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幕后煮屎者的真面目么？”威尔逊咽了一口唾沫。
“这里已经是基地的最深处了，我想它不会有其他藏匿的地点了。”何塞举起步枪，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渺小得如同看向大树的蚍蜉。如果手中的步枪有生命，恐怕枪管现在已经软下去了。
“这就是基地里那些人所崇敬的‘神明’，”祖瑞上前走了几步，“那个邪恶宗教背后的真相。”
“神明在上……瓦尔主教在上……法琳娜主教在上。”戈基奇两股战战，狩猎手枪脱手而出，径直摔倒在地上。
屹立在远征队成员面前的是一处巨大的石碑，即使手电筒的光芒已经调到最亮，依旧无法照清它的全部轮廓，直到祖瑞掏出背包的信号枪朝天发射，它的模样才真正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双螺旋DNA结构，和外面走廊里那些白骨一模一样。”何塞想要抽一根香烟，他那紧紧握住步枪的双手却没有伸向口袋，直接违背了大脑的指令。
“至少不是用白骨搭建而成的，”威尔逊深吸一口气，他今天已经看到够多让自己气血上涌的东西了，“只是石头罢了，虽然看着奇怪，但终究只是石头。”
“你庆幸太早了，”祖瑞附身捡拾戈基奇掉落在地上的狩猎手枪，她的身影僵住片刻，“他们不在上面，在下面。”
戈基奇发出一声怪叫，他手舞足蹈，像跳踢踏舞的演员一样想要尽可能远离地面，那不听踩在头盖骨上的靴子却在发出刺耳的咔哒声。
“现在我们知道那些银滨的难民都去哪里了，”何塞慢吞吞半跪在地上，用步枪戳了戳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头盖骨，“无论是在走廊还是在教堂，我都会保留一丝希望，那些骨头的数量很多，但显然不够容纳所有失踪的银滨难民——”
“现在这个数量绝对够了……”威尔逊的呼吸愈发严重，他僵硬转头看向旁边无人机的全息窗口，盯着上面刺眼的红色大字：
“生物扫描解析：人类头骨。”
“地狱……地狱……游荡在人间的地狱……”戈基奇感觉胯下一阵温热，破烂的防护服从两腿中间的位置开始出现一片深褐色的水渍，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人……它们是怎么，是怎么全部都……”
“你们国家的政府在战争那会应该发过魔法少女和伪神的应对手册吧？”何塞用手电筒照着脚下的头盖骨，它们被整整齐齐压实在地面上，仿佛鹅卵石路一样平整而带有连绵不绝的凸起，“最低等级的Hey级伪神是乡镇级，误入其中的普通人如果应对得当，拥有很大存活的可能；而第二等级的Dalet伪神则是城镇级，如果没有军队的重火力支援，可以毁灭一座城市。银滨这几百万上千万人，一个Dalet级伪神，或者更强的第三等级Gimmel级伪神，完全可以直接干掉。”
“但是如果只是个伪神，完全可以直接平推消灭啊！”威尔逊拒绝相信这个结论，“咱们银滨那些漂亮美丽而强大的魔法少女，随便拿出几个就可以直接消灭吧？其他美丽的女孩我不熟，但金娥丽丝这位市长的火炮我是见过的！直接火力覆盖完全可以干掉这里的伪神！”
“这你得去问她本人，”祖瑞将狩猎手枪重新收回口袋，戈基奇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他的枪法不差，但如果让现在精神极度不稳定的他使用武器，难保不会伤到自己人，“何塞，还记得银滨最后一天接收难民是什么时候么？”
“那些敲了我一包烟的边防士兵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何塞从地上站起，“是银滨市联盟那些邪恶分子被消灭的第七天，也是共同体党开始大规模收纳难民的第七天，刚好一个礼拜。”
“怎么了？”威尔逊的思维没有转过来，“这个天数有什么特别的么？”
“它刚好是市长启程前往恰斯卡采购物资的那天，”祖瑞看向威尔逊，“你是聪明人还是傻子，取决于你是否相信这只是单纯的巧合。”
“可是其他的魔法少女难道就……”
“救救我……”沙哑的声音在这片偌大的空间中响起，微弱到几乎不可察。
“有人在说话，安静。”祖瑞抬手打断威尔逊。
“救救我……”第二声呼救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成功传到了四个人耳中。
“有幸存者。”何塞果断启动无人机开始地毯式搜寻。
“神明在上，一定是……一定是之前救下我的那个人，”戈基奇愣神片刻后再一次手舞足蹈，只不过这次不是恐惧，而是兴奋，“你们知道的，就是之前将我引领到那个通道里躲过那些酸液恶魔追杀的那个同伴！”
“去救人。”祖瑞果断下达命令，她身为远征队队长，纵然已经不可能将所有成员活着带回去，也要至少救尽可能多的人。多救下一个人，她对已故挚友巴特曼许下的承诺就多履行了一份。
威尔逊直接就窜了出去，脚踩在头盖骨上的啪嗒声清脆而诡异：“你在哪里？我们这就在找你！我知道你不是酸液怪物，我知道你不会是的！”
“年轻人。”祖瑞本以为之前经历过一次被突袭的对方能够稳健点，无奈摇头。
“你想起来那个人的名字么？”何塞扶住有些站不稳的戈基奇，后者的神情瞬间凝固。
“我……我还是记不起来。”
“我也听不出来这个人是谁，”何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可不记得队伍里有任何人拥有这样沙哑而稚嫩的声线。”
“我找到它了，在上面！”
随着威尔逊的喊叫，远征队很快就找到了那名‘幸存者’。
它穿着黑色的大衣，四肢呈大字型张开，被粗壮的铁索牢牢困住。四根铁索分别和石碑左上右上左下左下四个端点连结在一起，将它牢牢固定在距离地面至少十米的高空。它的左半身体爬满扭曲的触手，右半身体披着破损的盔甲，尽管被四束手电筒的光芒所照耀，那张脸庞依旧隐藏在阴影之下，无法被识别。
“救救我……”在手电筒光芒的照耀下，它第三次发出求救。
“祭品……”威尔逊死死捏住拳头，指甲几乎就要穿透手套，“这些丧尽天良的野兽用活人作为祭品！这是诅咒！绝对是来自伪神还是恶魔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玩意的诅咒！！”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应该怎么帮助你？”祖瑞一如既往冷静，脸上的刀疤和肌肉一起颤动，显得无比狰狞。
“厄克西亚……是我的名字……”它的声音沙哑而断断续续，“我是……魔法少女……”
“什么样的组织才会用魔法少女作为祭品，”何塞叹了口气，“八成和银滨原本的政府脱不开干系，真是群狗娘养的。”
“求求你们……救救我……杀了我……毁灭……终结……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