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结束，获胜方：僵尸虫族。”
远见将VR头盔扯下来扔到一旁，汗水湿透了他的制服。
“轻拿轻放，”摘掉头盔的李信陵盯着一脸苦闷的远见，“这些头盔很贵，是金娥丽丝在恰斯卡高价买的，你搞坏后都没得玩了。”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比赛刚一结束，威尔逊就从观众席上蹭地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很接近了，可惜社长的虫子实在是太多了，直接把你的部队淹没在虫海当中。”
“这个人族的防守战术我背板了很多次，”远见将手套摘下来，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烦躁，“控制半个地图的资源、建造钢铁防线、消极出站积极防御，昨天练这个战术练到半夜，搞得我现在都还在犯困……”
“你比上一次多撑了十分钟，说明有进步，”布偶猫V仔从索菲身上跳下来，蹭了蹭李信陵的腿，似乎并不嫌弃上面缠满的绷带，“但我也说过，不得牺牲睡觉时间练习，影响课业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无所谓，这一年上完课我直接进技校，”远见将电脑屏幕打开，进入到录像模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学习那个料，你就别在那里像我爸妈一样天天唠叨学习了成不？”
“长期熬夜对你身体的损伤非常大。”
“移植点义体呗，搞点赛博格手术变成和你们一样能够上天入地的超人，就算一周不睡觉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哥们，你要用词更加温柔，你要对社长更加彬彬有礼~不能语气这么生硬这么冰冷，相信我，不会有女孩子喜欢这样说话随意而漫不经心的男人了。”
“……你就不能别在公共场合提这个事？草。”
“我当然是为了鼓励你向真正在意的人敞开心扉！首先就要改掉说话漫不经心的习惯，打扮自己的内在变成一个富有魅力的男人。”
“滚滚滚，我可不像你一看见漂亮的女生就走不动路。”
两个男生互相吐槽的当口，观众台的其他学生也都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电脑旁边要么自己打起游戏，要么就是利用录像功能看一遍刚才那把比赛的复盘。
『游戏可以刺激多巴胺的分泌，是人类消遣时光的重要手段，』同样在观众席上的海雾目睹了比赛，开始做起了记录，『以战争为题材的游戏，是否拥有像航空母舰演戏的那次一样拥有训练的目的？』
『否，』李信陵在思维链接中立刻作出回复，『真实的战争和模拟的游戏战争是两回事，电竞社从创立之初的目的就只有消遣娱乐的目的。』
『了解，』海雾点点头，『蜂群伪神并不需要娱乐活动，我的目的只有为主人而活，主人的命令便是我的一切，我也不需要像人类那样通过放松和娱乐来舒缓自己的情绪。』
『那么首长给你的任务是什么，你分明应该记得很清楚。』李信陵抱起布偶猫，『除了和亚冯谭和睦相处以外，便是像一个人类一样活着，体验人类的七情六欲，并将其融入到你的日常生活中。』
『这很困难，』海雾坐在观众席上一动不动，盯着白色桌台上的战争结算窗口发愣，『打游戏、看书、了解人文、和其他学生聊天、交朋友，我可以将他们作为一项项主人的任务完成，但是进一步要求，比如真的将感情投入进去，我无法办到。』
『因为你没有感情，你只是一个蜂群伪神，不是真的人类或者魔法少女。』
『我可以理解感情为何物：对外界刺激产生的心理反应，我可以假装拥有感情，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真的拥有有感情。或者说，像人类一样感情用事。』
『先从模仿开始，』李信陵用指头挠了挠布偶猫的脑袋，『三个月的时间很短，对人类而言不过是一年的四分之一，对魔法少女而言更是永恒生命中的一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学习。』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海雾扭头看向李信陵，『远见是否喜欢你？』
『根据他朋友威尔逊的得不得，是的，』李信陵看向依旧还在和威尔逊闲聊吐槽的远见，『他尚未向我表白，可能是害羞，可能是还没准备好。』
『如果他表白，你是否会答应？』
『梦里可能会，』李信陵眯起眼睛，『我现在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的告白，我也不打算在未来接受任何告白——先定个一百年的期限吧，省得日后改主意了。』
『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有，而且很早就和对方结婚了，』布偶猫在李信陵怀中发出咕噜声，『她和我一样，都是卡戎近卫队的成员，我到现在依旧保留着和她结婚时的照片。』
『主人曾经说过，卡戎近卫队已经在‘那里’全军覆没，目前只有你是唯一的幸存者，』海雾调整身体，确保不会出现脑袋扭过180度吓到其他普通人的惊悚场面，『那么我可以推断，你的爱人已经死在了‘那里’，所以……』
『闭上你那张肮脏丑陋的嘴巴。』
李信陵的手里攥着黑色骰子，幽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海雾：『你是蜂群伪神，你没有人类的情感，但你必须要懂人类有名为逆鳞的存在，也就是外人禁止当面提起的话题，而现在，你就在触动我的逆鳞。』
海雾感知到了来自空气中的危险讯息，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威尔逊和远见依旧在就男女之事互相吐槽对方，电竞社的成员们在电脑旁边聚精会神打着游戏，索菲依靠在李信陵旁边玩着手里的游戏机，布偶猫V仔打着哈欠，享受主人的爱抚。
只有她正处于一股极其邪恶的凝视之中，仿佛一只在天上张开的大眼睛，凶狠盯着地上渺小的自己，似乎随时都会施加毁灭。
本能告诉她必须立刻进入防御状态，然而主人的命令压倒了本能：除非进入警戒状态或者自己受到攻击，否则禁止变身。
『如果是人类，现在面对你的威压应该会感到恐惧，』海雾用手捏着下巴，『但我现在只有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展开防御和你大战一场的念头。』
『不要碰我的逆鳞，这是对你的警告，如果你这个蠢货执意如此，我向主人申请对你执行诅咒攻击的要求——先斩，后奏。』
『明白。』
『从某种程度来说，没有感情是一种优点，』李信陵将攥在手里的骰子放回去，『比如你是我见过的，可以一遍听懂我要求的唯一一人。』
『主人的任务是让我学习感情，拥有感情，所以……』
『闭嘴，不用重复了，安静点。』
两个人的对话就此结束。
海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宛如一尊雕像一样呆了十分钟，随后起身离开。
她在离开之前叫住了一个人：“远见，你的电竞社时间结束以后，可以来图书馆找一下我么？我有一些关于恋爱养成游戏的事情想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