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最近一礼拜的货物清单，请查看。”
仓库长科萨打开全息窗口，面对眼前的两人露出彬彬有礼微笑。
其中一位老年男子将全息窗口拉到眼前，黑框镶嵌的眼镜片上折射着一排排数字。
另外一位年轻女子则是一直在盯着科萨，科萨用礼貌性的笑容予以回应。
“没什么问题，数据和清单都对得上，”胡子花白的老人将全息窗口关闭，“至少这份清单上的内容是如此。”
“那是当然，”科萨的神态很放松，“身为仓库长，管理好这十几个大型粮仓是我义不容辞的职——”
“这不代表我们对你的审查会有所减轻，”年轻女子打断对方，“你管理的仓库依旧有三个的数据和物流部后勤部那边都对不上，我们明天会继续回来调查。”
“还请科萨同志继续配合我们。”白胡子老人扶正眼镜。
“当然，玛莉亚同志，詹姆斯同志，”科萨连连点头，“两位都是心系银滨的奋斗者，我当然也要尽可能贡献处一份力气。”
他目送两位离开仓库，行为举止端庄得体——至少在来者消失在视野前是这样的。
“已经快一个月了，对他的调查依旧一无所获。”
两个人离开仓库，行走在灰色的天穹之下，零碎的雪花自空中缓缓飘落，落在发丝间。
“不能太着急，玛莉亚同志，”胡子花白的老人语气不紧不慢，“他没有胆子单独作案，我能够感知到那个男人背后隐藏着一整张潜伏于阴影中的网络。他们在市长的眼皮子底下肆意作为，窃取银滨的财产。现在放长线，在日后必定能够收获大鱼。”
“恐怕不仅仅只有银滨的财产，詹姆斯同志，”年轻女人微微皱起眉头，“农业部最近经常有人丢东西，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粮食，从储存在柜子里的玉米土豆到晾晒在外面的蚯蚓肉干。我怀疑和科萨或者他背后那些人有关。”
“很遗憾，现在大部分人的精力集中在农田里冒出的酸液上，”詹姆斯摇摇头，“就连反贪部现在也忙着处理托那提乌工厂那边的动乱，没有人在意这里的仓库丢了几个罐头。”
“工厂那里闹了多久了？三天还是五天？”
“四天半，也不知道布里顿从哪里找了一群愿意在假期天天工作的人，拿着一点五个人的工资做双倍的工作，就为了以更低廉的成本维系他厂子的运转。”
“你劝那些人了么？”玛莉亚看向詹姆斯，“这些合同已经严重违反银滨的劳动法，必须取缔。”
“劝过，没什么用，那些人大概是铁了心想钻到托那提乌的工厂里面享受远比银滨更好的条件。一些工厂的原员工将那些人斥为工贼，两边互相指责，大打出手，酿造了这几天的动乱。反贪部已经介入了，忙着和托那提乌那帮奸商扯皮。他们正在讨论怎么处理那些人——那些想方设法压低用人成本的企业家，还有宁可内卷也要损害同胞利益的人。我不会称呼他们为工贼，但他们的所作所为的确触犯了法律。”
“是啊，”玛莉亚喃喃自语，“和他们相比，我们在管的这些事情太小了：几盒罐头、几袋水果、几块肉，或许它们根本就是在物流当中遗失，反贪部那些人都是这么想的，甚至不愿意提供支援——你是物流部的，我是农业部的，这可根本不是本职工作，连加班都算不上，没有薪水。”
“所以你要退出？”这会轮到詹姆斯看向玛莉亚了。
玛莉亚摇头：“再小的事情也是事情，我跟着共同体党这么多年，能够拥有这处根据地，没有理由松懈——更何况这和钱也无关。”。
“我并没有看错人，”詹姆斯微微一笑，“之前科萨同志想要贿赂，我一直都记得你是怎么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一个对这种小事毫不在意的人又怎会拥有将这些所谓小事追查到底的决心？”
“过誉了，詹姆斯同志，这只是尽我的一份职责而已，”玛莉亚淡然道，“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银滨所有人，为了我逝去的亲友们，他们的血不能白留。”
“即使面对的敌人异常阴险狡诈，甚至可能不是人类？”
“如果真的有魔法少女违背了条例，我绝对不会对她们网开一面，”玛莉亚的语气很坚定，“我相信市长也绝对不会对她们网开一面。”
二人互相点头。
“明天就是新年最后一天，”詹姆斯抬头看向空中飘落的雪花，“我已经忘记上一次看见这么洁白的雪花是什么时候。”
“有什么计划？”玛莉亚呼出一口白霜，“现在银滨处于宵禁，但那些娱乐场所依旧都正常开放，上面大概也不希望让人们太过惊慌。”
“没有计划的新年不能叫做新年，”詹姆斯眨了下右眼，“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温柔而谈吐优雅的女士，她看上去和我差不多高龄，或许明天便是邀请她参加二人晚宴的好时机。”
“新的家庭，新的生活，”玛莉亚感叹道，“很多人都已经决定向前走。”
“你也应该如此，”詹姆斯拍了拍玛莉亚的肩膀，“明天就暂时中止一天调查，科萨那个家伙跑不了，你很年轻，正式寻找一名英俊的男孩陪伴你的时刻。”
“我会……”
玛莉亚还没有说完，沉闷的爆炸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怎么回事？”刚刚还很放松的气氛立刻变得严肃，詹姆斯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有什么地方出事了么？”
玛莉亚拿起耳机联络消防部，她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烟雾或者火光，但出于保险决定第一时间采取行动，防止自然灾害的扩大。
两个礼拜前就有食品仓库因为管理不善发生了火灾，还引发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爆炸，没有人员伤亡，不过的确损失了不少粮食，那个仓库也是科萨负责管理——这是后话。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詹姆斯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这恐怕不是一次普通的爆炸或者火灾那么简单。”
不仅是他们两人，原本在街道上忙碌准备着新年的人们也停下手中的事情东张西望，脸上满是茫然和恐惧的神色。
詹姆斯想要联络部长，却发现通讯打不出去——线路已经被挤爆了。
更多沉闷的爆炸声传来，西德费带着几名安保部人员在街道上奔跑，维持秩序：“大家不要惊慌，请尽快返回各自的住处，确保自身和周围人的安全，保护好财物……”
这样的慌乱并没有持续多久——猩红色的光芒很快就充斥着整片天空，将人们的视野彻底遮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