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队长……这好像是苏帕伊里面一个很大很大的官吧？”
坐在客厅单人沙发里的让娜挠了挠头发，她刚才试着将男人的身份证件录入了自己耳机里的查询系统的，结果显示“无权查询”。
一个自己没有权限去查询身份的人类……在恰斯卡居然能够发生这种事情，真的很有趣。
“或许用很大很大来形容尚且不够准确。”史密斯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男人的头发用发胶固定，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的眼睛是深蓝色，映照着头顶橘黄色的光芒。黑色的夹克风衣下是做工考究的制服，袖口上还戴着恰斯卡的国徽袖章。他端坐在沙发上扫视周围的环境，仿佛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我很喜欢那个火炉，在寒冬深夜放上几块木头，看着火星飞溅，青烟缭绕——谢谢。”
他的声线远比父亲更加沉稳，甚至带有种独特的磁性，仿佛饱经风霜看淡世间生死的悟道人——或许以对方的阅历，这样才是正常的。
他接过女仆递来的一杯咖啡，小酌一口：“特瑞飞咖啡，纯手工制作，一如既往香醇，没有过多酸涩口感，不失为闲暇时的饮品。”
“所以，你大半夜来我这里有什么事么？”让娜直起身体，盯着史密斯，“已经有些晚了，明天我还要早起上班。”
“当然有事，很重要的事，”史密斯放下咖啡，双手交叉，“不过我想让娜小姐也没有必要如此警惕，比如说切换成战斗形态——当然，我必须承认，穿着花样滑冰制服的你很有一番法国人独有的魅力和浪漫。”
“我把这段话当作是种夸奖吧。”让娜并不清楚为什么现在的她单独面对一个男人也要切换到作战形态，直觉告诉自己对面这个看上去五十出头的男人很不简单，不能轻敌。
她的目光能够注意到二楼的房门中开了条小缝，母亲和阿尔西都在偷偷看向这边，自己必须保持得更加从容，无论对方要做什么都绝不能落于下风。
史密斯的身体微微向前倾，他看着那个火炉，停顿了几秒，仿佛里面真的有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今天上午，让娜小姐曾经出过一次车祸的救援任务。”
这句话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似乎并不需要让娜的确认，而是一件男人知道百分百发生的事情。
“我需要让娜小姐回忆下那时候的场景，”史密斯转头看了过来，“车辆的损毁程度，现场的混乱情况，周围人员的模样和反应，越详尽越好。”
让娜放下了悬着的心。
对方在刚开门的时候的确也说过车祸，她第一时间理解的是父亲检查站大卡车的那场“车祸”，现在得知原来是和自己执勤任务相关的车祸，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和自己家人相关，就没问题。
“实际上，那会执勤的确有些可疑的地方……”她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讲述出来，包括那个贿赂香烟不想让自己救援的男人。她甚至提供了当日执勤时拍摄的视频录像，通过耳机传送过去。
“哇哦，”听完让娜的讲述，史密斯面色波澜不惊，淡淡点头，“让娜小姐坚持到底的救援精神，实在值得每一名恰斯卡公民去学习。”
“你跟那个拍爱国广告的记者一样，动不动就夸奉献精神，”让娜笑着摇摇头，感觉身上的肌肉放松了很多，“哪有那么多有的没的，只是为了完成本职工作而已。”
“能够拥有一份工作，并且将其良好完成，这两项足以打败全国百分之九十五的公民。”史密斯也浅笑了一下。
他站起身，正了正身上的大衣：“感谢让娜小姐的配合，我也不多逗留了。”
让娜点头，重新切换为日常形态：“能够帮上政府的忙是身为一名公民的荣耀，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实际上完全可以耳机呼我。”
“不，”史密斯摇摇头，“实际上，让娜小姐，我希望你完全忘记今天晚上的事情。今晚没有任何人来拜访，你从来没有见过约翰·史密斯，也并不知道他是谁。”
“行吧，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让娜捋了捋长发，“虽然说我的确有些好奇那场车祸，但如果和我无关的话就算了。”
“明智的选择，”史密斯打开门，背对让娜，“也希望令弟能够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作出明智的选择。”
让娜紧紧抿着嘴唇，对方知道阿尔西的事情——对方肯定知道，毕竟上次就是他们抓的。
这是一句提醒，也是一句威胁。
史密斯上了一辆黑色高级轿车，一路开离了此地。让娜看着离开的轿车，突然萌发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刚才我稍微用点力气发点狠，是不是就直接干掉了苏帕伊的顶级官员？
他甚至连个魔法少女同僚都没有带进门啊！
两个小时后，史密斯的黑色轿车在帕查医院旁边停下。这里是巴黎辖区最好的医院，人类的各种病症基本上可以被医术高超的魔法少女轻松治愈。即使是在晚上，帕查医院依旧灯火通明，很多魔法少女带着自家仆人和奴隶来看病，也有一些中区的富人自掏腰包寻求治疗。
史密斯没有走常用的几条通道，而是在门卫的带领下通过一条平时不用的铁门进入。穿过狭长的走廊，男人来到了一处洁白的房间。房间中央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他的眼睛紧闭，嘴唇发紫，没有呼吸。
如果让娜在这里，她会认出这就是上午车祸的那名受害者。
“结果已经出来了，”穿着白大褂的验尸官来到史密斯身前，“尸检显示他死于一种新型毒素。这种毒素几乎没有任何症状，一旦发作死亡率百分百，医院治疗他的魔法少女能力专精伤口愈合，未能及时察觉他中了毒，等发现时为时已晚。”
史密斯沉默着，随后点了点头，示意验尸官继续工作。
离开房间的他来到一处隐蔽角落，拨通一个秘密线路。
“局长，已经确认调查721大楼倒塌事件的特工死亡。他先是遭遇车祸，但同时又中了一种新型毒素，可以确认是暗杀。
我已经掌握了幕后凶手的身份，现申请执行333号命令。
是时候如您一直希望的那样，净化清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污垢了。”
他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