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终战役(Last Stand)Part 5

作者:雨宮亜美 更新时间:2015/2/14 22:24:50 字数:2380

5

假想武器被彻底打垮,希雅娜像是失去了动力的机器人一般,“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噼里啪啦往下掉。

左手中依旧拿着刀子的艾修快步走近了她,接着,用右手中的自动手枪对准了希雅娜的头。

希雅娜有些凌乱的长发随着风轻轻地摇晃起来,松松垮垮的长裙也跟着律动起来。时间的停滞已经解除,太阳开始逐渐被地平线吞噬。依旧有晶莹的水珠从希雅娜深棕色的眼睛中止不住地落下来。

“不想死……”艾修隐隐约约听到背对着自己、跪坐在地上的希雅娜的抽泣声,“我还不想死……”

发自内心的罪恶感充斥着希雅娜不时钝痛的胸膛和抽噎着的喉咙,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叫希雅娜.爱丽丝施坦,你好啊,妮娜。」

「嗯,你好,希雅娜同学,我是妮娜。」

如果还能回去的话……

四个人一起野餐的时光;好朋友艾修的吐槽、哥哥哈瑞的玩笑、好朋友妮娜的笑脸……

如果还能回到那个时候的话……

“不想死……还想继续下去啊……”两行热泪顺着干燥的脸颊流下来,掉在地面上,润湿了夕阳下呈现深棕色的板油路。

顶在后脑勺上冰冷的枪口没有动弹。希雅娜没法想象艾修的表情。

「作为一名哥哥,我无法认同你这个妹妹的想法呢。」

「你不认同的原因不应该是我的理论出了任何错误,而是你根本没能理解你自己的妹妹的想法,更何况连单单的保护她都没能做到啊!」

「我的确没能保护她。真奥她的确死了,而且,是我杀的。」

「这次也一样,莉莉安死了,而且,也是我杀的。」

「如果蕾斯缇亚死了,那么,也是我杀的。」

「如果艾斯缇亚死了,她也是我杀的。」

「如果……妮娜,你死了的话,那你也是我杀的。」

明明他才是对的,可是希雅娜却被强烈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反驳了他、侮辱了他、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而最为错误的路。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奢望再次见到哥哥……所以……拜托了……再给我次机会……就算只有一次也好,拜托……”希雅娜不停地抽噎着,断断续续的气息像是坏掉的抽风机一般。

身后的艾修即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惭愧、悔恨,苦涩的心情混杂在一起,绝望填满了心头。

“我……”

“你的愿望没有错。”艾修突然打断她,“你想要再次见到亲爱的人的心情并没有错。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欲望;有了欲望,就总有一天会受到诱惑。”

希雅娜极其想回过头去看艾修的脸,然而顶在脑后的枪口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但是,就像我说的一样,我不能原谅你。”这句话如同一碰冷水扣在希雅娜的头上,将她的希望火苗扑灭,“你选择了最卑鄙的手段,使用了最阴暗的方式,这些只是为了达成你的愿望。”

“我好害怕……好害怕……真的……”真的好害怕。在听到哥哥死讯的时候,希雅娜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坏了——有什么无法替代的东西一去不复返了,“今后没有了哥哥……我该怎么办啊……我该如何活下去啊……”

背后的人没有要开枪的准备,但是也丝毫没有要拿开枪的意思。

“可是你并不想死。”艾修比平时低哑,又沉稳很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不是已经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了吗?”

“虽然一直没有承认……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能算是……活着了。”希雅娜收敛了泪水,断断续续地说着,“现在的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为了愿望而行动……儿时的目标……儿时的梦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再也无法想起了……”

艾修你也是为了实现愿望……才参与进I.O.S.P的吗?还是说,只是为了迎合我的挑衅,而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身后的人沉默了。

“所以……无论做出如何错误的事……为了达到目的……我也强制自己认定那是没有办法的事……然后……渐渐的……就麻木了……对不起……对不起……”

对人的死、对人的悲剧麻木,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直到现在,希雅娜才认识到,自己陷入了多么糟糕的状态。

“虽然我不能原谅你,”艾修再次开口了,“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一定要杀死你。”

“诶……?”顶在后脑处的枪被拿开了,希雅娜迅速地回过身去,抬头,棕色的眸子对上了那双暗红色的眼睛。

艾修正看着她,接着缓缓地冲着她伸出了手:“如果你真的感到后悔的话,就活下去赎罪吧。”

自从哥哥死去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握着拳、呼喊着、不断地追寻着自己最最重要的东西——那已经成为了亡灵的哥哥。然而张开拳头的时候,却发现最最重要的东西其实一直被自己握在手里。

真是太傻了……

面对着只是她的红色双眼,泪水喷涌而出。

“我……”希雅娜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肩膀微微颤抖着,“我要……”

——我要活下去……

——然后重新拾起当时没能实现的诺言……

她缓缓地将右手伸向了艾修。

「喂!太慢啦,希雅娜!黄花儿菜都要凉啦!」

「马上就好啦……真是的,人家是女生啊,和你们男生不一样啦。」

「这和男女生没有关系啦,你看妮娜就很快啊。来,抓住我的手,我把你拽上来好啦。」

——坐在树上的他对自己伸出了手。

「抓好喽,三,二,一,拉!」

指尖快要触碰在一起,希雅娜的眼泪又忍不住开始往下掉。

“我……”

温润的血液溅到了艾修的脸上、溅到了他冲着希雅娜伸出的右手上。面前黑发的少女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伸出的手不受控制地放了下去。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机械地回头过去,然后——

第二次枪响,子弹直击要害。少女的长发被冲击力弄乱,黑发的她也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倒了下去。

之前打斗造成的烟尘彻底散去,艾修看到,站在希雅娜身后的是——双手被后座力向上推起,披散着头发的少女。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吧,艾修君。”她的声音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这里可不是你施展你的社交能力的地方,这里是战场,这里是I.O.S.P。”

倒在地上的少女的长发逐渐被模拟出来的血液润染,周围干枯的板油地面也被鲜红的血液浸湿。

艾修愣在了原地,血水顺着脸滴了下来,尽管不是自己的血,可是身体中的什么地方突然间阵痛起来。

小队“Monologue” 【独白者】,剩余成员:5

敌方,剩于成员:0

长发的少女走了过来,将手枪对准了艾修的头部——作为狙击手的她,想要一发命中并不困难。

“之前我骗你了。我并不是在我的队友转身的时候将她射杀的,而是在她与敌人汇合的时候。我的假想武器、我所制造出来的狙击枪,是完全有可能在扣一次扳机的情况下杀死两人、或者更多人的——只要角度正确。所以我利用她,做了诱饵,之后将叛徒和敌人都杀掉了,就像这样。”

第三声枪响。

妮奈将手降低,再次扣动扳机,对着艾修的脚边开了一枪。

“Mission Complete”的条幅横向拉开。周围的景色逐渐变为一片乳白色,为时两天八小时的战争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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