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被称为“二十二世纪的弗兰肯斯坦”的疯狂科学家就来自我们的邻国日本,他叫做野口大介,是一位天才的生物学家。他一路跳级,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取得了博士学位,并在美国的一所大学留校任教。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野口大介会在未来成为生物工程与基因遗传领域的领军人物,连获得诺贝尔奖也只是时间问题时,他却作出了一连串惊人的举动。
“我要帮助人类适应大海。”说这话时,正值他的家乡日本被海水淹没。富士山与樱花花瓣只残留在大和民族的记忆中。
“土地的消失只是时间问题,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想办法在新世界里活下去。”他说。
就技术层面来说,野口大介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他将人类和某一种鱼类的基因混合拼接,再进行逆向工程。
通过简单的外科手术和药物支持,一个正常的人类经过短短三个月的训练就可以适应咸水了。
只有在现代科学下支撑下才能创造的奇迹,他这么称呼自己的工作。
“数亿年之前,最初的生命就起源于海洋里,那是自然界最宏伟、最瑰丽的创造。然而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之后,我们却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忘了自身因何而存在。如今我所做的不过是帮助人们重新回到孕育自己的场所。”他说。
“疯子。”
“精神病。”
在野口大介第一次向公众展现他的研究成果时,几乎所有人都在一边倒的唾骂他,更有人高呼要烧死他,仿佛后者就是打开魔盒的潘多拉。
然而当更多的地区不复存在,更多的城市毁于灾难,更多的生命灰飞烟灭时,有人的观念开始动摇了。
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一个名叫“追光会”宗教组织站了出来,他们是第一个公开支持野口大介的组织。在他们的宗教传说中,地球会再次被洪水淹没,而一位异国人将带领他们走向新生。很明显,他们把野口大介当成了救世主,而洪水与海洋的区别他们也忽略不计了。
第一个真正下水的人正是该宗教里的成员。他叫做乔治,是个虔诚的信徒,同时他也没有任何亲人,没有任何负担的他正是最佳实验者。
经过纳米机器人的微型手术,野口对乔治的呼吸系统进行了一些改造,在水箱里的盐水待了三个月之后,终于到了放生的那一天。
“去吧,先行者,回到我们出生的地方,我们很快很紧随你的身后。”野口大介像一位父亲,对着着乔治柔声说。
因为语言能力已经开始退化,后者懵懵懂懂地呜咽了几声,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跃入了大海,数秒之后就不见踪影了。
在那被喻为世纪性的一天后,媒体的报道犹如轰炸一般纷至沓来,“海之子”的称呼也是在那时候传开的。
对于野口大介的造物主行为,争议与讨论一直存在,直至今天,人们也没有得出准确的结论。
有极端宗教信仰者公开宣称要杀掉野口大介,他们认为人类是由上帝亲手创造的,是上帝意志的完美体现,而改造人体毫无疑问是亵渎神明的举动。新时代的达尔文主义者则持相反意见。他们认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既然人类还没达到改变整颗星球地貌的技术水平,那么为了适应巨变的环境,改变自身才是最优的选择,无论改变的过程是主动还是被动。
不管怎么样,事实上更多的人开始认可和参与这项足以改变人类历史的浩大工程,野口大介得到了资金和技术支持,他的团队开始为更多的人提供转化手术。
最开始的转化者都是处于社会底层的人群。他们大都无依无靠,没有亲人,靠乞讨为生,在这个乱世之中每多活一天都是奢求,对他们而言,转化反而成了一种重新开始的机会,一种诱惑。
成为“海之子”后,对人类社会来说至关重要的金钱、权力、或者是运气似乎都失去了意义。阶级不复存在,更不存在压迫与反抗,你将得到从未有过的自由,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我们应该把“海之子”当做自己的同类来看待吗?这个问题既牵扯到生物科学又与伦理学挂钩,遗憾的是由于“海之子”的历史过短,我们目前的观察数据稀少再加上和野口大介拒绝公开实验资料,其他的科学家很难得出完整的结论。
“海之子”会发展出新的文明吗?大部分人持消极看法。想要在大海里生存,人类引以为豪的复杂大脑完全成了负担,我们的身体注定不能够两全其美。这就是进化的机制,谁也无法打破。
有直升机在太平洋上经过时无意间航拍到了数千只“海之子”聚集在一块的场景,他们似乎正在进行某种迁徙活动。没人知道他们要去哪儿,也看不出他们是否快乐。
古语有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们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海之子”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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