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我目前打探到的情报。”
花海最深处的别墅中，坐在花园里的半夏手捧咖啡，竹筒倒豆子般讲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遗憾的是，金娥丽丝那个混蛋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信任我。即使在安洁忒那丫头不小心说漏嘴不得不让漠告诉我真相时，也仅仅只是告诉我神印本身的一些特点，以及它正潜藏于旧银滨市当中——这咖啡真好喝。”
“这里面的一切都是梦境，并不真实，”海乐诺坐在她对面，双手十指交叉，“你喝再多的咖啡，现实当中的胃也不会多哪怕一滴液体。”
“假的又如何？我的舌头、我的脑袋现在都在告诉我这杯咖啡有着让人陶醉的醇香感，比银滨那些放在仓库里的咖啡豆好百倍千倍，”半夏指着咖啡，“你不懂，银滨那一穷二白的垃圾地方什么都没有，就连吃块像样的三明治都需要动用手上的权力，还要被一帮打着反贪反腐的投机分子追查——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在恰斯卡，你即使是一名普通公民，三明治自由只是众多福利当中的一项。前往银滨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废话，还不是那个姚克涵抠抠索索的，”半夏骂骂咧咧，“她自己当了向日葵中学的学生会长，自家几个同伴都是向日葵中学的高管，唯独我一个，她甚至连个学习委员的职位都不肯给我，只让我去当一个跑腿的广播播音员！我伺候她？我巴不得她立刻滚蛋！在那所垃圾中学里当一个浑浑噩噩的广播员每天浑浑噩噩过猪一样吃和睡和生活，才不是我想要的未来！我要一个能够施展自己能力的平台！”
“就那个男仆这几日在银滨的观察而言，你的跳槽还算成功。”
“成功个屁，不过是当一个广播台的台长巴克——哦，对了，还有一个刚刚成立甚至办公地点都还没有的宣传部部长。这根本算不上核心圈子，甚至连神印的事情都瞒了我那么久！不管我去哪里，都没有人愿意真心对待我，将我视为值得重视的人……”
“这也是你为什么哭着喊着非要当第二战团长的原因。”
“什么叫做哭着喊着？这叫谈判！”半夏把桌子拍得差点断了一根腿，“你们希望我打入到银滨内部获取情报，那作为回报我要权不是很正常？向日葵中学指望不上了，银滨也指望不上了，你们可别再让我失望！”
“取决于你是否能够获得匹配那份报酬的情报，”海乐诺伸手接住一只在空中飞舞的蝴蝶，“就目前而言，我们的确获得了很多神印的特性，但这还不够。”
“今天只是第一步，我后续刺探范围会不断增大，直到将神印看了个底朝天，”半夏抄起桌上的奶油蛋糕啃食起来，“嗯……不错不错，真正的纯天然奶油，比银滨那些垃圾人造奶油好吃多了……再给我来点肉！来一整块七分熟的牛排！”
似乎是在回应她的要求，一只棕色的蝴蝶从旁边的花朵中飞起，停靠在名贵的陶瓷桌上变为一盘滋滋作响的牛排。半夏拿起旁边的盐和胡椒倒下去，舔舔嘴角拿起刀叉就开始大快朵颐。
“今天你带到梦境当中的另外那位魔法少女，她也是情报的一部分？”
“那是自然，”半夏嘴里塞满牛排，说话都显得含糊，“金娥丽丝那个混账玩意不信任我，信任那个小萝莉，我晚上想去秘密警察部进一步了解神印都被拒之门外——她倒好，居然是海雾亲自迎接她进去的！”
握住刀叉的双手重重砸在桌子上，这一次的陶瓷桌终究没有幸免，碎裂成几百块后掉在地上，然而在半秒后又自动恢复原状，像是有人拨动指针让时光倒流。
“我就不明白了，安洁忒那个心智年龄为负的蠢货凭什么比我还享有更高的权限？神印的事情能告诉她不能告诉我？”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神印蕴含诅咒，任何听到这个词的人都会受到诅咒。”
“你觉得我会害怕那种狗屎一样的诅咒？”半夏撇嘴，擦掉嘴边的酱汁，“我好歹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我的声音是那些渣滓人类最害怕的声音，他们甚至不敢开太多广播——如果我害怕和诅咒沾上边，我还不如回恰斯卡当一个天天吃喝玩乐的猪一般的市民完事了！不担责任的上位者算个屁的上位者！”
海乐诺对半夏这番话没有回应，她抚摸停靠在手指上的蝴蝶：“距离梦境结束还有半小时，你还需要多久去审问她？”
面前的蝴蝶扇动翅膀，头顶浮现出全息窗口。画面中的安洁忒正跪倒在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哭泣，她面前放着一顶棺材，留有粉色长发的少女躺在里面，表情平静仿佛睡着一般。
“十分钟足够，”普通人需要二十分钟才能吃完的大块牛排，半夏只花了一分钟不到，“我说过的吧，这个丫头的心智年龄是负数，极其容易被情感左右，只需要让她看见她最爱的小羽尸体就足以崩溃——然后从她嘴里撬开她在秘密警察部里看见的消息就会轻松很多。”
“审讯完成后，我会重置梦境，她会丢失掉所有记忆，不会知道你曾经审问过她。”海乐诺表情平静，一字一句和对方解释。
“把我的记忆保留就成，”半夏随性擦擦嘴，“我得确保咱们的交易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不存在委托方克扣任何报酬的……”
“我会在明天正式于宣布筹备第二战团的建立，欢迎境内的有志之士报名。你可以在新闻上见到这条。”
“那还差不多——对了，别忘记把我的名字隐去啊，至少银滨里这帮天天念叨什么大同的理想白痴可不能知道我在恰斯卡同时兼任战团长，不然好不容易到手的广播台台长和宣传部部长的乌纱帽都要保不住。”
海乐诺用眼睛看着半夏，仿佛在说这是一个根本不需要回应的提醒。
“对了，审讯那个丫头之前还有一个事情。”
半夏操起刚刚吃完牛排的叉子，径直插在站在一旁的男仆方远的眼睛里：“现在给我跪下来，在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给我狠狠磕五百个响头，我听不见就不算数的那种！”
方远从两个人的谈话的初始就一直站在桌子旁边，身上原本被半夏折磨的伤痕已经在梦境的影响下痊愈。现在的他依旧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将叉子从眼眶中拔出：“身为代表尊敬的战团长阁下的男仆，我将会尽职尽责为您提供必要的服务——但也只会履行分内的职责。”
“哭啊，”半夏歪着脑袋，盯着叉子上的那颗被拔出来的眼球，“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喊叫！这个梦境里你是不可能屏蔽你的痛觉的，我知道你很疼，我知道你在忍受剧烈的痛苦——为什么不哭出来，为什么不跪倒在地上向我求饶？！”
方远嘴角露出标准的微笑，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海乐诺可以帮忙屏蔽方远的痛觉，她没有这么做，反而将敏感度放大了一倍。目睹眼前一切的海乐诺深吸一口气，对小红帽的忌惮又多了一些：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科学家，能够养成这种面对酷刑折磨都能神色泰然的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