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不出来……完全认不出来……”
尽管威尔逊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识别，甚至不惜被腐蚀的危险将那些沾满酸液的肉块拿起来放在手中仔细观察——如果防护手套的保护失效或者被烧穿，他的双手立刻就会冒起白烟滋滋作响变成两块再也无法控制的碳块。
“这些……我甚至都没有办法分清这里面哪部分肉块属于哪部分身体，我想我唯一的收获就是在接下来几天内对烤肉罐头全无兴趣。”
“就好像现在银滨这个条件你吃得起烤肉一样，”祖瑞翻了一个白眼，她用手电筒观察地面上的酸液和肉块，“机枪和手雷的威力过于恐怖，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躯体强度没比咱们普通人高到哪里，挨上几发就已经彻底散架——我现在隔着防护服都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烧焦气味。”
“甚至都不需要魔法少女，仅仅来几个外骨骼士兵或者赛博格就可以一边热身一边将它们揍个稀巴烂，”何塞活动着身体，他给步枪重新装弹上膛，即使有无人机在食堂门口警戒，依旧将手放在扳机旁边进行警戒，“但问题就出来，它们为什么会出现，究竟是否和这个秘密军事基地有关系，而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难民，又是否和这里有所关联。”
“还有那片禁止踏入的红色区域，”威尔逊喃喃自语，“我总觉得上面有意在隐瞒着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需要你来，”祖瑞双手抱肩，“如果咱们能够有幸返回银滨，我第一个就要冲到伊莲娜还有共同体党高层面前问个清楚。”
“想开点，她们没准已经在瓦尔的带领下返回这里来救咱们了，”何塞显得很豁达，“只希望那些墙壁外面的同伴也能够被及时救出吧。”
三个人陷入到沉默中：他们谁也不知道其他远征队成员究竟怎么样了，甚至连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这里面最可怕的设想，莫过于所有的队员都被砌入到墙壁中融为一体，在黑暗和窒息中慢慢死去——听起来很恐怖像个鬼故事，但如果墙壁能够凭空生成，又为什么不能将人类凭空囚禁在内部呢？
又喝了几瓶饮料喘了口气后，祖瑞第一个打破沉默：“我们继续向基地的中央地带前进。”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点点头，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唯有前往最核心的地带寻找真相和能够逃离这里的办法。
这次打头阵的是威尔逊，他端着霰弹枪走在最前面，感觉心脏正在砰砰乱跳。
“放轻松，老弟，”何塞的声音有一种成熟男子的磁性，能够让年轻一辈安心，“手电筒瞄准前方，不要做金手指——你看我在警戒的时候从来不会把手指放在扳机上，就是为了避免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出现误伤。”
威尔逊点点头，他现在严格意义来说并不是真正打头阵的先锋——飞在前面大约十五米左右的无人机才是开路先锋，传回来的全息窗口视频在三个人面前被放到最大，方便随时查看。
无人机很快就传回了一些不寻常的画面，三个人对基地内恶劣的形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屏幕里的场景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骨头，”祖瑞拧起眉毛，“堆积如山的白骨，就以这种怪异的姿势排列在走廊上，像是在欢迎我们一样。”
“现在我们恐怕知道银滨那些失踪的难民在哪里了。”威尔逊咽了一口唾沫，手指悄悄放在扳机上。、
“两千万难民，就算一年的混乱死了百分之九十，那也应该有两百万幸存者，”何塞停下脚步，手电筒的灯光照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白骨，“但银滨最终只收纳了四十万人，其他那么多人，一个基地可能全部带走么？”
“这就是我们要弄清楚的事情了——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祖瑞放下拖车，走过去用手触碰起那些白骨，“我记得这些白骨堆积的姿势是有一种专门的称呼，但现在想不起来。”
“DNA，”威尔逊也没有想到，自己在银滨中学生物实践课上学到的内容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这一堆一堆的白骨，都是用DNA的双螺旋结构拼接的。”
“真是让人作呕的恶趣味，”祖瑞想把一块白骨卸下来，然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一堆白骨DNA依旧牢固，没有任何松脱的迹象，“先是酸液怪物，然后是白骨双螺旋，这个军事基地简直就是明摆着告诉我们，这里和生化实验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威尔逊深吸一口气：“这些真的和电影里那些妄图用生化怪兽改造世界的反派一模一样了。”
“这些白骨应该不是随意堆积的，”何塞用无人机拍摄了远处几堆双螺旋白骨的照片，“你们看，这些照片上的骨头，还有眼前这个，结构都一模一样。这里用的是肋骨，那里是腿骨，这边是被横叉的头盖骨，然后顶部这些手指骨。如果不是说它们在大小和形状上有细微的差异，我会怀疑这些其实是用模板制造的。”
“你是说这些其实都不是真正的人骨头？”威尔逊的眼睛亮起来，“如果只是模型的话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我还在得克萨斯州的时候，每年万圣节我邻居都会在门口搞一个大骷髅架子，我特别喜欢过去和骨头架子玩，为此也没少被父亲骂过要远离那些亵渎上帝的物件。”
“这个简单，无人机扫描一圈就知道了，”何塞在全息窗口上点了几下，“这些无人机都搭载了生物识别模块，不仅能够准确在千米远的距离识别最微弱的脉搏和心脏跳动，也同样能够分辨一种物质究竟是不是真的隶属于人体。”
“本意是为了在旧银滨市内寻找可能的幸存者，”祖瑞冷笑一声，“然而第一次真正派上用场却是在这里看这些骨头是不是真的属于人类。”
无人机很快在命令下开始扫描，三个人将脑袋凑在全息窗口前，看着上面的进度条从0一点点走到100。
“检测完成，鉴定结果为：是。这些骨头隶属于人体的一部分，包含股骨、肋骨、腿骨、头骨……”
无人机为扫描结果细心地提供了一段几百字的文本详解，三个人在看到第一句话就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动力。
威尔逊看着手里的那枚徽章，心脏的跳动似乎变得沉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继续前进吧，老弟。”何塞拍了拍威尔逊的肩膀，要不是对方还戴着防护罩，恐怕会直接塞一根烟进来，“没有人希望预测朝着最坏的结果而去，但在这种诡秘的军事基地，我们必须最好最坏的打算。”
“也就是和这些人一样变成双螺旋白骨的一部分，”祖瑞一脚踢在白骨上，沉闷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但就算是如此，在死前也要让幕后煮屎者体验一下人类炮火的洗礼。”
“也是，”威尔逊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霰弹枪，“反正本来也是冲着真相来的，就算是死，也得想办法撬开那个煮屎者的嘴巴听到真相后再死。”
三个人似乎都已经习惯将那隐藏于阴影中的存在故意称呼为“煮屎者”，凝重的气氛也在这样的调侃下变得轻松不少。
无人机沿着走廊向前触发，继续充当探路先锋。三个人在后面慢慢前进，这次威尔逊做出了金手指的动作，何塞也没有去纠正。
谁知道走廊两旁这些怪异的白骨是不是也会像那些酸液怪物一样突然动起来展开袭击呢？
“检测到微弱生命特征。”最前面的无人机突然传回这样一则消息，登时引起了三个人的主意。
“有人活着，难道是远征队的队员？”威尔逊兴奋起来，但一想到之前自己被酸液怪物袭击的场景，又不由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可绝对不能够像上次那样傻乎乎就冲过去然后被咬一口了。
祖瑞立刻操纵无人机去寻找那处微弱的生命特征，无人机沿着走廊迅速费劲，很快就消失在三个人的视线当中。视频里的无人机在来到走廊尽头后拐了好几个弯，停留在一处房门前。
甚至都不需要生命特征扫描仪，他们已经能够通过视频听见那房门里面传来的呼救声。
是戈基奇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