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安那些话真的能够被相信么？”
离开房车的奥利维亚大踏步跟上同样健步如飞的上司：“恕我直言，绝无不尊重，但是我对她那些解释，还有那个预警系统抱有强烈的不信任感。我们的监测系统的确没有检测到任何塞壬人鱼伪神降临前的征兆，但这只能部分印证她的话语，恐怕难以验证百分百的内容……”
“是否全盘相信并非由我们操心，而是上头，”史密斯很坦然，“政府相信，那么这件事可以这么过去，政府不信，军方就要为此负全部负责。”
“总不能两边就这么干起来吧。”奥利维亚嘟囔了一句，然后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紧又安静下来。
“我们不会仅仅只调查询问帕里安一个人，其他的高级军官同样需要调查。多方证词的交替验证是我们现有的能够验证军方话语的唯一手段。”史密斯放缓脚步，站在一块歪倒的钢筋之上。
“可惜大记忆恢复术不能用，”奥利维亚跟着跳上来，叹了口气，“调查对象是魔法少女的时候总会这样束手束脚。”
“当然可以用。”史密斯转身看向下属，看着她那在风暴过后的阳光下泽亮的黑色乳胶衣。
“只要向政府汇报，提到这里可能存在的严峻形势，我相信总督珂西娅会毫不犹豫采用最极端的方法对付战团司令部——尤其是考虑到第二战团现在也在‘反水’，指责第一战团的不作为。
然而问题在于，这样的威慑相互独立，今天对军方高层动用大记忆恢复术，明天建设部那些已经下台的废物就可以对秘密警察发动不信任提案，要求通过大记忆恢复术的方式展开清算，就像恰斯卡建立之初她们对局长风凛所发起的弹劾那样。”
“弹劾……”奥利维亚咽了口唾沫，“那个事件我听说过一点，但那会刚刚来恰斯卡人生地不熟，只知道闹得很凶。”
“这是悬在秘密警察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史密斯点了点头，“局长因为那场弹劾差一点下台，是总督拼命保住了她，对公民几度发言劝慰，又另外搭上了大量政治资源才勉强暂停了那一切——但仅仅只是暂停。
我现在拿着总督的脉冲晶片看似风光，实则完全行走在钢丝之上。我们的敌人潜伏在暗处等待我们犯错，然后她们就会像鬣狗一样蜂拥而上将我们撕碎。所有的行为必须警惕，所有的后果必须考虑，我们当然要绝对完成整肃内部贪腐之风的职责，但切记不能因此丢掉性命，或者是——你所最珍重的亲人爱人。”
最后一句话轻轻说出，奥利维亚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一下。
我所最珍重的亲人爱人……我来到苏帕伊宣誓效忠的最根本理由……
“至于你所暗示的，那最严重的情况——”史密斯盯着奥利维亚的双眸，“它的概率不高，但绝对不是零。你最好祈祷这个到处漏风的房子能够在严寒中继续挺立，一旦它倒塌，面对汹涌的暴风雪无人能够幸存。”
“……是。”奥利维亚深吸一口气，连带着身躯笔直了很多。
“走吧，还有很多事情等待我们完成。”男人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上的肩章，就像一名父亲在安慰女儿。
奥利维亚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她的眼睛隐藏在折射光晕的镜片之下。
“上级队长，这边。”
奥利维亚的副手拉斯洛指引着两人来到灾难爆发的最核心地带，这里曾经是一处中型奴隶市场。事发当时一场由上千优质奴隶组成的拍卖会正在举行，几十名公民竞价挑选那些从上亿人类中筛选而出的优质奴隶（大多是作为性偶存在）。灾难降临得如此突兀，很多公民又都从未打过架没有警惕性，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人鱼捕捉囚禁在力场领域当中，所幸在第二战团的支援下被救出。
那些奴隶和服务员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地的尸骸已经说明一切。不过也有很多人逃了出来，在前区中区流窜躲藏，甚至还有一个跑到了银滨大使馆，引发了一片哗然。这些是后话，也是秘密警察关注优先级较低的内容。
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满是废墟的平地。而这当中半埋着一颗直径足有十数米高的巨型黑曜之种。塞壬人鱼伪神被消灭后，它的黑曜之种像一颗流星一样重重向下砸落，直接砸出一个大坑，外表摆布诡异的图案，流转着深灰色光芒。
这里已经拉起了一道警戒线，周围是几十名秘密警察，有些负责安保工作，另外一些在用外骨骼和机器人清理残骸，将黑曜之种缓缓挖出。
“这颗黑曜之种究竟能够补充多少魔法少女的能量？”奥利维亚站在它面前，感觉自己显得像个超级矮子。
“伪神的力量随等级指数增长，黑曜之种也是如此。”史密斯走到它跟前，分明还能听见微弱的塞壬歌声，“巨型企业和我们交易的都是最普通的Hey级伪神黑曜之种，一名魔法少女吸收后不动用魔法能量能够维持一到两个月的生活。这是我们所能获得的第一颗第三Gimmel等级黑曜之种，它就像一座宝库，等待我们的科研人员加以处理——”
他转头看向那位矮小的男人：“第八科研分局的同僚们还有多久抵达？”
“十分钟。”拉斯洛立刻做出回答。
史密斯继续看向这颗黑曜之种：“专业的事情给予专业人士完成，黑曜之种的调查就由她们完成。”
这是一起严重的灾难，其在恰斯卡政坛、舆论和经济市场各投下一颗重磅炸弹，苏帕伊对此也要调用尽可能多的资源用于调查，史密斯所领导的第四内务分局仅仅只是全部力量的一部分，和他平级的另外几人也会加入其中。联手完成调查工作。
“很久不见，约翰·史密斯。”一名穿着洁白乳胶衣的魔法少女双手背后信步走来，这是只有上级队长才有资格穿戴的乳胶衣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