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维屏住呼吸，她操纵着小飞虫停靠在天花板的灯管上，通过全息窗口盯着办公室里的两名少女。
“拯救世界？呵呵呵呵……”
飞鸟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笑得很是扭曲：“我总觉得自己就好像生活在一部二流导演拍的超级英雄电影里那样，路上但凡遇到个人都说自己要拯救世界——哪有那么多世界要拯救呢？”
“你不能指望一个真正存在超能力的世界真的还会像以往那个朴素无聊人类欺压人类的世界那样，每个人都最终只能沦为上层人士的棋子。”
佐伊摊开手，看上去很豁达：“正是因为我们掌握了这份力量，我们颠覆了原有的那个吃人的秩序，我们塑造了一个世界——但是，仅仅这样就足够么？”
“你猜我为什么选择加入红马俱乐部？”
飞鸟歪斜着脑袋：“因为啊，那里是一群loser才会具在一起的俱乐部。在这里没有人操心什么拯救世界，也没有人在意未来这个世界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有的只是过一天算一天，在生和死的极限运动倾听自身心脏的跳动——”
她看着佐伊背后的恰斯卡旗帜：“这面旗帜做得挺好的，如果是换作战争刚开始爆发的时候，珂西娅总督举着这样一面旗帜响应伟大首长的号召呼吁少女们站起来，我或许还真的会被感染。可惜，自从赫尔戈学院那些人对我们做出那种事以后，我再也不在乎什么旗帜了。那些呼吁，那些慷慨激昂，无论是魔法少女还是人类说出来的，对我而言就像变身以后大腿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狠狠勒肉的腿环那样毫无意义。”
“赫尔戈学院的惨剧我也的确有所耳闻——”
佐伊十字交叉，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玩味：“一个宗旨是收纳全世界魔法少女的专属学院，就像阿尔法区那样的学园都市，用来作为魔法少女们专属学习和生活的世外桃源——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新生入学之际突然对所有人大开杀戒，据说那一天死的魔法少女总数直接上四位数，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如果说人世间真的有炼狱，恐怕景象便是如此。”
飞鸟轻轻摇头：“可惜啊，可惜啊我花了整个战争的时间调查和追杀元凶，只是想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对我们动手，只是想为我死去的那些刚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们讨个公道——直到现在我依旧是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已经把能追杀的所有学院理事和背后的政府官员都抓起来折磨了个遍也毫无收获。我现在啊，也就剩这么一点执念了，一个怎么看怎么无法实现的执念啊……”
“不过正因为此，我才会看重你，飞鸟，我才会看重你的能力以及你能够给第二特战团带来的一切。”
佐伊换了一个更加缓和的腔调，就像一名循循善诱的心理医生：“你并不在意恰斯卡的旗帜，你也不在意这个国度的未来何去何从，所以我想从这点出发，以一星会领袖的身份，邀请你正式加入其中——不是为了什么理想，不是为了什么宏伟的目标，而是单纯帮助你遵从你的内心，要让那些罪恶燃烧。”
在安全房里监听的奥利维亚屏住呼吸，顺便确认了下设备的录制功能正在正常运转。
“有意思，说说看呗，我看看能不能打动晞或者是红马俱乐部的其他人。”飞鸟咧着嘴。
“不，这份邀约目前只针对你，因为你在对抗塔莫安的那场行动中表现出色而特别向你发起的邀约，和俱乐部的其他人无关。”
佐伊浅浅笑道：“我们要做的事情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不过对你而言，你只需要知道：加入一星会，未来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时间和机会让你毁灭，满足你那强烈的自毁倾向。”
“哦？真的？”
飞鸟搬了把椅子过来，就这么坐在办公桌后，和对方对视起来：“那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佐伊微微一笑，反而在这个时候站起来，双手背后缓缓踱步。
“因为我们要做的，就是向这个世界的一切不美好宣战，向那些对恰斯卡大胆妄为的人宣战，让那无尽的战火从爱尔兰烧到契丹，直到一切的一切都化为废墟。”
她背着手，看着墙壁上硕大的恰斯卡国旗：“总督大人的本意是好的，她想要创建一个乌托邦，一个魔法少女们和平共处幸福生活的乌托邦，一个魔法少女不会哭泣的乌托邦，一个唯有魔法少女才是最为优秀种族的乌托邦。可惜，她失败了，恰斯卡现在的秩序正在崩塌，而这只是因为政府对魔法少女而言太过溺爱，太过娇生惯养。”
她转头看向飞鸟：“告诉我，在你眼里，什么才定义了一名魔法少女？魔法少女的哪些地方能够表现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种族？”
“这题我会——”飞鸟伸出一根手指，“美貌、强大、超能力、永远年轻，这些都是。”
“对，但又不完全对。”
佐伊摇摇头：“你还记得当初面对精灵龙所许的愿望么？”
“记得，当然记得，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的愿望——”
“不用说出来，你只要自己能记住就好。
佐伊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嘴唇上：“但是你知道么？很多魔法少女已经忘记了她们曾经许下的愿望，她们忘记了自己成为魔法少女的原本目的，她们失去了自己重要的事物，最能够区分一名魔法少女和人类的事物，也是是她们的‘心’。”
飞鸟眨眨眼睛，显得有些疑惑。
“根据统计局最新一期的数据，恰斯卡境内百分之六十的魔法少女为温室一代的魔法少女，也就是战争末期恰斯卡成立之后才变为的魔法少女。而这其中，八成的魔法少女只有小学文凭，一半往上的魔法少女从未有一天上过学；有一份工作的魔法少女只占整体公民的三成，能够自负盈亏的更是十个里面找不出一个。
你能想象么，飞鸟？一个自诩魔法少女才是最为优秀种族理应力压人类一头的国度，结果这里面一半往上的魔法少女都是群天天依靠政府的福利吃喝玩乐醉生梦死的废物点心？她们对这个国度的贡献为零，甚至根本就是负数，秘密警察局的局长风凛就因为想多抓塔莫安的间谍动用了她的纳米机器人在境内展开搜寻，结果就被这些人游行示威搞得差一点丢了工作。这样的魔法少女真的还能算是魔法少女么？真的还是为了世间美好而战的单纯魔法少女么？还是说根本就是群寄生虫和拖累呢？”
“想象不出来～”飞鸟耸肩，“不过呢，我在提供极限运动服务的时候，我的那些顾客的确都多多少少有些大病吧，都和我一样，觉得这个身体太完美了太不朽了结果愣是感受不到心脏在跳动了，所以才想找更多乐子。”
“可惜，你和你的顾客们有一个本质区别：你是对这个世界心死才感受不到跳动，她们只是因为天天买醉耍疯，快乐阈值不断提高，普通的娱乐已经索然无味才要更多刺激——不然禁药也不会在恰斯卡民众里那么流行了。”
佐伊比了一个手势：“而一星会要做的，就是重新帮助这些腐化的少女找到心，让她们重新变成真正的魔法少女，能够再度契合魔法少女的名号。”
“所以——”飞鸟的眼睛亮了起来。
“所以，一星会将会带领恰斯卡，重新点燃战火，为魔法少女的美好而战。我们将会对我们最大的敌人塔莫安宣战，对那个一直在暗中潜伏捣乱的神棍国家宣战，以铁和血的洗礼，将这个国家的凝聚力再度团聚在一起，让那些已经堕落的魔法少女重新捡回自己的心，回忆起自己曾经身为魔法少女而许下的愿望。
而你，将会作为开启这场铁与血的毁灭先锋。”
佐伊向飞鸟伸出一只手：“那么，你是否愿意向我宣誓效忠？不为了大业，不为了我先前和你高谈论阔的那些宏伟事业，只为了能够让心脏再度跳动的毁灭而效忠？”
飞鸟一屁股站了起来，她盯着佐伊，眼中流转着名为疯狂和扭曲的神情。
随后缓缓向下单膝跪地，丰满的肉腿和松软的地毯缓缓接触。
“就像我说的那样，拯救世界的确不是什么我所在意的内容——”
飞鸟接过佐伊的手，缓缓亲吻上去。
“但如果是为了你所说的那样，为了所有魔法少女的美好而战——或者说，为了所有魔法少女的美好，而给这个世界散播终极的毁灭而战，那我可太难找到拒绝的理由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