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嘿咻……”
三台大型冶金设备，每个都有好几个人那么长、宽和高，目测起码都有好几吨重，甚至到两位数都有可能。即使是瓦尔，同时拉取它们三个都会显得有些吃力，更不要说还要再拖回去回到车队停留的地点了。不过远征队已经早就制定好了相关方案，其他的人类成员利用带来的工具将这些冶炼设备尽可能大卸八块，寂静的工厂响起了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和工具噪音，热火朝天仿佛依旧在正常运转。
远征队将一些拆卸下的管道、阀门等碎小的零件部件交由给在旁边待命的双足机器人和四轮拖车装载。前两次远征时于工厂储物间发现的设备图纸在此时发挥了很大用处，再加上曾经在冶炼厂工作过拥有丰富经验的何塞，人们知道应该如何在不伤害这些设备的前提下将它们拆卸——以及后续又改如何组装回去。
威尔逊身为银滨中学的学生，是队伍是最年轻的成员，无论是战前还是战后都是零工作经验（他利用课外时间参加各种运动活动，而不是像远见等学生那样做兼职），他的任务因此就是负责看管设备和搬运物资，很简单，但也同样艰苦。
瓦尔将一大捆一大捆绷带缠绕在那些实在无法进一步拆卸的大型设备部件上，尽可能仔细地固定它们，她将它们分开打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拖着七八条绳子前进、每条绳子的末端绑着一块‘大石头’的苦行僧，正在经历一些痛苦而永无止境的惩罚。
负责拆卸的远征队成员都或多或少当过工人，本行或许不是冶炼，但也有一定的经验和安全意识，至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很清楚，他们都是以最小心最谨慎的姿态面对这些大家伙，即使拥有快速愈合和治疗能力的魔法少女在旁边也绝不掉以轻心。
三个小时的拆卸，没有任何事故发生——或者说发生了一个小事故：一名远征队成员从冶金设备顶部下来的时候不慎踩空，好在瓦尔眼疾手快，一个绷带直接冲过去将对方缠住，避免了可能的意外。
“各位辛苦了，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吧。”
祖瑞看着已经被拆卸和打包完毕的冶金设备点点头：
“远征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的，下午要完成的就是另外一半，现在是中午十二点点二十三，我们休息一个小时，下午一点半准时上路！”
远征队里发出了不大不小的欢呼，人们席地而做，从口袋里拿出玉米棒、面饼、蚯蚓干和水壶开始大快朵颐，有几个工作劳累的随便吃了几口后就直接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不一会便响起了粗重的鼾声。
威尔逊感觉内部的衬衫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变得黏黏糊糊，恨不得现在立刻脱下衣服去澡堂好好冲个热水澡。即使是每天都坚持做运动练出了八块腹肌和足够强壮的四肢，面对工作量如此巨大的远征依旧觉得有些吃不消，精神恍惚之中手中的面饼就已经被吃了三分之二，肚子却依旧还在咕咕乱叫。
好在远征队来的时候带足了干粮，他来到拖厢旁边翻出三块馒头、一罐土豆泥和一个大玉米棒，用便携式微波炉简单加热一下后就着水直接灌下。
何塞坐在工厂大门处，他将面饼和蚯蚓干卷在一起做成简易卷饼，甚至还望里面加了几根烟草。瓦尔转了一圈给每个人都发了垫在地上的毯子，然后独自坐在角落里拿出灵魂宝石开始补充能量。
只有祖瑞和其他两三个人还在无人机终端旁边警戒，时时刻刻监视周围的一举一动。
“雪变大了。”
威尔逊心满意足摸了摸肚子，他掏出餐巾纸擦掉嘴角的食物残渣，慢吞吞来到工厂门口看向外面：“之前还是时不时有一片从空中飘落，现在光用眼睛就可以看见很多了。”
“天气预报挺靠谱，说今天有雪就有雪，”何塞吃着手中的蚯蚓干烟草卷饼，“最大也就中雪，下不大的，而且气温也没有降多少，不会影响下午的行动。”
“学校说放假的这两周如果下雪，会组织几次堆雪人和打雪仗的活动，”威尔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倚靠在墙壁上——他用盖革计数器专门在墙壁上检测了一遍，没有听见咯咯响声，“我一直都以为我已经过了打雪仗的年龄，现在看着这么多雪从空中落下，感觉那个故意装作成熟大人的自己像个傻瓜。”
“哪有什么傻瓜不傻瓜的，当然是怎么过得开心怎么来，”何塞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过去，“我女儿二十岁了，每次看见下雪都像个傻子一样乐呵呵拉着我到外面，硬是要堆个雪人，说只有这样她才能活得像个天真浪漫的孩子。”
“她的确很漂亮，”威尔逊摘下手套，感受古旧照片带来的摩挲质感，“就像一名穿梭在丛林之中的优雅精灵。”
“优雅？哈哈哈……”何塞被逗乐了，差点被手中的卷饼呛到，“那丫头简直是个疯子，每天不好好上学跑出去和一帮狐朋狗友鬼混，我和前妻离婚以后孩子被判给她，我每次周末开车去接她都能看见她和她那帮‘姐妹’还要‘哥们’一起游手好闲，要么在嗑药要么在公园里鬼狐狼嚎唱摇滚喝酒。”
“我家附近有阵子也有多出了这么一群游手好闲的人，”威尔逊将纸揉成一团扔出去，“每天不好好干活就是在一个劲地开派对然后喝酒嗑药，我父母为此没少找过警察局，希望当局赶走那些南边偷渡过来的非法移民，然而得到的回答却说他们其实都是合法的，只不过在萧条期间丢了工作变成无业游民罢了。现在警力严重不足没有空闲管理他们——我对墨西哥人的偏见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逐渐形成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了，这个队长不用担心。学校那么多人人平等的规则我都是有好好记在心里的。”
“得克萨斯州的？我基本每天都能够在电视上看见有移民偷渡的新闻，”何塞看着被扔出去的餐巾纸团，没有任何提醒对方‘保护环境’的意思，反而将手中吸剩的香烟也一起扔了出去，“要不是南美中美穷得都快活不下去了，没有人希望自己背井离乡前往其他国家的——我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阿根廷人，我希望我能够在自己的家乡呆一辈子，但我知道我必须想办法带着亲人离开，因为这个国家没有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