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其实也按照规则和流程把整个卡车都检查了一遍，”大叔没有因为对上秘密警察有惊慌，非常平静解释着，“没有及时检查出来，的确是一件需要检讨的过错，我们会吸取教训，建立更加完善的检查流程。”
都是客套话。
“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说那些屁话，”奥利维亚转身，用下巴努了努卡车的方向，她的副手，矮小的男人拉斯洛正和几名秘密警察把脸色苍白的卡车司机围在中间盘问，“那些人就藏在货物里面，稍微用点心就能找出来。”
“这里的车流很大，往返的卡车其实很多，”大叔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冷静的手持，“尤其是今天还有一批从乌克兰辖区运来的粮食卡车，为巴黎辖区的公民们提供优质的粮食，实在是需要优先保障公民的日常生活运转——相信您也能够理解。”
“我的确能理解，但我对你们的检查方式很不满，”奥利维亚上前一步，仰头盯着大叔，“你们真的按照流程检查卡车了么？还是说……只是在糊弄人？”
她举起全息窗口，上面是无人机通过高空俯拍的视频，那辆卡车在驶入检查站仅仅过了一分钟后便离开了，检查站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打开后备箱仔细检查：“苏帕伊最憎恨的，便是撒谎的人。”
“好吧，情况的确会有些复杂，”见到事情瞒不住了，大叔清了清嗓子，“实际上，检查站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发出足够的工资了。”
“不要转移话题。”奥利维亚语气冰冷。
“请听我说完，三分钟时间，”大叔举起手，神色淡然摆出一个法式投降姿势，“过去几个月仅仅只发了基础工资，额外的福利和绩效工资并没有发送，上级给出的理由是财政短缺，过半年到一年左右会补回来——
然而基础工资只占原本工资不到三分之一，根本就无法满足生活开支，更不要说这里很多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唯一挣钱的人。上级也因此自发鼓励我们做创收，用‘具有创新’的方式来获得外快。检查站的外快，您也懂，大头必定是找那些过路的人索要。”
“继续说，我在听。”奥利维亚双臂抱肩，气场没有先前那么冷漠。
“这一带区域鱼龙混杂，好几个魔法少女领头的黑帮在这附近的中区和后区抢地盘，很多人都会在这附近做些走私，上级也都知道，”大叔竹筒倒豆子一般讲述着，“通常而言，只要他们愿意支付一笔丰厚检查费用，我们也很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能满足创收，也能让这里堵塞的车流减缓些许。”
他伸手指向检查站的另一端，因为封锁而排队的车流已经蔓延几公里没有尽头：“这位卡车司机也是交足了检查费，因此我们的常规流程就仅限于检查证件，确认身份没有问题后就放心——只不过显然，你们拥有远比我们更加灵活的消息来源。”
“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么？”奥利维亚歪斜着脑袋，“你们在贪污腐败，犯下了有损于这个国家的罪行。”
“尊敬的苏帕伊探员，我以为您早就知道这一切了，”大叔没有因为被指控而慌张，神色甚至更加平静，就像在谈论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样，“恰斯卡，名义上的乌托邦，地上天国，实际上处处充斥着蛀虫和漏洞。我在新闻上见到苏帕伊先前曾经对建设部发动过大规模的反腐和清洗工作，对此印象深刻——”
“而我们一点也不介意对恰斯卡境内成百上千个检查站和它们的上级单位再做一遍相同的事情。”奥利维亚直挺挺注视着对方。
“当然，我们一点也不会低估您的决心，”面对魔法少女的阴冷双眼，大叔此时竟是露出微笑，把旁边的多萝西看得冷汗直冒，“只要您能够将整个边境检查部门繁琐的流程和臃肿的机构清洗一遍，确保我们的工资和福利能够按时发送，我相信要不了一个礼拜，不会再有任何一名偷渡者能够从逃过检查站的眼睛。”
奥利维亚沉默了。就在多萝西思考着她会不会一个暴起直接把男人脑袋拧下来时，女孩向后退了一步，脸色恢复到一开始的冷漠。
“不错的口才，不愧是那位国家英雄的父亲。你在刚才所反馈的一切都已经被录音并记录在案，我们会仔细调查取证，并对边防检查部门内部的腐败情况予以彻底的改革——刚才所说的一切，禁止透露给你的上级。”
穿着黑色乳胶衣的魔法少女离开了，多萝西这会才觉得灵魂重新返回了身体，将僵硬的肌肉得以再度移动起来。
“原来和苏帕伊打交道这么可怕啊，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等一下，”此时大叔却叫住了对方，“你在第七消防支队工作，对吧？我看见你的胸牌了，上面有写着你的主人是谁。”
“呃……嗯，”多萝西愣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我的主人是让娜·阿克，先前获得了国家英雄二级勋章的消防员，非常敬业……等等，你难道是……”
她脑海里闪过奥利维亚最后那一句话。
“是的，我正是让娜的父亲，”大叔笑着出示自己的证件，“我在这一带的检查站工作，也是希望帮我女儿多分担分担照顾一大家人的重任。”
“啊，主、主人父亲好……”多萝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对方，干脆直接用肯定不会出错的敬语。
“叫我叔就可以，不用那么拘谨，”让娜父亲摆摆手，“和我女儿共事还习惯不？”
“习惯，非常习惯，”多萝西连忙点头，“您的女儿是我见过最好的主人，给我工作，给我宿舍，也从不虐待我。”
“那就好，”让娜父亲点点头，“让娜她是个了不起的孩子，一直都在努力行走在她所认定的道路上，非常辛苦。”
多萝西附和着点点头。
“我正好准备下班了，要不要跟我回家吃顿晚饭？我爱人的手艺那可是一级棒。”
“这个，真的可以么……”
“放心好了，就当是彼此认识认识，熟悉熟悉，也有个照应。”
让娜父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