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见将目光重新集中在全息屏幕上，他伸出手想要解除动漫的暂停，动作却僵停在半空。
他屏住呼吸片刻，扭头问旁边坐在床上看书的男生：“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什么什么？”男生一脸疑惑，“你是说那边那个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桌游DM么？是挺吵的。”
“不是，”远见摇头，“是一阵……怎么说呢，特别诡异的声音，就好像有个人凑到你耳边低声喃喃自语用听不出来哪种语言在念经。”
“靠你别给我这讲鬼故事，”男生有些害怕地环顾四周，“这里人多，快一千名师生了，鬼可是进不来的。”
“不是鬼……”远见有些无奈，“就是……哎算了算了。”
他晃了晃脑袋，重新躺回床上，动漫里的角色对话声音透过耳机传入脑海，可那股魔音一般的低语却没有消退，反而一直在持续，不醒目，不响亮，但就像有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一般很烦。
远见犹豫了片刻，将动漫切出屏幕，打开《神印危机应对指南》开始逐条检索，他的确在里面发现了一条相关内容：“如果您听见耳边传来怪异的低语，或是在附近没有魔法少女的情况下目睹任何违反常理的事物，请立刻使用魔法嗅盐，同时向最近的医疗站报道。”
他拿出口袋里的嗅盐深吸一口，然后偷偷放了回去。
去那个满是消毒水和哀嚎病患的医疗站度过新年？算了算了吧，只是一些烦人的说话声而已，反正金娥丽丝也明确说过治愈神印诅咒的方法有且只有一条那就是彻底将其封印，与其瞎折腾不如接着躺尸，多享乐一会是一会。
自己耳机里几个T的资源，还有好些东西没看过呢，死也得抱着全息平板，听二次元的美少女对自己说八嘎hentai无路赛死。
脑海里的低语一直在持续，目前还没有音量变大的趋势，只要别吵得自己看不了动漫就行。
等等……
远见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坐起上半身集中精力。
「海雾海雾，我是远见，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能，很清楚。」对面几乎是立刻回答。
「哇，你的声音好清晰，」远见瞪大眼睛，「之前和你这么聊的时候话语有点，呃，含糊不清的，经常需要特别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
「是的，我也在不断改善和完善自己的思维链接能力，除了你之外也有其他人类成功接入过，效果可观。」
「好的，话说我这会和你说话会影响你作战么？毕竟外面也有挺大一个boss的，要是干扰你了我可能还会给扣上一个什么破坏妨碍战争一类的罪……」
「不会，如果有影响，我根本不会接通，」海雾的回答干脆明了，「在超级计算机的后台偷偷运行打地主游戏并不会干扰到任何运算。」
「好家伙要不是你顶着一个人脸我可能真的会以为你是个机器人，」远见吐了吐舌头，「那既然没事的话我就拿这个当成找人聊天的手段了啊——前线情况咋样？」
「稳定，」海雾如实回答，这并非什么需要守口如瓶的机密，「类人生物被阻挡在边凝蝶的护罩外面，没有任何突破的迹象。」
「那就好。」远见不怎么喜欢那个巫女服魔法少女的中二说话方式——更不要说那家伙还是一个纪律委员，一个会用中二方式执行纪律的女孩。自己喜欢看中二动漫，现实里听到那些台词依旧会感觉脚趾能够抠出三室一厅。
无论怎么说，对方现在的确是将怪物抵挡在外面的主力，都值得绝对的尊敬。没她的护罩，银滨恐怕大概率要成为防线处处漏风的筛子，其他魔法少女再怎么杀也很难保证不漏一只到内区的。
「那个，海雾，我这边的话听到了一些很奇怪的声音，现在和你说话的时候依旧能够听见，」远见说这句话的时候，头顶摇晃的吊灯刚好又闪了一下，「感觉应该是中了神印诅咒了。」
「现在银滨境内四十万人，所有人都已经中了神印诅咒，区别只有或多或少。」
「彳亍口巴」，远见不确定海雾的思维链接是不是能够把这四个字准确翻译成行吧（他知道海雾是来自俄罗斯——或者说，新苏联），「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能够听见这堪比蚊子一样的嗡嗡声，很烦，刚才用了下魔法嗅盐，没啥效果，所以想问下应该咋办？」
「遵守《神印危机应对指南》的第十三条第二小节：如果您听见耳边传来怪异的低语……」
「我看了看了早看指南了我也早就用了嗅盐了，」远见撇嘴，「问题是我不想去医疗站，她们那边也做不了什么吧？打点点滴，输点液，吃点药，用更多嗅盐，没了。」
「医疗站的确无法做到更多，如果你有其他症状，比如头晕、恶心、发烧，或者受到了水源的诅咒开始呕吐自己的内脏，医生和护士可以为你使用止痛剂，减缓你的痛苦，帮助你……」
「那我还是不麻烦她们了，」远见摇头，「如果只是蚊子的嗡嗡乱叫，我还能自己忍着。」
他拿起床头小桌上的热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立刻皱起眉头。
「得，我这里症状又加重了，这热水之前还是好好的，现在就变成黑色了，不会真的后面会出现更多视觉扭曲吧？」
他看了下自己的全息屏幕，还好，上面的美少女都是正常的，没有突然伪人化眼睛变大缺失半个脑袋一类的情况正常——周围的学生也是如此。
「我记得这种情况是只要维持原状就好了吧？」他端起热水，看着那幽黑的液体，「一杯热水，就算眼睛里看到的是屎尿屁混合物，喝下去的实际上也还是原本的热水，不会有变化，只要闭上眼睛就好了吧。」
「不对。」
海雾的发言引起他的警觉：「怎么了？」
「不对，你别喝那杯水了。」
远见立刻服从，直接将水泼到水泥地上，引起路过卡缇娜的不满：“搞什么的呢，啊？就算现在躲在防空洞里也不能随便乱扔垃圾乱泼水！”
他无视了女孩的呵斥，转身来到旁边看书的男孩床边，径直打开他的水壶看了一眼，然后又找到旁边几个人的水壶查看，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促，到最后几乎是狂奔着冲向隔壁的饮用水区，搞得卡缇娜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幺蛾子。
「按照你说的确认了，」面对装满饮用水的饮用水桶，远见深吸一口气，「所有水源都是黑色的，全部都是黑色的。」
「我也“看见了”。」海雾的声音没有感情，她的语速也开始变快。
「现在，立刻，所有人停止喝水。
银滨的水资源恐怕已经被诅咒彻底污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