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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混乱与骑警服出了桥门，深蓝回头望向城堡围墙似的总督府外楼。
神木树冠透下的斑驳阳光投射在外楼青灰墙体上，轻轻与墙头红底白十字旗帜一同摇摆，平静得令人想象不出里面潜藏着鬼魅。
虽然有一些像是活人，但依然是阴影下活动的东西。
事已至此多想无谓，深蓝转身迎向从总督府前广场赶来的十几名男玩家。
发现深蓝背后没有常玖身影，负责带队接应的朱利立即问：“深蓝小姐，怎么样？”
“应该算是成功的吧……破解的钥匙到手了。为了让我可以平安出来，常玖老实留在了里面。”深蓝耷拉着双肩，“我弄错了两件事情，一是没想到黑色斗篷里混有怪物，二是低估了常玖灵魂里那个核的强度。后一个比较严重。”
“那核究竟有多强？”
“从对封印魔法的反应看，常玖灵魂强度应该与大精灵差不多。把灵魂强度分成十二级，上一级是下一级的十倍，人类为第一级，大精灵最少是四级以上。一小丁点把整个灵魂平均强度拉到大精灵级别，最好别去想有多强。如果那核会散发出灵魂波，常玖就算站着不动方圆几里地的生物都要死成一片。”
看到朱利身后的男玩家听后面色骤变，深蓝急忙补充道：“那种核只会吸收灵魂波啦，不管再怎么增强都不过吸收范围扩大而已。”
往后常玖因此灵魂强度超过神，伸手来发魔法大炮，那个“往后”也是很久很久以后。
因为感觉没什么关系，深蓝重回正题：“朱利，外面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为潜入总督府地牢救人深蓝和常玖做了不少准备，比如找高级骑警“借”套衣服，“打听”总督府内部守卫情况与进入地牢的路线，这段时间朱利当然不能闲着。
“情况和你们潜入后的两手准备已经告诉了阵营议会的议长。他权限内只能批准通过守序阵营的人脉，发动玩家给黑色斗篷们捏造事实。至于请求阵营联合全世界范围发动舆论攻势，派出人盯紧巡逻队、在总督府广场集结玩家抗议总督包庇不明集团，以及随后与总督交涉等等，还需要跟内阁议会的议长、会长讨论。”
别说弄清楚事情进行到哪一步，光是朱利嘴里冒出的一大串名词深蓝就觉得头昏脑胀：“总之我只听懂有好多‘长’……简单说，是不是就算我现在把破解术式弄出来，对打算闹事的黑色斗篷也没什么用？”
“说实话，正是如此。”朱利叹一口气，“事关城中众多守序阵营成员，无论对事态再怎么了如指掌，我也不能贸然行动。”
“等我弄好破解术式，再进地牢救人呢？”
“你有把握比阵营联合决定行动更快？”
“如果没碰上五阶不死生物，或者常玖能多撑五分钟，在下面我就能弄好。封印魔法把玩家描述成‘否定神恩之人’或者应该受驱逐的‘不信之人’，使幻想法则产生排斥‘玩家’存在的现象。所以构筑出描述目标存在与‘指控’不符的术式，持续时间里就可以免于影响。简单说：‘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不是我’这样。”
正因为不明集团对付玩家的王牌被深蓝如此简单地破解，朱利又产生别的担忧。
“……我有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还是等阵营联合做好准备再去救人吧。要是你跟着因为什么突发情况落到他们手上，情况会变得更加被动。”
“拖下去不知道白痴老虎过后会宰我几顿不说，没人能保证常玖安全啊。我和常玖混进去之后毕竟大闹了一轮……”
朱利也清楚，不明集团趁机让常玖生命值归零退出游戏世界，对他们只有好处。
“……对方要干掉常玖，这会儿我们进去也赶不上。”
听完朱利的话，深蓝再次望向城墙似的总督府外楼，叹出一口沉重的气：“要是那样，我该怎么和那几个女孩交代啊……”
“三色猫酒馆的女孩们？”
“嗯，就是她们，看上去跟常玖蛮熟的。个子小小那个好像还挺喜欢常玖。”
一想到三色猫酒馆的女孩们知道常玖进总督府地牢没有出来，朱利便忍不住发出短促的呻吟：“派个谁去说吧……无论怎样，最近不要再去三色猫酒馆露面比较好。铃莉和小花是个问题，那儿的老板娘阿鲁小姐更成问题。”
“阿鲁小姐是什么人？”
“她以前是自然阵营的女领主之一，已经隐退很久了。等级虽然没有活跃时期高，在自然阵营里人望与实力还是一等一的。”
“如果拜托她出面，阵营联合决定行动会不会快点？”
朱利认真想了想深蓝的提议：“确实会快很多，但也不是立即决定行动，还要看自由、力量与秩序三个阵营怎么表态。那三个阵营里面如果再有一个……等等？”
说着，朱利突然想到风雪高地秩序据点迁移的传闻。据点原址上有烧毁的痕迹……
“……如果说那传闻跟不明集团有关的话，我的立场也能私下找秩序阵营代表谈谈？估计那些家伙会做梦也想找黑色斗篷报仇，适当把守序和自然极可能会绕过阵营联合采取行动的消息透露给他们……秩序那些家伙应该不会磨磨蹭蹭才对。”
深蓝总算听明白愿意立即采取行动的阵营占了五分之三，“那朱利估计最快什么时候行动？”
“即使再怎么顺利，恐怕也要傍晚或者晚上。”朱利点点头，下定决心，“我们先分头行动。”
对深蓝说完，他回身看看那一队多男玩家：“再去一个把事情进展告诉阵营议长，其他人留在广场盯着总督府，顺便帮常玖祈祷。祈祷他……别被关进月照的牢房吧。那比死了更难受。”
※
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才会和两只恶魔关一起……
“没用的窝囊废，鄙视都浪费表情。”
“所以说男人全是无能的，平庸的和变态的，全派不上用场。”
“而且还是个娘娘脸。”
“和脸没关系吧！”
“看，除了把错全推到女人身上之外就只会冲女人大吼大叫。”
“以豆芽体型来说，吼女人的声音倒是挺响亮的。”
两只恶魔结成统一战线，没有什么比这更郁闷了。何况两只恶魔都不是史前时代的大型食肉动物，一只脸蛋犹如刀剑工艺品般精美，一只容貌犹如女神。被万里挑一与女神般的美女说成这样，一般会很难再次振作起来。
不过看看她们双手被钉在墙上的手铐锁住，脚上同样固定的脚铐又带着三只铁球，心情多少有点好转：“你们先看看自己再说别人，不知道是谁半夜给NPC抓起来，害得这个那个从大清早开始就到处找。”
月照听完立即炸毛：“区区常玖竟敢这么嚣张。想说什么，我欠你人情吗？”
“你还人情的手段我大概可以猜到，所以算我自己一时脑抽筋自作自受好了。麻烦你以后不要隔三岔五上门找麻烦就行啦。”
“如果是赚钱的生意呢？”
“…………去找别人。”
还好我突然想起月照不可能会做什么正经生意，不然差点说出“那倒无所谓”。
弱化玩家的奇怪魔法本身已经闹得够头疼了，加上小小的牢房里还挤了两只恶魔，八件黑色斗篷，实在没有精神和她们再扯下去，然而新雪却不放过我：“那个仆役，你和深蓝怎么想到找到这？”
“谁是仆役啊？”
原本想吐糟新雪后再帮深蓝说点好话，月照那只恶魔却抓住机会——
“咦？”
“咦，你个头！”
“常玖不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甘心为我做任何事情吗？还经常说‘为了月照公主大人万死不辞’之类的话……”
说完，她微微红起脸，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出羞人内容的少女。
对此我只是大大叹口气：“你说鬼话的时候还真能装出对应表情啊……月照，你是不是把守序阵营里的笨蛋都骗完了才找我开心？”
“唔嗯。”她爽脆承认了。
所以我干脆选择无视——“新雪，之后你要好好谢谢深蓝。她从大清早开始就一直在找你，跑了好多地方跟很多人打听。”
“你、你干嘛替他说好话？”
新雪慌慌张张地反问，表情仿佛深怕心爱东西被抢的小女孩。
但令我在意的是——“他？”
“哼哼，失望了吧。”月照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太可惜了，常玖，人家深蓝是转世过的神族。虽然在游戏世界里恢复成最初的姿态，内心还是男人。”
要真是这样，深蓝男性化的语气用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都可以解释了。知道这件事，日后应该不会时时对深蓝那副完美身材产生意识，照说能相处得更自然吧。
或许看不到预想中的反应，月照满脸不满：“新雪，这有个变态。”
“轮不到你这百合魔王来说！”再跟月照费神下去多少精神都不够，我一口气说出她们最可能想知道的东西：“总而言之情况是这样。深蓝和我决定摸清楚你们位置，能救就救，救不出去逃掉那个去找阵营联合搬救兵。由阵营联合出面，总督再怎样拽也要放人。清楚了吗？清楚了别来烦我。”
（有多少是真的？用想的回答。）
说之前我已经预料到月照会用什么方式确认，没想到神族会有如此便利的能力。
（刚说的全是真的，有一半没说。）
（你们顺着对方的剧本演戏，有想过这也在对方计算中吗？）
（无论怎样都要先破掉那奇怪魔法啦。说实在话，他们想挑起NPC跟玩家矛盾的意图太露骨，亮晶晶的把真正目的全挡住了。反正猜不到，不如顺着他们剧本演戏，装出“我们可能已经猜到咯”的样子，看他们下一步怎么行动。）
黑色斗篷团伙敢和玩家敌对，后台一定不简单。之前和朱利简单讨论却能轻易推导出对方想挑起玩家与NPC的矛盾，怎么想这都是中了误导。
（就区区常玖来说，能想到这么多算不错了。）
（那伟大的女神大人又想到什么？）
（哼。）
看来只有名号是女神的这家伙同样没想到。
不知月照是不是用同样手段跑去和新雪通报情况，很久没有再说话。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熟悉奇怪魔法的影响之后头疼与恶心逐渐消退，只剩下沉重的无力感。
从清晨开始东奔西跑，直到现在我才有时间想想自己的事。
星灵制造的记忆储存器……就算深蓝这么说，除了自己记忆力非常好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他实感。反正有黄昏之塔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资格在，就用那个好了。
此外其他什么问题………
……
买家族房子的钱全留在包裹里！如果没有活着出去，一定又要遭铃莉她们白眼……另外掉落“不死鸟祝福”的大地图BOSS还有三天多就要刷了！那个没打到肯定也逃不过花无保护者们的鄙视。
深蓝，是朋友的话早点搞定来救命啊～～～
正当我后悔为什么不处理好事情再趟这浑水时，牢房铁门悄然无声自动打开，门外站出现三名同样的黑色斗篷。
月照一见，马上转向这边深情款款地说：“常玖，有些话我现在能说出口了，你是个很棒、很好用的杂役。”
“你不是吧……给进来救你的人竖死亡旗？！”
“常玖，放心地去吧，三色猫酒馆那些女孩我会替你照顾的。”
“别说得我好像马上要死似的！”
“来世，你还是我的杂役！”
“只有这个真的不要！！”
不等月照继续胡扯下一句，门口其中一件黑色斗篷发出阴沉话音：“主人说，后面的不必留下，留作人质也很危险，最好马上让他退场。”
“月照你这死乌鸦嘴！”看到牢房中一名黑色斗篷顺着话音点点头，我不由得狠狠咒骂月照。
新雪看似还有点良心：“你是叫常玖对吧？常玖，有机会再见面的话，我封你为翠儿正教的枢机主教。”
“呜……我又不是死定了。”
“咦？”
眼见点头的黑色斗篷从斗篷里伸出匕首，我再顾不上吐糟月照，把所剩不多的魔力注入影子。迅速从视野中打开的对话中用意识选定列表中的“月照LV65”，接着再选定从文字侧边展开的命令：“重现→本体更替”。
从身后喷涌出的黑色魔力顿时遮蔽视野，手铐脚铐的冰冷随之消失。等黑幕裂开，重新出现在眼前是十一件黑色斗篷包围圈。
对此我一言不发将之前卸除进包裹的月光长剑装备到两手。
“常玖，你这家伙……”月照话音里包含着怒意。
在新雪面前用特性技能变成她的模样，又或者留了一手，虽然不知道月照怒哪样，反正事后我一定要跑路。
当下先专心对付黑色斗篷们的包围圈……
环眼扫过全部露出短刀匕首的黑色斗篷，十一个等级全部是三阶，人形生物。再看一眼自己的防御等级参考数值——各种各样意义上都是令人绝望的“444”。
——先下手为强！
我先向左边距离最近的黑色斗篷先挥出一剑。剑光所指的黑色斗篷男人急忙小退一步，灵敏地避过剑招。然而他左手边的同伴却没能避开，甚至可能没有对我滑步上挑出的右剑作出反应。随着“滋滋”的颈动脉喷血声，第一个倒了下去。
“为什么你还能动？”
在月照这声疑问中我滑向另一边，左剑横拉剖开第二个黑色斗篷下腹，右剑反削卸下第三个左肩。然后双剑回旋，让一哄而上的第四、第五、第六个自己撞上剑刃。
最接近门口的两个见势不对转身就逃，情急之下我把包裹里的投掷匕首一股脑全部撒出去。于是门边倒下了两只“刺猬”。
最后三人。
其中两人用匕首抵住新雪和月照的喉咙，独自面对我那个已开始发抖：“为、为何……”
“因为女神的身体性能比凡人要优越？”
虽然这部分原因也很关键，最关键是剑舞术的“柔水之式”剑招几乎都是挑、拉、削，有挥动月光长剑的力气就能发挥巨大威力。再就是——
“你们是法师，因为物理打击陷入重伤状态必定会晕过去。”
见我走近一步，发抖那个黑色斗篷立即警告：“站住！”
我照他所说停在原地：“好心告诉你们一件事，玩家彼此都是抢愿望资格的敌人哦？要我等你们先把人质干掉也可以啦，不过只给你们三秒钟时间……”
“一”还没数，我就发动说话时准备好的剑舞术大招“神影十二连”，瞬间六剑放倒最后三个。
月照与新雪愕然看着这不到一分钟内发生的事情，然后月照先回过神：“常玖，功劳应该有我一半。”
“……只要不张嘴就给我造谣，功劳你全拿走无所谓。”
对于第一时间只想到捞好处的恶魔，我不由得重重叹口气，随后开始在黑色斗篷身上翻找钥匙。
2
为新雪和月照打开手铐脚铐之后，牢房里先后又赶来八件黑色斗篷十二名看守。由于新雪的活跃，小小牢房终于堆出一座人山。
对照潜入时看到的重犯监区守卫人数，我确信组成人山那些就是全部：“好，走吧。”
“等等，常玖，还要找到我家族里那些女孩。”
受弱化魔法影响最大的月照由始至终只能勉强站着，和她一起被抓的九个女孩说不定比她强一些。因此我没有异议：“那赶快找上她们。”
“那么多人怎么一次都出去？地牢上面还有两层，总督府根本就是半座城堡。”提出问题的时候，新雪还不放心地探头偷瞄走廊。
月照立即回答道：“这还不简单？挑几件干净斗篷、看守衣服换上。穿斗篷的走在前面，地牢里的人如果问起，就说把常玖拖出去干掉。”
“给我等等，月照，你打算对地面上的卫兵怎么说？”
是的，我已经猜到了恶魔会怎样说。
“把常玖拖出去干掉示众。”
“说释放啦！”
“呼呼。”
新雪还是放不下心：“化妆成看守、奇怪斗篷的全是可爱少女，我认为除非那些人眼睛全瞎掉……”
“没问题，那些女孩里有个叫流霜的出色侦察兵，身上随时带着大量变装道具。你放心交给她的伪装技术吧，保证一般人谁都看不出来。”
月照那骗过朱利双眼的化妆技术就是跟人家学的吧……
正当我又发现真相的时候，月照转来视线：“常玖，救出人的情况你们怎么打算？”
我照实回答：“只有深蓝做出对抗阵式才能救出人吧？没了弱化玩家的奇怪魔法，趁总督府卫兵全部反应过来之前一路打出去就是了，朱利带几个人在外头接应。”
月照听闻顿时双眼一眯：“你们不打算弄清那伙人的真正目的？”
“五大阵营的头头们还不着急，我一个闲云野鹤干嘛要急？最多先把事情闹起来，然后等上面的头头们接手好啦。”
“但、是、我、要、报、仇！新雪也这么想吧？”
“唔嗯，一定要宰了他们。通通杀光，一、个、不、留。”
你们两只恶魔想做就做，关我毛事！
想法总是好的，然而现实太残酷。面对搭上两边肩膀的两把恶魔长剑，我飞快举起双手点头：“两位美女怎么说怎么决定，总之先从这出去？”
出去我就逃啦——这天真想法只维持到总督府前广场。
只是走到广场中央，什么逃跑举动还没做我就被新雪一剑身拍翻。然后，和后脑同样肿出大包的深蓝并排坐在三色猫酒馆里的条凳上，一起叹着不知第几口气。
酒馆地厅一侧，月照向百合馆的女孩们发表讨伐黑色斗篷集团的演说。另一侧，新雪跟翠儿正教的教众们发表诛灭黑色斗篷集团的演说。两边演说都引得大批酒客围观。
对于三色猫酒馆这幅异常风景，铃莉一边放下晚餐盘子，一边射出责难视线：“说说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全是常玖的错。”
“无话可说……等等，还是申请辩解机会。”
“说吧，我听着。”铃莉把两只大托盘抱在胸前，小小个子却有丈母娘气势，“可以想好了再说，回头我要学给小花听。”
“可能要从深蓝和朱利拜托我帮忙前进去救人开始说起……”
“嗯。可能要从看上某人美色开始说起……”
“你是八卦杂志记者吗？”
“要不然？”
“常玖是怕见死不救事后会遭月照报复啦。”
确实，挺怕的。我急忙点头同意深蓝的话：“没错！就是这样！”
铃莉听后随即对深蓝射去责怪眼神，仅仅这样，深蓝便缩小了一圈，目光也移向别处。
场外求助热线已经不能再指望，我不禁认真推敲每一句要说的话，就在这时，体型犹如健美小姐的阿鲁小姐走到铃莉身后：“在说那堆丫头片子跟可爱宗教头目的事？”
“听我说呀，老板娘。那群麻烦家伙全是常玖带来的。”铃莉马上转身告状。
阿鲁小姐看看那边热闹的风景，爽快笑笑：“有什么不好，好奇发生什么事的客人会不断进店吧。我比较好奇常玖把人救出的过程，用侦察兵的伪装技术骗过总督府地牢看守与卫兵或许不难，要骗过主谋者双眼恐怕有一定难度。”
“原来我们是故意被放跑的啊……”
“常玖，逃之前对方有说要干掉你吗？”
“说了。”
阿鲁小姐听后点点头：“那就是故意的没错。发现玩家一开始就在全力争取主动，主谋也开始调整策略。他故意放你们出来，阵营联合到目前为止，围绕救人所做的准备全部白费了，重新做计划。”
“说实话，我已经不想管了……”
“对呀，男朋友本来就没有理由要管那些麻烦女人。”
知道铃莉对扰乱三色猫酒馆的人没有好感，阿鲁小姐伸手摸摸她的小头，再说：“年轻人多参与类似事件不是坏事，想攻略黄昏之塔迟早要面对权术、阳谋诡计、勾心斗角这些东西，不如趁早见识见识。”
“爬个塔还能这么复杂？常玖，你爬过塔了吗？”
“姑且进去看过。当经验副本刷过二十几层的，装备不行不敢再随便往上。”
等我回答完深蓝的问题，阿鲁小姐再说：“目前五十层以下的传送点已经全部由阵营联合控制，三十层以下开放给所有玩家进入，三十层以上就必须获得许可才能进。不在玩家中间混出一点名气，你们俩不太可能进入了攻略层数。”
“名气啊……”
“好讨厌的词。”
看到我和深蓝脸上的表情，阿鲁小姐又发出爽朗大笑：“既然选择了战斗这条路，至少要到攻略层数看看才不枉费训练技能花掉的时间。你们应该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吧？”
“我有，常玖呢？”
“还没想好……”
之前确实想过，等克服不擅长主动与人搭话的毛病之后，再去抢愿望资格回到原来世界。但今天突然知道玩家会在实现心愿后自动消失，自己背着麻烦的诅咒……
“……还是先想想拿那两个怎么办吧。”
我用目光示意站上桌子演说的月照和新雪，深蓝跟着看一眼，脸上挤出微妙笑容：“先想想她们会拿我们怎么办更有建设性。万一又是防御结界、守城巨盾之类角色，我们看准时机……”
“深蓝不太可能有机会跑吧。”
酒馆中偷瞄深蓝的酒客不止一打两打，新雪在演讲途中也时不时看这边一眼。
阿鲁小姐也看着她们说：“事态已经演变成受害玩家要找总督包庇的不明集团晦气，不出意外，阵营联合会把那两个女孩推到风口浪尖上吧。他们会躲在背后观察，提防不明集团的真正目的。”
“我觉得月照不会傻乎乎给人当枪使……”毕竟那是一只恶魔。
阿鲁小姐“嗯”一声表示同意：“不管五大阵营领导层内部怎么看，如果不明集团事件能够顺利解决，广大玩家肯定认为站台前的是英雄。”
“那家伙原来瞄准了知名度吗？”
听阿鲁小姐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月照是另有所图……
不对，恶魔会以身犯险吗？把与自己无关的什么东西献祭出去，那才是恶魔作风吧。深蓝明明满脸透出呆气却大清早说出关键！
“原来如此，防御结界、守城巨盾之类角色……”
“常玖，怎么办？”
我回望深蓝一眼，然后迅速与她达成一致意见——逃吧，就这么干。
但嘴上还是要这么说：“虽然我很想为解决事件做点什么，不过之前已经决定好去推大地图BOSS帮花无打符文了。BOSS还有三天多点就刷，时间好紧、时间好紧。”
“常玖一个人推BOSS不要紧吗？你帮我找到白痴老虎，推BOSS的事情让我来帮忙吧！”
“你们两个这是说给谁听？”阿鲁小姐身前的铃莉又射出鄙视眼神。她明显已经意识到，我和深蓝想跑必须要人帮忙打掩护，因此很快放松了语气，“别人问起想我怎么说？”
“先说我和深蓝去探病……”
“探病是这样用的？嗯～？”
“不、不是的，这次是情况特殊。如果情况允许我也想跟花无好好说说今天的事情……”
难得铃莉轻易露出妥协表情说“只有这次”，她身后听着的阿鲁小姐却对人群那边放开喉咙——
“喂——丫头们。这有两个坏小子想逃。”
话音刚落，一闪而过的金影与银光就把深蓝拍进桌椅堆里。
凶手维持着双手握剑的姿势，面无表情地转向阿鲁小姐：“另一个是谁？”
面对新雪凶残至极的剑法，阿鲁小姐不禁有些迟疑：“啊、嗯，另一个坏小子……嗯，他看上去已经有悔意了，是不是啊，常玖。”
“……没错。”我现在十分后悔当时没扔下她们不管。
就在这时，两个身披绿斗篷，底下穿着标准游侠综绿皮甲的男玩家破门而入。其中一个随手拉住一名酒客提问之后，视线径直望向阿鲁小姐。
阿鲁小姐注意到周围的疑问视线，先一步解释道：“他们是自然阵营的侦察兵，听深蓝说了情况之后，我请他们去总督府广场和城门帮忙盯着。”
等阿鲁小姐说完，两人刚好穿过大堂走到跟前。我直接问他们：“事情有变化？”
“是的”脸上有魔法刺青的侦察兵点点头，“总督府出兵了。其中一些士兵在到处张贴画像，另一些挨家挨户查问，应该很快会查到这里。”
另一个耳朵尖长的跟着说：“城门已经都关了。”
“这是捉拿越狱分子的节奏啊……”我不由得发出感慨。
阿鲁小姐想了想：“常玖，你带她们出的时候，有没有杀死看守？”
“黑色斗篷应该会挂两三个，看守要问她。”我指指新雪。毕竟是她下的手，用剑身拍会不会拍出重伤状态死人只有她自己知道。
对此新雪轻哼一声：“我出手一向很有分寸。”
“胡说八道！”深蓝搓着红透的脑门从桌椅堆里站起身吐糟，“神也抗不住的剑招拍在脑袋上NPC死定啦。呜……比野怪砍一刀掉的生命值还多。”
“好了好了。”阿鲁小姐隔开深蓝和新雪，“就算小丫头没有失手，他们想制造事实也会杀掉看守。总之现在可以断定，幕后主谋觉得总督比玩家更好操控，已经开始操纵总督推动他们的计划。”
“抓人好像一向是阵营联合的事情吧……总督无视阵营联合自己派兵抓人，挑事的不就变成他们了吗？”
对于我提出的问题，阿鲁小姐却反问道：“常玖认为总督无视阵营联合搜捕玩家代表什么？”
“单方面废止与阵营联合签订的条约？”
“是代表不明集团那伙人已经掌握了主动权，阵营联合无法再慢慢窥探对方的真正意图。”阿鲁小姐大大叹口气，“如果阵营联合因此与总督府发生大规模冲突……”
“没有封印魔法的对抗手段就全给人家一锅端啦。有的话，呵哈哈哈哈……”深蓝傻笑着竖起拇指，表示对抗手段准备完毕。
新雪首先点头：“唔嗯，那还想什么，笨蛋东西，快带领教众去端了他们。”
带着一干丫头听众围过来的月照也跟着说：“由我们先发制人，干掉搜查士兵后直接把总督府围起来。女孩们，让这个骗女人的惯犯打头阵将功抵过，你们去准备攻城帐篷，联络攻城技师把上次副本里缴获的投石机架起来。”
见有人带头，平常聚集在酒馆里的散人玩家顿时发出欢呼。当然，我那句“小心我告你诽谤”的抗议谁都听不到。
3
一传十，十传百，从三色猫酒馆传出去的消息转眼传遍中立城。
城中热闹得仿佛提前举办收获节一般，无家族无所属游散玩家带上得意武器、穿上华丽装备在街头巷尾自行组队。搜查越狱犯人的士兵见状根本不敢上前查问，貌似除了被深蓝迁怒放倒绑起来的几个，其余士兵都直接退回了总督府。
等组好队的玩家一队队赶到总督府前广场，广场上已搭起了七顶大红帐篷。月照家族女孩们请来的矮人族玩家指挥着大块头兽人，三两下搭起四座投石机。夜还未深，涂满油脂的石弹已经装上投石机，就差月照下令点火扔进总督府院子而已。
随后闻风赶到现场的朱利看到这副场景，首先重重叹口气：“照着别人剧本演到这地步，那个是想干嘛？”
“想出名。”作为恶魔获取名声的祭品，我的表情大概和朱利一样。
朱利强忍住头疼，揉了揉眉间：“假如事情只是不明集团想挑起玩家与NPC国家的矛盾，让所有NPC国家与玩家为敌，月照现在做的事后总有办法补救。问题是他们的真正意图没那么简单，至少在中立城里不单止要玩家攻击总督府啊。”
“跟我说没用，你跟她本人说去。”我伸手指指在帐篷前的月照。
她正和新雪一起跟几个矮人讨论事情，不出意外正讨论着怎么砸开总督府的桥门吧。总督府外楼与城堡外墙相仿，唯一入口是条架在护城沟上的石桥。调整好投石机，石弹理论上能直接砸到桥门。
之后祭品们就冲进去，为恶魔噌噌地增加名声。
因为朱利除了滥情的毛病之外算是个好人，我好心提醒他：“你还是别去了，到这份上月照不可能收手，搞不好给你胡说八道一通。”
朱利无奈点点头，再问：“是常玖把她们弄出来的吧，对黑色斗篷的目的有什么新眉目？”
“只知道他们还有个‘主人’。”记得三个黑色斗篷出现之后说了这样的话，“主人说，后面的不必留下，留作人质也很危险，最好马上让他退场。”我一字不差学给朱利听。
朱利听后用手捏了捏脑门：“听上去这个主人对玩家和游戏系统都非常熟悉，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接着就干起来了，之前倒是有个奇怪地方，我觉得深蓝应该和你说了吧。”
“哪里？”
“深蓝扔下狠话，黑色斗篷以游戏宣传语最后一句作为回答。”
“……我没听深蓝小姐提起过，他们说……‘当你看到耸立在地平线上的高塔时，黑夜即将降临’这一句？”
“不，只有‘黑夜即将降临’。”
“…………”
突然陷入沉默的朱利四处张望，似乎在找深蓝的身影。但深蓝早被月照指派去“确保”维持十几队玩家通宵士气的东西，等下应该会把几间酒馆的存货拖到广场上吧。按照恶魔们的作风，这笔账最后肯定要落在总督头上。
其实花费怎么算无所谓，我比较在意朱利那怪异的沉默：“有什么不妥？”
“嗯，可能会是我多心。常玖知道游戏世界有时限吧？时限一到，天上就会降下光之雨，在玩家看来游戏世界一点点崩毁，场景变回等待大厅。”朱利眺望着总督府主楼背靠的巨大神木，仿佛在回忆游戏世界结束时的景象。
“所以没有关于‘黑夜降临’的内容？”
朱利没有回答，相反问了另一个问题：“常玖，你对游戏世界的NPC有什么感觉？”
“活生生的人。”
卫兵既不会站在同一个地方，也不会反复说同一句台词，通常三班倒，很喜欢“照规矩办事”的玩家。农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坏天气里会不要命地抢救作物。而商人远远比玩家更会砍人，一不小心就被他们砍得血淋淋。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NPC都是活生生的人，比手脚断掉还能随生命值回复会重新长出来的玩家像人。
朱利仿佛早料到了我会这样回答：“所以游戏世界是个活生生的世界。”
“这就是说……”
“对，NPC或许要面对那个‘黑夜降临’的时刻。”
“如果‘黑夜降临’是什么浩劫，和玩家合作胜算应该高一点吧？”
玩家可以在众多游戏世界里积累经验与技巧，近乎无限的时间，而NPC什么也没有。至少要跟玩家学会打怪升级，推BOSS堆符文这些基础东西，才有可能跟玩家平起平坐。
然而朱利摇摇头：“要是他们误以为‘黑夜’是玩家带来的合作从何谈起？即使对方知道‘黑夜’不是玩家带来的也谈不上合作。”
“为什么？”
“因为玩家从未攻略完黄昏之塔，对，一次都没有登上塔顶。到了最后几层，比起难度问题，五大阵营之间的政治问题更要命。”
“朱利该不会想说，人家感觉玩家靠不住，于是干脆拿玩家来练级？”
“……也不是没有可能。”
“开玩笑……”我环看一眼俨然成为攻城阵地的广场。
百多两百名凑热闹的玩家围着四座投石机谈笑，看神情便知哪些在摆显武器，哪些在吹嘘经历。他们明显没把总督府的NPC士兵放在眼内，或许已经把自己当成从不明集团阴谋中拯救城市的英雄。
换成以前，我很可能会混在他们中间，打算着冲进总督府里能捞点什么。但现在，见识过地牢里那只五阶不死生物……说不明集团拿玩家来练级，也不能全当是玩笑。
尤其是现在，广场上聚集的这近两百玩家，怎么看怎么像被人家拉到一块的“怪”……
“……朱利，阵营联合那边缺人吗？”
“由于事态有变，代表们还在开会讨论对策，常玖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当应付突发情况的精锐后备……”
“这番话放在平常说，我会乐颠颠把你介绍给守序阵营代表贝岩，让他放心委派你工作吧。只是现在……”朱利眯眼笑着后退，“总之情况我已经掌握了，必须快点回阵营联合大楼报告。就这样，不多说，再见。”
“阵营联合大楼不就在神木另一面么？才几步路，不急。”眼见朱利借口要遁，我立即捉住他手腕。
朱利赶快用力上下挥手：“不不不，真的很紧急！我必须立即百合馆跟翠儿正教两个家族煽动玩家攻打总督府的情况报告上去！”
“随便派个谁去就行啦！应付突发情况的精锐当然越多越好！特别是能抗怪的坦克！”
“需要坦克，我回去报告情况后请阵营联合派两位女武神十万火急赶到现场！对，秩序阵营的头号女武神秋蕾正好在大楼里，我和她交情不错。常玖等着，我马上去叫她来！”
“别、女武神没诅咒技能拉不住仇恨，狂信者几个诅咒光环，保证能拉的稳稳当当。这样，你开光环我输出，配合得多完美！”
“大家都是狂信者，换一换分工不是也挺完美吗？”
“那装备也得换一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身板甲跟钢盔似的，剑砍上去剑锋会自己偏掉，魔法弹砸上去就‘嗖’地滑到后面去。不加敏捷属性防御等级都能到两千五。”
“我没听谁说过常玖穿过板甲，板甲训练不够想穿也穿不动，一交易你小子肯定给我装进包裹里。”
“这不废话吗？穿亮晶晶板甲的老熟人叫我一穿皮甲的去抗怪，知道我精神受多大打击吗？精神损失费懂不懂？”
“狂信者不拿重盾、不穿板甲顶在前面反而拿两把剑到处乱窜，你好意思说精神损失。跟你组团的人更想要精神损失费好不好？”
“他们是他们，朱利归朱利，两码事。”
“我和你组团是一码事了吧？”
“组了再说，但我看你现在就想跑。”
就在我们一人一句时，神木忽然散发出白炽灯似的耀眼光芒，澎湃魔力随着“嗡嗡”鸣响刹那间横扫整个广场。
对魔力尤为敏感的玩家因此捂住脑袋、胸口，一些人甚至趴到地上呕吐不止。就连朱利也咬紧牙关：“没想到还有这一手，用魔力浓度差制造魔力醉症状……”
平常都是体内魔力比外界魔力高，由于魔力在人体内处于循环流动状态，散发得并不多。但如果外界魔力浓度比人体内高得多，自然魔力就会灌进人体进而扰乱人体内的魔力循环。原理虽然简单……
“这个，会死人吧？”至少我已经头疼得喘不上气，体温也在急速下降，感觉就像是空腹一口气灌下三大杯啤酒……啊，朱利变成三个。
“对，在黄昏之塔的陷阱房间里出现过死人案例……”
“这都快出现几打案例了。”放眼周围，依然能稳稳站着的只剩朱利和月照两个神族，恐怕神族体内魔力都比较浑厚，相比之下魔力浓度差没那么大。
“不要紧，至少NPC士兵杀不出来，他们只能呆在有保护的建筑物里……”
“难保别的东西不杀出来啊！”我拼尽力气踹朱利一脚，“能动快去找管理神木的德鲁伊想办法！”
“常玖认为这状况跟他们没关系？”
朱利居然还在冷静分析，害得我差点使出月照的大招下档踹：“那想什么，快去把他们干掉，再不去就晚了……”
“已经晚了。”
朱利话音途中，从神木散发出的大量魔力开始回流，向空中一点开始凝聚。树冠上不知何时开始旋转着大型接收阵，明显有人正将大型物体通过神木传送到广场上。
“没想到他们串通了管理神木的德鲁伊组织，这可真是个盲点。”朱利装备上足以覆盖全身的椭圆重盾与单手锤，扎稳马步眺望着魔力聚集那一点。
如果神木散发出大量魔力是为了接收从远方传送来的巨大物体，接受完毕之时魔力浓度应该会恢复正常才对。这样想的人都纷纷抽出武器，摆好架势，我也跟着几乎炸裂的头痛拉出腰间两把月光长剑。
等大量魔力沉寂下去的时候，空中那一点魔力突然爆发出刺眼白光。经过短暂白屏，传送物终于现出真貌——
八阶的漆黑泰坦。
没有五官，脸部只镶嵌着绿玉般的球体，足有十五米高的无机质巨大躯体上各个主要关节也镶嵌这同样球体。一眼看去活像机战动漫中对抗外星怪物的巨大机器人。
假如说黑色斗篷目的是歼灭玩家，传送这玩意到中立城未免太没效率……
正当我想着对方真正意图究竟是什么时，朱利忽然开口：“常玖，你在野外见过的巨大BOSS最多几阶？”
“八阶。”我据实回答。
“惹过吗？”
“当然。”
“结果呢？”
“折了两把剑害我伤心了好几天。”
“只是武器防御损毁能逃出来，我应该睡着都会偷笑吧。”
对话间，泰坦扬起右拳对准一座投石机挥下。随着撼动整座城市的巨震，那座投石机轰然化成激射碎片，杠杆前吊挂的重物更化为致命飞石，不幸被飞石击中的玩家身上都被飞石带走一大块，绝大部分凌空变成光点飘散。
只是一击，泰坦便成功让恐慌在广场漫延开去。
看到四周玩家蚂蚁般逃向广场外，我跟着转身——
“常玖，八阶BOSS跑进城里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去哪？”
——却被朱利一手攀住肩膀。
“先找地方观察BOSS的行动模式？”
两句话之内，另一座投石机也被泰坦一脚踢飞，碎木、碎石雨点般向中城区落去。建筑物有神木保护，大街上不知情的人可就惨了。
朱利抓紧时间说：“看到这副景象，还要先观察？”
“就算我愿意上去和那玩意干，也要看砍不砍得动吧？那玩意的护甲类型绝对是城墙，物理三抗全九十，魔法全抗七十五。哇，生命值还是七个问号。”
上百万的生命值，一剑砍上去只有三四十伤害，这要砍到何年何月？
“放心，百万生命值只相当于黄昏之塔六十层层主级别。”
“那让精锐攻略队来啊！”
“不可能来的。”怕我没听清楚，朱利重复一遍，“精锐攻略队不可能会来的。”
就在这时，泰坦俯下身，反手击碎了第三座投石机，这次它调整好击打角度，激射碎木与粉碎的重吊石块散弹般射向玩家群，眨眼间又有七人变成光点散去。碎石击打在广场边的建筑物上，嗵嗵闷响淹没了玩家们的惊恐惨叫。
“……为什么？”
“常玖你应该记得之前讨论过的影响问题！就算精锐攻略队火速赶来推掉了泰坦，只要出现一定伤亡，各国都会跟随不明集团对玩家发起战争！况且……”朱利狠狠一咬牙，“况且各阵营不会让自己的精锐折损在这里，这是阵营间的政治问题。不做好充足准备，不讨价还价，互相推诿一番他们是不会来的。只能靠住在中立城里面的我们这些人想办法！”
第四座投石机已经被泰坦掷了出去，眼看着就要砸中三名逃进街道的玩家，千钧一发之间凭空出现的一道巨浪稳稳卷住投石机，瞬息之后巨浪带投石机一起凝结成晶莹冰山。
“援军来了。”朱利瞥一眼远方飘在空中的蔚蓝光团，目光又回到二十步开外的泰坦身上，“我抗，常玖你输出。”
“你抗得住倒是无所谓……”
只是无论怎么看朱利都不够泰坦一拳头。八阶的BOSS怪，攻击擦中边就能折断长剑，朱利要是被擦中轻则缺条胳膊少条腿，重则半边身要打上马赛克。
之前泰坦先拆投石机让我们站了个灯下黑，现在没时间再悠闲讨论下去。趁泰坦注意力被深蓝吸引过去，我急速绕到它身后，正好碰上想法同样的两人。
三人一照面，月照只说一个“散”字，独自向泰坦正后方奔去，我和新雪同时抬头看一眼泰坦后腰，各自退回两侧向泰坦小腿连砍几剑。
但这几剑只在黑玉般的无机质上砍出一片火星！
新雪似乎碰到同样状况，隔着泰坦大声问：“对面的什么情况？！”
“抵抗！”
物理打击是老三样，削砍、穿刺、钝击，剑砍上视野中冒出“抵抗”字眼意味着削砍无效。
“砍绿色那颗东西试试！”
主体黑玉般的无机质砍上去无效，新雪自然想到另一部分，然而就在这时，泰坦突然迈开大步。
（追上去缠住它，常玖小心，朱利要在前面用“神荫封印”帮深蓝拉一下仇恨，泰坦可能会转向你那边。）
月照在后面掌握着大局，我和新雪放心全速追上泰坦步伐，对泰坦小腿连接脚掌的绿玉球体一通乱砍。这次除了火星之外，还溅出了些微魔力。虽然两个人十几剑加起来伤害不到两百，泰坦的的确确受到了伤害。
（绿球部分不像是要害，就是现在，朱利快拉仇恨！）
（真是的，我知道怎么做！）
朱利在特殊联络方式上不满地回答着月照，从侧前方切入，脚下展开圣光抗性诅咒“神荫封印”的紫色光环。但是泰坦不为所动，直径向深蓝挥出巨掌！
法系的浮空魔法灵活性都不怎样，就在我们以为深蓝在劫难逃时，空中却出现一片银色菱片迎着泰坦巨掌拍回去！随着震撼天地的巨响，泰坦巨掌在银盾上爆裂开，构成巨掌的黑色无机质炮弹般射向远方。
新雪见状不禁欢呼：“干得好！笨蛋东西！”
“好个鬼！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呜，幸亏刹那间选对了保命大招。哇，哇哇，这玩意一掌能干掉十几万生命值啊啊啊啊——被它拍到三十条命都不够……”
听到深蓝大嚷我才注意到，黑泰坦七个问号的生命值少了一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