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迷雾化身为一头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时间已是日暮过后的莫斯科夜晚八时，距离冬日中最冷的时间不过寥寥二时。
少女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仿佛一辈子份的惊讶都被留在了这里一样，她甚至都一度忘记了脑袋上的阵痛，开始怀疑要是自己的先祖们此刻出现在自己的身旁指导，自己也无法再产生丝毫的惊讶了。
因为……事实就是和眼前这般来得如此的不可理喻，她甚至无需去质疑，少年此刻毫无疑问是在驾驶着这具巨人，而且从驾驶机神的熟练程度来看，他也并非是第一次驾驶机神了。
“首先得从洞穴里出去么？”
“……喂，你打算做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当然是从这里冲出去咯。”
巨人摆出了一幅冲锋的架势，朝着那个狭窄的洞口方向冲锋而去，而那些密布在洞口附近的藤蔓就显得十分碍事了。
“抓紧了！”
“呜哇哇哇哇…等……”
还没有给少女多少反应的时间，佐扬卡便驾驶着高大的机神冲向前方，看样子似乎是用了全力的样子，把她吓得像一头受惊的兔子一样赶紧把脑袋凑进了少年的怀中。
“嗯，机动性大概只有常规轻骑兵的八成么，果然是老古董了。”
“……легкая кавалерия（轻骑兵）？那是什么？”
“轻骑兵是在罗西亚地区上十分常见的士官级遗迹机神，机体性能比起神圣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帝国猎犬’要差上一些，但实际上是十分强力的火力支援型机神。”
“等等……帝国猎犬又是什么？嘶……”
少女疑惑地抓了抓脑袋，结果像是碰壁了一般露出了一幅苦涩的表情。
“‘帝国猎犬’就是在三十年战……稍等，这边我需要稍微控制一下！”
少年操纵着那对巨大的手掌覆盖在洞**的两面，随后拉动闸门。附着在洞口附近的古老藤蔓渐渐被撕裂，甚至连那棵死松也在发出阵阵震颤，最后屈服在巨人的双膝之下。
“出来了？”
“嗯，总之是从洞里出来了，但是我需要提前泼你一盆冷水，我并不保证一定能把你的义父救下来，不过我会尽全力的。”
“……我明白，谢谢你、佐扬卡，这并不是你的义务，结果你还是为了我一个人的任性付出了这么多，光是这点我就无法责备你了。”
“……别在意，我也有私心。回到正题上，由于我们的机神只有一架，武器只有最普通的机枪，直接与敌军的步兵部队接触十分容易被对机神兵装针对陷入被动，到头来我们的选择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斩首敌军的指挥官逼迫他们撤军。”
“干掉敌军的指挥官……真的能做到吗？”
“啊当然，毕竟士兵也是人，面对这种旧帝国的建制军队，在亲眼看到己方指挥官被讨灭后，我是不相信他们的士气不会产生动摇的。”
“但是……别说指挥官了，我们现在甚至连敌军的主要阵地都不知道在哪里……”
佐扬卡闭上了双目，少女也见状安静了下来，一对忧心忡忡的美目紧紧放在他的身上不再移开，此时此刻，少女的内心却泛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下一刻，佐扬卡瞬时睁开了双目，看向右边的茂密小路说道。
“我大概知道他们的阵地架在哪里了……嗯，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只见少女一反往常地移开了目光，佐扬卡并未去理会她那略微泛红着的侧脸，操纵着巨人爬上了小路。
【当前模式：机动。】
两对履带从巨人的岔开的双腿后展开落下，随后稳稳地架设在潮气密布的泥泞土地上，巨人便以先前从未有过的速度疾驰起来。
“……好快！”
“在草原上还可以再快一些的，不过现在速度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有【人皇结晶】作为能源核心，但以它的内部结构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就要散架了。”
“诶？为什么？”
“因为【人皇结晶】本来就不太适合由士官级的机神来使用……从增幅芯传来的‘悲鸣’声，你应该有听到吧？只要超过一定限值，它就会从内部自行散架。不过这架轻骑兵至少还能撑个两刻钟时间的，暂时不用太过于在意。”
“喂，前边能看到火光！我们就这样冲进去吗……”
“嗯……只能这么做了……”
佐扬卡的双腕都将闸门推向了极致，眼前风景的流速又加快了些许，朝着那几道窜动着的火焰方向驶去。
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坐在机神内部的两人看到一支精锐的哥萨克骑兵部队出现在眼前，见到此状，少女不禁屏住了呼吸，但这支骑兵部队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这具庞然大物般，泛着灰黑色彩的钢之巨人就这样轻轻松松地从那些举着枪械的士兵们的眼前穿过，随后朝着燃烧中的山谷方向驶去。
少女惊讶地回头看着后屏投射出的影像，那队哥萨克骑兵似乎还在原地聊着天，甚至还一幅有说有笑的样子。
她赶紧看向佐扬卡，发现此刻的佐扬卡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她才徐徐开口问道。
“他们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我们？”
“……因为我开了光学迷彩，看来增幅芯那边还在好好运转着的。”
“光学……迷彩？”
“简单地来说，我让遍布在机神周围的光线都绕开了我们，显示在他们眼中的估计只有一成不变的雾气，以及一些机神发出的响声罢了。”
“好厉害……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要是我们大清也有这么厉害的技术……”
“就是你带来的，操纵光的能力只有这枚【人皇结晶】——【混沌天的深惧】才能够做到。”
少女看着眼前平淡地说着语出惊人言辞的少年，迟疑地问道。
“佐扬卡，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说过的，只是一介商人罢了……前面有大量的硬木栏栅，直闯进去想要不暴露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接着绕路吧。”
少年看了眼高处，火光四溢的山头上方传来交战的声响。
“抓好了，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有些抖。”
说罢，在少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佐扬卡朝着侧边发射出勾爪，少女一个惊吓又将自己的脑袋给凑到了佐扬卡的胸前，她怒斥了一声道。
“这么突然你要做……你这是、打算上山么！？”
“后面有一支部队来了，即便有光学迷彩，这里并不是能够久待的地方，上山的话途中还能顺势帮佯动部队减少点压力。”
“呜哇哇——再怎么说，这都是做不到的吧！”
少女此刻感觉自己已经飞了起来，不、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此时此刻，显像屏上捕捉到的景色已经与从高空中鸟瞰别无二致，佐扬卡聚精会神地操纵着从机神中发射出的一只只勾爪，利用过载后的强大机动性将庞大的机体送上天空。
如果有工坊的魔女看到这一幕，恐怕很难不去惊呼士官级别的机神竟然还能做到如此可怕的动作，但事实就是佐扬卡做到了，还是十分熟练地做到了，每一次在天空中停滞的时间都能远超三秒。
“已经快要到机体的极限了么？”
随着机神内部的悲鸣声逐渐沉重，佐扬卡也逐渐放缓了勾爪的发射速度，此刻他们距离交战区域的距离已经不到百米，甚至显像屏已经自动捕捉到数道从枪口中喷射出的火舌，是和先前他们遇到的那群哥萨克骑兵小队穿着相同的部队。
佐扬卡并没有直接去处理眼前的事情，反而是直接将勾爪尽数收回，随后朝着山谷的另一头发射了出去，于此同时，机神胸口处的两杆机枪都尽数对准了交战区域。
【弹药储备充足。】
“发射。”
在按下了射击按钮后，无数的火舌从乌黑机甲的破碎外壳中喷射而出，尽管射击准心因为长久没有调整而偏移严重，但其中不少的子弹都找到了自己应该杀死的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敌军的围剿行动。
“刚刚那是什么？”
“死神！是死神来了！快跑啊！”
等到对方重新组织起受创的队伍，先前给予他们当头一棒的佐扬卡已经消失在了山谷的上空，甚至其中的不少人连自己是如何死去的都并不知晓，更甚者……连一具完好的尸体都未能留下，一股来自于未知的恐惧瞬间笼罩了这支小队。
“不准跑！可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快去通知娜塔莎百夫长！”
………………
枪声在林间回响着，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歇下来一样，每一次的响动都不禁让人绷紧神经，深怕下一响被带走的会是自己。
刀疤男人将后背紧紧贴合在树干上，夜晚的冰冷正通过汗水逐渐夺走他的体温，他回头看了眼，不仅仅是他一人，或许在场的所有战士也都是如此吧。
“还有几人，报下数！”他开口喊了一嗓子，干涩且沙哑的感觉瞬间淹没了他的舌根。
“我一个！”
“俺也还在！”
“楞木头…楞木头他走了，只有我们几个被留了下来……”
之后陆陆续续有几道声音响起，但那更多的是试探性的敌军枪声。
敌军的包围圈在逐渐缩小，大概要不了一刻钟，连这最后的突围时机都将会失去。
等待已是死局，只有突围方寸一线希望。
面对着眼前的困局，刀疤男子默默地从腰间掏出仅剩无几的子弹，对在场的所有战士陈述道。
“到头来只剩下我们几个了么？真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一天。要是死在这种地方，一定会被先帝嘲笑的吧……所有人听我号令！装上弹药，这是最后的突围了，能活一个是一个、是生是死全都听由天命！数到十、给老子冲！！！”
““是，大帅！””
“一。”
线膛内传来子弹被推上‘弓弦’的低鸣声。
“二。”
冰冷的雾气不再能从任何人的身上夺走体温，一股无名的火焰开始在众人的体内萦绕，那是强大到足以将生铁重铸的意志。
“三。”
山枭的鸣啼声在山间回响，原本在山崖间回响的枪声逐渐远去。
“四。”
丛云滚动，月辉穿透厚重的浓雾，将前方那段无人的兽道染成雪白。
“五。”
躁动的丛林被数道枪口对准，似是要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寂静。
……
…………
“九。”
所有的声音在此刻停歇，连同那扣动扳机的响动与低沉的呼吸声一同归于混沌。
“十！”
砰……砰砰，连续数道火舌响起，两边再一次交火，此起彼伏的炮火声再一次让这片丛林回响起激昂的奏鸣曲。
刀疤男人率先从潮湿的坡道上划了下来，朝着后边那片漫无边际的丛林大喊道：“跟我冲！”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一道道从远处山头打来的子弹，两名身穿破旧军装的战士就这样翻滚地滑落下来，最后停滞在刀疤男人的脚边。
“大帅……快……跑……”
他努力地挤出最后一点力气，随后放开了刀疤男人的裤腿，脸上洋溢着远离动荡岁月的幸福笑容。
砰——又是一道干脆的枪响，刀疤男人只感觉自己的右腿被刺骨的冰冷所覆盖，这股冷冽弥漫的速度很快，甚至快过这个世界远离他的速度。
“我会……死在这里么？真是天亡我也……”
看着从对面山头上出现的无数帝国军人身影，刀疤男人如此喃喃道。
（……夫君，你看这孩子多么亲你啊，以后没准还是个小格格呢。）
女人与襁褓，和煦的微风与冷冽的辽东十二月形成强烈的对比，此刻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在男人的眼前。
但是，这幅仿佛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温暖下一刻便被无数冰冷落下的炮弹所覆盖……
（大哥……嫂子和小妹还在城里！）
（那群天杀的俄罗斯人！不灭沙俄老子势不还！）
冰冷的岁月铸就为一件戎甲，周围的场景也随之换作金銮大殿，在那位垂帘听政的老妪身旁，身居高位的隐世少女静静地下达着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谕令。
（瓜尔佳·关阙，朕命你为领侍卫内大臣，有何不满的吗？）
（臣、谨遵圣命。）
长亭外，古道边，少女眺望着远方的群山，轻叹道。
（义父，朕想替天下的子民改变这个国家，汝会帮助朕的吧？）
（唯。）
命运急转直下，变新不满一年，革命的野火便烧红了山头，过往他所侍奉的那个清帝国没有了，但‘帝国’的最后一任天子仍在，与他的执念一同跟上了班前往雪国的列车。
“曜儿，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活下去！”
最后，男人默然地望着这漫山遍野的黝黑枪口，却是笑了起来，笑得狰狞且酣畅。
与此同时，一枚幽紫色的丹药从他的手中落下，随后一口咬住，不详的紫电在他的嘴间来回闪过。
“嘁，秦皇嬴政留下的不死药么，日本人给的信息有误，都给我往死里打！”
“是、女士！”
山头上，看起来像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的高挑女性满脸阴郁地抬起了右手，无数的火舌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
死亡在山间喧嚣着，但却连死神也夺不走他一人嘴角的嗤笑。
无数悬停在半空的螺旋弹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大手臂给挡了下来，在天空中发出如蚊鸣般刺耳的嗡嗡声。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高空中倾泻下了无数的子弹，处在开阔地带的士兵甚至连躲藏的余力都没有，便化作了一地鸡毛。
高挑女性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直到过去了三四秒，才高喊道：“撤退！都撤退到安全地带！”
结果话音未落，她便被仓促奔逃的士兵撞倒，随后又仓惶地从地上爬起继续奔逃。
看着远方的黑点逐渐聚焦成一头钢铁的巨人，刀疤男人逐渐放松了身体上的力气，但漆黑的脓血已如溃堤的洪水般从他的嘴角溢出，下一刻，他便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倒了下来。
“义父！义父！”
“曜……之……”
他努力地活动着全身上下唯一能够蠕动的喉结，眼前被蒙上灰暗的人影所逐渐覆盖，但他很清楚手掌上传来的温暖，那不是错觉，他不禁笑得咧开了嘴。
“义父！不要死！”
“你要……活下……”
少女还没等捏紧对方的手掌，对方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败起来，只有在坚硬物体上才会出现的裂纹在他的皮肤间游走，最后转变成密布的斑纹。
“义父！！！”
砰的一声，十秒前还仍是人形的刀疤男人在此刻散作了无尽的粉尘。粉尘中央，佐扬卡看到了那些美丽的碎片——人不曾所有过的那些细小羽毛在空中飘荡着。他惊讶于这些尘埃的美丽，但既视感却在此刻趁虚而入般如潮水般涌上……或许那是他毅然决然返回了过去想要去拯救这位战士，却又屡遭失败的记忆。
此时此刻，他所能做的就只有替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战士默哀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约好了，要一起回辽东的……”
少女努力地抓取着那些想要前往高天的羽毛们，最后却连自己手中的羽毛都无法守护好，只余下从眼睑淌下的点点余晖。
“节哀吧。”
“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的，不过别待太久，敌人只是暂时撤退罢了，接下来的收尾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
少女就这样跪坐在地面上，捧起那些连灰也算不上的尘埃，眺望着遥远的天空、以及那一轮残酷的明月……
………………
“这样就好了么？”
“……嗯，我想义父他也不想搞得那么隆重，这样就好。”
少女注视着显像屏后方显示的那块小小的木牌，眼角仍是一片湿润过后的桃红，但佐扬卡已经足以看出，她渐渐开始从伤感中走出来了，只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走了出来。
“还要手帕吗？”佐扬卡随意地问了一声。
“你是在嘲笑我吗？”少女略带怒意地回训了他一句。
“那你有想过接下来要怎么走吗？”这回他换用更加认真的语气。
“没有……但是，我大概找到了方向了吧。我想要以一个志士的身份，去更西边看看，学习更多的知识，然后拯救我、不……拯救我们的国家。”她的眸里有光，哪怕那只是些许细微到难以被人所察觉的粼光，亦无法改变这一钢铁般的事实。
“是不是感觉很可笑？”
像是自嘲一般，少女一边诉说着沉闷的话语，一边坐回到佐扬卡的身边，窗外的景色逐渐离她远去，她选择了挺立向前。
“不。因为我见过，说过和你类似话的人。过去的我一直都不明白所谓时代的概念，后来我想明白了，不同时代的人们会诞生出与过往所截然不同的愿望，当这种愿望扩大到一个大的整体中时，我们方才能感受到新时代的到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大时代的缩影。”
想起在车站月台上送他离去的那道娇弱的身影，佐扬卡的嘴角也不禁挂上了一抹弯月。
少女似乎有些惊讶于佐扬卡的答案，然后，略有些迟疑地将充满期待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少年。
“那……佐扬卡，你会和我一起么？”
“我说啊，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闲人了啊？我也是很忙的好不好？”
“好、好吧。”
不知为何，少女有些失落，但佐扬卡像是读取了她的情绪一般，转换话题道。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女愣了一瞬，像是关乎着自己的一生般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最后笑着回应道。
“耀之，东方耀之。过去的我没有办法与能力选择自己的姓氏与名字，但现在可以了。我想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获取自由的资格，但等到这个名字能像它本身一样在东方闪耀之时，我才能允许自己放下一切的包袱，然后作为一个普通人去热爱生活。”
“嘿诶……挺不错的。”
“那你呢？佐扬卡这个名字应该不是你的本名吧？”
“左阳客，这是我的本名。”
“左阳客、佐扬卡（Зоянька），原来如此，佐扬卡名字是这么来的啊，噗嗤——”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少女、名为耀之的黑发少女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是像一个女人的名字呢。”
“说起来，你给自己取的名字倒挺像个男的，耀·之·小·姐。”
佐扬卡没好气地回看了她一眼，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机神的控制上。
“那彼此彼此~不过我要跟你道声谢，一路上谢谢你、佐扬卡……我好像有点困了，能睡吗……”
“睡吧，等连这个大块头也坚持不住了，我会叫醒你的。”
“嗯……Zzz……”
佐扬卡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无奈地笑了笑，结果还没有等他脸上的冷峻防备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又被从左肩传来的柔软触感所轻轻拂过。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露出与她年龄所相仿的稚气了，佐扬卡看着少女的睡颜如此想到，随后不禁在这轻快而又微热的空气中加快了机神的机动速度。
夜晚仍在继续，但相比前半夜的那种阵阵冷冽，此刻的融化的冰冷内心又岂止一颗呢……
（ps：这章大概有六千字吧，叶卡捷琳堡篇差不多就要在这里画上句号了，下一章应该是圣彼得堡那边的番外，佐扬卡所没有参与的故事、决定露西亚未来命运的少女们的茶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