见身边，表情略显夸张。
“可别秀你那三脚猫世界语了，”远见翻了个白眼，“听起来就像是嘴里塞了一口咖喱的天竺人在说中文一样，受不了。”
“总比你这个连世界语所有字母都还背不齐的人要强吧？”威尔逊哈哈大笑，切换回他的母语，“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不慌么？”
“无所谓，我又不想读大学，”远见背起挎包离开教室，“毕业后去银滨技校，随便学点技术搬个砖就行，上学什么的，果然还是太无聊了。”
“我听说亚冯谭所在的秘密警察部开始招人了，要的就是编程特别厉害的人，”两个人穿过平房之间熙熙攘攘的空地，前往下一课所在的平房教室，“你那么喜欢玩游戏，不考虑干脆搞点编程？当一个特别特别酷的秘密警察？或者去卡戎军事部当一个士兵——哦不不，当一个将军。你游戏打得那么好，我看过你的表演，能够一个人操纵军队和李信陵打得有来有回的，不如去真正的战场检验一下自己的技术和本事？”
“玩游戏和编程是两码事，打游戏和真正的战争更是两码事，”远见对朋友也是毫无保留，想吐槽到哪里就吐槽到哪里，“编程太累了，看着那么多字母我脑袋就晕。而且打仗什么的，过去三年那么多混乱还没吸取够教训么？还将军，前线那可都是用人命填的！随便找点工作得了，反正银滨现在不可能缺的就是工作。”
“我可是一定要加入秘密警察部的，”威尔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要成为银滨最厉害最牛逼的特工，就像电影里那样。”
“你可省省吧，电影是电影，现实里当个特工不可能让你天天喝酒开趴调戏美女的。”远见打了一个哈欠，身上的dk制服外套松垮得几乎要脱落。
“工作肯定很苦，但收获也肯定很酷啊，”威尔逊将胳膊搭在远见身上，“那里可是权限最高的部门，方圆一百米都是闲人免进，对闯入者不经过警告可以直接开枪击毙的。你想想，我要是进了那里，换上酷炫的警服，放上工作牌，戴个墨镜，那必定可以迷倒万千女孩，成为学校最酷的存在了！而且万一成功吸引了某位魔法少女，和她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
“真他姑奶奶俗，”远见给逗笑了，锤了下对方胸口，“不过我喜欢——喜欢你的YY幻想。”
“你难道就不想和学校里的女孩来一场梦中约会么，”威尔逊一脸嘻嘻哈哈指着走在前面的少女，“看见那个叫小璃的女孩么？多漂亮，她的褐色头发，她的蓝色眼睛，还有那迷人的笑容。我敢打赌说她是整个学校最漂亮的女孩。”
“她已经有对象了啊，就是旁边那个小志，你还是死心吧。”远见摇摇头。
“现在两个人是对象都不代表将来是，”威尔逊摆摆手，“时间还长得很，等过了五年我变成大帅哥，成为最英俊的特工，那两个人指不定已经分手了，然后就会是英雄拯救被抛弃美人的桥段了。”
“你这么大大咧咧，就不怕杰西卡找你算账？”远见知道自己的朋友现在正和另一个女孩谈恋爱。
“我和她没有谈恋爱，只是在派对上看对眼了后在一起睡了一觉，”威尔逊摆摆手，“她也明确和我说了，和我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只是随便玩玩，所以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反正我也的确只是和她随便玩玩。”
“不懂你们老美的回路，”远见感觉西方人在这方面比身为东方人的自己开放多了，“总之，别到时候几个女孩气势汹汹来找你算账骂你渣男就行。”
“不不不——”威尔逊做出夸张的动作，“我欣赏漂亮的女孩子，这可一点也不代表我是个渣男，如果有女孩和我正式确定了关系，那我肯定也不可能出轨和调戏其他女孩的。”
“我信你的话我名字倒过来写。”
“倒是你，远见，不要老是窝在电竞社里打那么多游戏啦。”
两个人穿过操场，迎面走来十几名穿着运动短衣的少年少女，领头的正是苏米娥，穿着女学生标准的体育课制服——露脐短袖和超短裤，丰满而紧实的肌肤暴露在外，上面流淌着闪闪发亮的汗珠。
“看看排球班的班长苏米娥，身材多棒，看看旁边那几个女孩，肌肉多紧实，”威尔逊自动忽略队伍中的男生，“远见，相信我，这些热衷运动的女孩一个比一个渴求男人的爱抚，她们也不会喜欢天天缩在房间里打游戏的死宅，你要像我一样，练出肌肉——练出腹肌——长得高长得壮实——那样的身材可是最能吸引运动女孩的！”
“那要不要你去找苏米娥搭个讪？”远见眼珠子一转，“我听说她还没有对象，你看看你那‘有肌肉’‘有腹肌’‘又高又壮实’的身体能不能吸引到她？”
“早搭讪过了，上次和她一起打排球的时候，”威尔逊耸耸肩，“很可惜她是个百合，也就是说她喜欢女孩子，不过我们还是成为了交流排球经验的好朋友。”
“我还以为你这个四肢发达的笨比肯定要问她为什么不先试试男人的味道。”远见开始了言语上的调侃反击。
“NONONO！面对这样的性少数群体我们肯定还是要报以尊重的。我弟弟就是个基佬，他喜欢男孩子，他曾经因为这样的性取向被父亲教训了很久，我不希望在我弟弟身上发生的事情再度发生。”
远见回头看向已经下课的排球班，看着苏米娥的背影，看着另外几个身材没有魔法少女那么完美但依旧有形的少女。
“你可从来没和我说过你有个弟弟。”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提的，”威尔士拍了拍远见的小肚腩，“你肯定也有喜欢的女孩子，对吧？不妨和我说说是谁？我看能不能帮你们创造点机会。”
远见笑了笑：“走，陪我去小卖部买点吃的，我早饭没吃多少，要饿死了。”
“别岔开话题，远见，”威尔士一脸坏笑举起食指，“你就算再宅，我知道你在学校里肯定也有喜欢的女孩子——或者至少你可以先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吧？”
“二次元类型，能够喵喵叫让我摸尾巴的猫娘。”
“草！真是符合死宅的发言。”威尔士给远见后背来了一拳。
两个人穿过操场，来到食堂旁边的小卖部，不同于食堂只在早上6点到8点半、中午12点到1点，晚上5点到9点开放，银滨中学的小卖部全天候开放，为学生提供能够补充能量的小吃和零食——在目前没有货币概念的银滨，一切都是免费的，不过也有对应的要求：不得浪费。如果被风纪委员、平房摄像头和巡逻无人机发现浪费行为，那就会视情况受到相应的惩罚。
“蚯蚓干、蟑螂肉条、白菜心、压缩饼干、红薯条、昆虫茶……”远见看着小卖部上的菜单，无奈叹了口气：“这份菜单从开学第一天起就一直没有变过了，天天吃这些太腻了，就不能来点肉罐头水果罐头方便面巧克力？”
“哥们，这才刚安定下来几个月啊，你就忘记之前食不果腹的饥饿日子了？”威尔士要了一份红薯条和一杯昆虫茶，小卖部的大妈接过威尔士递来的饭盒和水瓶，熟练地装好，“我现在几乎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自己回到了流浪的战乱日子，没有魔法少女，没有银滨，没有保护，只有天上投下来的无尽炸弹和地上熊熊燃烧的大火。”
“问题是我见过往食品仓库里运货的卡车，物资那叫一个丰厚，”远见要了两份蚯蚓干、一袋压缩饼干和三杯昆虫茶，“我看那个包装标记上什么都有，巧克力，罐头，水果、甚至还有被抽干水分的蔬菜包……”
“那些都是为了吃不上饭的紧急时刻做准备的，你现在都吃完了以后还吃啥？”小卖部阿姨接过话，“拿来吧。”
“拿啥？”远见有些疑惑。
“饭盒！水瓶！”阿姨敲了敲柜台，“学校的规矩忘啦？不管是吃饭还是买零食都要自备饭盒和水瓶的！”
“啊对！”他一拍脑袋，在背包里翻找起来。
在资源紧缺的银滨，一次性用品属于奢侈品，不能够单纯用一次就白白浪费。在开学第一天，无论是银滨中学还是银滨小学，都为学生提供了一个饭盒+配套刀叉筷+一个水瓶，也是吃饭的重要工具。
远见停止翻找书包，有些尴尬地干笑几声：“那个，我好像把它们落在宿舍了。”
“哈？”旁边的威尔士夸张地瞪大眼睛，“哥们你这不行啊！咋连吃饭的家伙都能忘记呢？”
“早上出门有点太匆忙了……”他干咳几声，肚子传来了咕咕叫声，西德费给的蚯蚓三明治显然不能满足一个青少年的早饭需求。
“来，这里写下你的学号、年级、名字。”小卖部阿姨调出全息窗口，“可以借你一份餐具，明天记得还回来啊！”
“谢谢，谢谢阿姨！”远见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笑。还是学校的阿姨通情达理，虽然长得挺黑好像是从非洲某个国家来的，不过还是很友善热情的。
至少比战争前自己所处的赛里斯学校的食堂大妈态度好太多了。
“等等！”阿姨看着远见写下的名字，眉毛拧在一起，“你上个礼拜借的水瓶是不是还没还？在那之前不能给你新的饭盒。”
他的笑容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