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站在一栋古典的小店铺之前，反复对比全息窗口上地图信息。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她抬头看着那由法语写有十元购的店牌，“这一带附近最便宜的杂货店，从瓜果鱼肉到五金工具到日用品什么都卖一点，再远的就要坐公交，想在晚上前回去时间就不太充裕了。”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铃铛摇曳着，用轻快的声音欢迎顾客的到来：“那个，有人么？”
店铺比想像中要大一些，一排排货架随意摆放着，只不过上面绝大多数都空荡荡的，像是被一扫而空。橘黄色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在发黄的瓷砖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影，空气中带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很难说清这是来自木头墙壁得味道还是阳光炙烤的味道。
“当然有，”一个壮硕的中东人从前台站起，“你来得不凑巧，货物基本上都抢光了，只剩下些边角料——每次灾后的一个礼拜都是销量大增的时候，不早点来经常什么都抢不到。”
“没事，边角料也挺好的，”多萝西知道这个词背后代表的含义，“它们肯定要相对更加便宜。”
“答得很好，小姐，”中东人微微点头，“慢慢看，我们还有半小时打烊。”
多萝西径直来到货架前，挑起一个肉罐头仔细查看着。
午餐肉，一小盒200克，一盒9.9黑曜币，三盒19.9。
相对于中区和后区来说还是贵了不少。
“比其他商店的罐头的确便宜很多，”多萝西端详着罐头上面的厂家规章，“不过相比中区和后区的还是贵很多。”
“这种流水线罐头是给人类食用的，魔法少女那么精贵的身体可吃不了这些工业化的重盐产品，”中东人调侃着，手里在捣鼓一个拆解开来的耳机，“不过别担心，它们可比中区后区那些廉价罐头强百倍——里面是百分百的纯正猪肉，不含任何淀粉，不会克扣分量，更不可能混入什么老鼠或者虫子。”
“我在中区吃过很多午夜罐头，就是那种，售卖了一天后依旧被剩下没有卖出的罐头，”多萝西捧着这个罐头，感受着那沉甸甸的质感，“里面基本上都是很多下水肉，看着特别恶心，吃起来也根本吃不出是来自什么生物的什么部位。而且密封一点也不严实，稍微不注意多放了几天就会烂掉——难以想象后区的人都在吃什么。”
“在前区，根本不需要担心这样的问题，”中年人悠然说着，“这家店从恰斯卡建国之初就已经开了，你可以自由找周围的人类打听打听，物美价廉，是他们对十元购商店的真实评价。”
多萝西拿了三盒，小心翼翼放入购物袋。
“咦，这些是水果罐头么？”她眼睛一亮，小跑到另外一侧的货架上，“苹果、芒果、菠萝、葡萄……”
“货真价实，”中年人继续着手头的工作，“没有新鲜蔬果口感那么好，但也便宜很多。”
多萝西拿起一盒轻轻晃了晃，果肉和汁水混合的声音从铁皮罐头中传来，似乎和铃铛一样清脆悦耳。
“妈妈和卢卡斯他们应该会喜欢这种桔子罐头吧？”多萝西挑了三个标有“重糖”的罐头，仿佛在挑选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是给中区的亲人寄送的吧？”中年人一眼点破了对方的心思，“我们这里有配套寄送服务，消费超过三百黑耀币就可以免费送到中区和后区任何区域。”
“诶？你怎么知道的？”多萝西正在挑选着几件衬衫，然后愣在原地。
“这家店就是专门为了像你这样的人开的，丫头，”中东人呵呵一笑，“不是所有在前区工作和居住的人都是大富大贵之辈，他们当中有很多魔法少女的仆从或是政府的公务员，平时包吃包住，但每个月的薪水少得可怜甚至根本没有——
政府公务员还好，即使是底层公务员一个月也有数千黑耀币，但凡升个职，薪水也能跟着水涨船高。那些仆从就很惨了，很多魔法少女根本不会给仆从任何钱，有时或许会心血来潮赏几个子。这些仆从大都是前区的穷人，离开他们的魔法少女主子什么都干不了。”
多萝西咽了一口唾沫，她想起了自己来到前区的第一天，在餐厅里看见的那个被魔法少女往隐蔽地带灌酒的可怜小萝莉。
“这些前区的穷人根本就无法负担起前区的高消费，想自己私下买点什么都要精打细算。很多人也并非孤身一人，他们到前区当政府公务员，当魔法少女的仆从，但在中区甚至是后区都留下了很多亲人。支撑起家庭的重担落在他们身上，给中区和后区家人寄送钱财以及物资——十元购这家商店，就是为了这些人，为了你们而开设的。”
“原来如此啊，”多萝西喃喃自语，她原本还以为像自己这样一个人只身来到前区打工给家人赚钱的人只是极少数的幸运儿，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和自己处境相同的人，“我还以为……前区真的真的很难进。”
“的确是很难进，但架不住那些魔法少女消耗多，”中东人摇了摇头，“政府的公务员另说，很多仆从根本就是消耗品，被魔法少女玩着玩着就玩死了或者玩腻了就丢掉然后换新的——在她们眼里我们就是鱼缸里的金鱼，或者鸟笼中的金丝雀，无聊的时候逗着玩，玩腻了就直接丢掉处死，然后再去市场寻找下一批。”
多萝西感觉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冷汗打湿了后背，她很庆幸购买自己的主人让娜是个精神正常的魔法少女，也暗暗发誓一定要跟对方跟一辈子。
“对了，你们这里有廉价的二手耳机么？”她看见了对方正在修的耳机，“我想买两个，大概下个月月初的时候来拿。”
“耳机一直都是稀缺物资，我手上这个也是其他顾客的，”中东人摇摇头，“不过你可以去机械之声商店碰碰运气，那里的店主是个魔法少女，叫海森莉娜，不是特别歧视人类——离这也不远，拐过去三个街道就到了。”
“谢谢，”多萝西将挑选好的罐头和衣服结账，“等我发工资以后，会来这里买很多东西，肯定会超过三百，可以到时候把这些商品和那时候买的一起寄送到中区么？”
“当然可以，”中东人微笑着点头，“十元购商店就是你这样的顾客服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