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羁绊的锁链

作者:微笑以光 更新时间:2015/3/5 7:32:41 字数:2907

名字是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的。

对于陌生的两个人来说,互相交换名字表示着彼此接触的第一步。而且,有悖于普通的社交词令,悠介与千鹤是在双方都拥有不假颜色权利的情况下交换了姓名。也就是说,这是再没有外界强压下而进行的一项十分具有意义的,类似于宗教仪式的活动。

从结果来看,悠介第一次与千鹤在没有暴力倾泻与情绪爆发的情况下进行了对话,这样一个跨时代的壮举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悠介的等级由杂兵提升到了高级炮灰,锵锵锵!

虽然是个很搞怪的比喻,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想,之所以很多人会有一见钟情这样的经历,那必然是时间、地点、喜好、情绪……这些复杂到数不尽的因素在那个时刻达到了完美,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吧。错过了那个瞬间,就再也不会有如此完美的交融与感动了。而正因为迷恋着那个瞬间,所以互相接近,互相需要,彼此苛求着对方,从而结合,成为共存的状态。

所以,与其自作多情的认为千鹤对于自己怀有不一般的情感,悠介更愿意选择相信,自己成为了一个进入她眼帘的存在。如果说在交换名字之前,悠介对于千鹤来说,就像是脚下的蚂蚁一般,完全无视着他的存在。那么在交换了名字的现在,悠介至少可以稍微干扰千鹤的判定了。虽然,是向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很难判定。但,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人与人的交往说起来是那么的简单,但是谁又能够研究清楚呢?有的人可以十分大气地和别人打招呼,然后凭借着自己的幽默感或者是活跃气氛的能力迅速拉进关系,在多次见面之后成为友人;但也有像悠介这样别扭的家伙,选择将对方的所有可能的举动考虑出来,然后思考应对的方案,直到已经烂熟于心,确定自己不会失态之后才会动手。

从理论上来讲,悠介的方法应该能够更平稳地达成预期效果,但实际上,悠介是一个没有友人的可悲家伙。原因十分的简单,没有人会与让自己感到不快的人待在一起,除非这件事情会给他带来利益。

那么,像悠介这种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快的气息,又没有什么权势的家伙,很自然的便没有朋友。操虑过多又如何?没有本钱在,即便将脑子给烧坏也是这样的局面。

明白这一点不代表选择改变,无法轻易改变的事情要多少有多少,毕竟人是有思想有情感的,而不是修改程序就会抛弃过去的行动方式的机器人。

“挺能干的嘛。”小暮南(以后通常称之为店长)将用来装腔作势的书合上,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瞬间,腰间的风光泄露了出来,那里绝对是男人的圣地啊。

悠介不动声色地多瞟了几眼,然后说道:“多谢夸奖,那么可以麻烦你把书还给我吗?我想,我需要回去和我的父母谈谈。”

听完悠介的话,店长修长的眉毛上调,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父母?”

当店长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悠介也发现了自己的疏忽。对于亲人的称呼可以暴露出很多的东西,这一点他现在也应该意识到了。

如果交换一下角色进行考虑的话,小暮南会怎么考虑呢:渡边悠介,一个被原先学校开除的高中生。需要依靠打工来维持生计→用父母来称呼→叛逆少年?

一般情况下,普通的高中生都会用“爸妈”而不是“父母”来称呼。或许受过精英教育的大小姐也会使用这样的称呼方法,但是悠介怎么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面无表情的脸庞,如野狗鸣吠般的凶恶声线,不加修饰的粗鲁言辞和举止。这一切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教养的败犬。不过,这个败犬似乎有着某些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没有身为败犬的自知。将自己摆在与人相同的位置并试图挑衅,自以为是地扮演着小丑,真是可笑至极呢。

店长,小暮南她……会这么想吗?

如果是悠介站在她的角度上,根据这个称呼是无法得出确切的信息的。尤其是,悠介和父母的关系绝对不能说得上是恶劣。毕竟,面对退学这样的事情,悠介的父母也没有过多的呵斥。

说起来,直到现在,悠介的父母都没有正面地出场过呢。

对于父母,悠介一直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爱这种情感,悠介应该也是拥有的。之所以用“应该”这个词,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对于父母的情感到底是不是爱。

换句话说,爱又是什么呢?爱和喜欢的差别又在哪里呢?喜欢和有好感的差别又是什么呢?

无法理解这些的悠介,果然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吧。没有心的异类即便披着人皮,也无法混入人类的圈子。悠介用自己的生活证实了这一点。

母亲是一个很强硬的人,喜欢自己掌握住所有的事情。在事业上,悠介的母亲可以算的上是典型的女强人了。虽然不是著名公司的董事长这种与日常脱节的存在,能够在各地置办数套房产的她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小的时候,母亲就经常逼迫着悠介去与人接触。说不定,悠介讨厌和陌生人交流的缘由就是这里了。母亲一和陌生人聊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悠介十分的冷漠。年幼的悠介自然不懂这是必须的手段,只觉得十分寂寞和害怕。所以他讨厌,讨厌让母亲变成那样的那群家伙。在悠介的眼中,那些脸上挂着虚假笑容的混蛋,是最最可怕的存在。

而母亲却站在他们那边,要求悠介向他们露出笑脸,称呼他们为“叔叔”“阿姨”。好讨厌啊,我才不想做这种事情呢。如果是平时,悠介闹别扭的时候母亲一定会温柔地哄着悠介。可是在这个时候,母亲是陌生的,是冷酷的,是不近人情的。

记忆里母亲唯一的几次发火就是在那个时候。脸色变得铁青,仿佛要滴出水来的母亲让悠介害怕的不得了。

小的时候还和母亲十分亲近的悠介在不知不觉中和母亲疏远了起来。他愿意一个人躲在房间看书,也不愿意和母亲一起去游乐园。这个转变的发生当时谁都没有察觉到,只认为是很平常地闹别扭。

是啊,很多事情的开端的确就是十分微小的事情。但是随着时间的积累,小小的事情堆积起来最终变成了足以影响人生的变革。

悠介,和母亲……成为了陌路人。

当悠介即将升入国中时,父亲提议开一个家庭聚会,而母亲因为工作决定不参加。在那个时候,或许悠介的心就开始死掉了。

母亲是爱自己的吗?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也真是奢侈,也真是罪恶啊。

然而,这个问题一旦冒出来就深深地扎根在悠介的脑海。

“母亲,你爱我吗?”悠介深切记得当自己用十分平淡地语气向着母亲发问的时候,母亲眼中的惊异。那个时候,她竟然没能回答。

我宁愿相信她是爱我的。

即便将厚厚的笔记本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写满这句话,悠介的内心也无法相信这句话半分。

这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只是小小的失误而已。一定是在某个时候,相爱的母子在岔路口选择了不同的方向。一直牵着的手分开的那一刻,两人恍然惊醒,盯着自己失去依托的手不知所措。依然消散的那份温度无法挽回,即便心中思念着对方前行,回头的路已经哪里都找不到了。

从那一天起,悠介和母亲成为了好朋友,会始终关心着对方,绝对不会背叛对方,永远思念着对方的好朋友。

母与子,最为伟大也最为华美的词汇。

至于父亲,他和悠介的关系更像是不怎么见面的表兄弟。身为考古学家的他长年在各地东奔西走,回来的时候走喜欢张罗各式各样的活动来补偿悠介。他是一个好人,但是对待儿子太过谨慎,以至于产生了距离。

把自己视为负担的儿子,认为自己对孩子有所亏欠的父亲。

愚钝的人总喜欢想太多,然后作茧自缚,把自己困住。在这个时刻,悠介能够想通一切,却没有勇气去面对。

越是亲近,越是提不起勇气来。因为会害怕伤害到对方啊。这道亲情的锁链,束缚住悠介的行动,让他无法解开这无限烦恼的循环。

一切都不是错误,只是……三个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而已。如果说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地为对方考虑的话,那么,这也算是一种……爱吧。

ps:祝各位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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