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VII 元老院会议（下）
“都给本爵闭嘴！”
艾瑞尔重重一拳砸在宣讲台上，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石质的宣讲台被砸得并不响，但整个议事厅都被艾瑞尔的怒吼震住了，顷刻间鸦雀无声。艾瑞尔砸得非常用力，拳头的指骨凸处甚至都转眼间就泛红。但是他没有皱一下眉，疼痛使人清醒，否则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压抑住此刻的愤怒。
“毛头小子，你敢再嚣张一点吗！？”
“你这是侮辱元老！我提议将艾瑞尔公爵立刻逐出元老院议事厅！”
然而安静只是片刻，很快刚才的那些元老们又开始语气激动地站起来斥责艾瑞尔的行为。在元老院，本就没有人会畏惧权贵，没有道理的强硬只会招致更多的驳斥而已。但此时的艾瑞尔已经不是那个瞻前顾后的年轻公爵了，他并不再畏惧这些元老的斥责与刁难，相反在看清他们之后艾瑞尔的心中只剩下了对待蝼蚁般的蔑视。
“侮辱？那么请问这位元老，你刚刚不堪入耳的言语是不是已经严重侮辱了我阿尔夏领的领民呢？你也知道我艾瑞尔·V·兰德维·阿尔夏已经承认了猫人族的领民身份，你居然还有胆量说出‘下贱的种族’这种话来，勇气可嘉啊！不过不知道你想过，如此不把我阿尔夏家放在眼里会有什么后果？”艾瑞尔微笑着面对一名一直都站着斥责的元老说道，声音平静，但却掷地有声。
“你是在威胁元老吗！？这可是重罪！”那名元老倒也没有被吓到，反而指着艾瑞尔怒声吼了出来。
“威胁？老东西，你还真看得起自己。”艾瑞尔的手离开了宣讲台，他朝前走了几步，高高扬起头毫不躲闪地直视着那名中年元老。“你要是再不管好你的狗嘴，我可以告诉你，阿尔夏家的亲卫队现在就在外面！只需要我一声令下，你尽可以猜猜守卫元老院的那些个禁军士兵护得住你吗？”
“艾瑞尔大公！请注意你的言辞！”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人身威胁了，一旁的费列也不能不管，立刻严肃地呵住了艾瑞尔。对元老的人身安全。王国一向有着严格的法律保证，敢触及这根红线，就是你是国王都要被问罪。而且艾瑞尔刚才的言语也嚣张过了头，要知道自薩尔兰建国以来，即使是最动荡的时期也还没有谁敢在元老院动武。
元老院地位如此之高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天骑士】艾诺多来此地建国之时，兰德维人也还和辛布里人一样是部落制，为了尽快将所有部落团结到一起组成一个国家，艾诺多才效仿帝国成立了元老院，邀请各个部落德高望重的人加入元老院参与国政。从那个时候开始，元老院在所有兰德维人眼里都是神圣而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人敢违背元老院的意志，更别说威胁了。
“费列元老，我已经竭力控制自己了。的确威胁元老的人身安全可能有些过分，不过我不记得王国有法律规定不能在元老院议事厅内执法吧？”艾瑞尔对着费列缓缓说道，接着他刷地一下转过身！怒视着那名仍然站着的中年元老。
“至于这位我不知道名字的元老，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犯了侮辱、诽谤阿尔夏领领民等多项罪名，依照法律，我现在要让人割掉你的舌头，你可有意见？”
“你敢！？作为堂堂王国公爵，封疆贵族，居然为了下贱的兽人要对元老执法！？简直荒谬！”
元老院不会有人畏惧任何恐吓，能当上元老的人再怎么也不至于会是胆小之辈，此时此刻艾瑞尔算是深刻领会到了这一点。他轻轻抬起了左手，嘴里低声飞速吟唱咒文。是，权贵的威压与无聊的恐吓的确吓不到这些元老，但他们终究只是不知刀剑硝烟为何物，只会在这间议事厅内狂吼的温室权威罢了。
“你、你在干什么！？”
刚才还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中年元老此时脸上却冒出了汗珠，目光中流露出了慌乱与恐惧……原因无他，只是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个耀眼的红色火焰龙纹，那是阿尔夏家的炎魔法，他的命此时此刻正握在微微笑着的艾瑞尔手中。
“艾瑞尔大公！请你住手！”
西奥罗站了起来，厉声说道。这时就连费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主持过多场元老院会议的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居然有人敢在元老院直接发动攻击性魔法？整个薩尔兰历史上都从未有过这种事！
“陛下，恕我无礼，这只能怪您没有做好元老院的警备工作了，您要是早把圣穆骑士团调过来该多好呢是吧？”艾瑞尔说话的时候看也没看西奥罗一眼，这位薩尔兰国王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蔑视。
“那么，这位元老，容我荣幸地向你介绍一下，你现在正被复数体连携攻击魔法【炼狱罪炎】标记，只要我一个念头闪过，你就会被高温的龙焱烧为灰烬。至于效果你就不用担心了，来的路上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可以保证你死得连渣也不剩。”艾瑞尔依旧是平静地像是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眼神中满是轻蔑。
“所以，你现在要么选择乖乖坐下管好自己的嘴不再乱说话，要么……就永远也不要说话了。”
“你、你！你这么做，还把元老院放在眼里吗？还把王国放在眼里吗！？”
“我没有不把元老院放在眼里，也没有不把王国放在眼里。我只是……不把你放在眼里而已。”
中年元老脸上的汗珠更多了，就连腿也开始慌乱地微微颤抖起来，甚至根本不敢去看自己胸口处的那个标记。整个议事厅都被这场对峙染上了紧张的气氛，西奥罗和费列只能在心里祈祷事情千万不要失控，否则必然会造成王国无法承受的严重后果。就连纳兰多大公也被艾瑞尔的行为惊呆了，咽了口唾沫坐了下去，紧张地关注着事态。
西奥罗现在真的有点崩溃了……该说不愧是阿尔夏家的人么？那个凯撒在元老院还只是咄咄逼人的程度而已，他儿子更厉害，直接都上魔法了，不过这简直和拿着刀抵着你的脖子问你“服不服”没有区别啊！
良久的沉默之后，那名中年元老最终还是讪讪地坐了下去，艾瑞尔也立刻收手。议事厅顿时传来不只一声的松口气的声音……
“不愧是元老，真是明白事理呢。”艾瑞尔嘲讽的口气说着，环视整个议事厅，他的目光扫过之处，每个人都不禁坐直了几分。
“请原谅在下刚才的失态。不过我想现在，各位可以安静地听我一言了吧？”
“艾瑞尔大公，请不要再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否则我要将你逐出此次会议了！”回过神来的费列怒声说道，但看着带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点着头的艾瑞尔，也只能轻声叹了口气。“现在你可以发言了。”
“谢谢。”艾瑞尔朝费列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走向宣讲台，正对整个议事厅开始讲话。“首先，我要郑重地告诉你们，猫人族已经被正式接纳为阿尔夏领的领民了！第一，我要说，这项法令是阿尔夏领内部的事情，王国无权干涉。第二，猫人族是靠自己的鲜血换来的自由，他们在可瓦迪亚战役中展现出来的英勇气概与牺牲精神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比得上！与其说接纳他们成为领民是丢脸的行为，我认为身为元老，去侮辱战士们的英勇才更加可耻！更加丢脸！阿尔夏家绝不会忘记那些阵亡在异国的猫人族战士，在最危急的时刻，是身为奴隶的他们而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向阿尔夏家伸出了援手！”
艾瑞尔顿了顿，他的话抓住了重点，很多元老开始微微点头。兰德维人向来最敬重英勇的战士，侮辱战士被视为不可饶恕的行为，因为这简直是在亵渎兰德维自古以来的民族精神。
“我阿尔夏家向来是懂知恩图报的，这点我相信纳兰多大公应该非常清楚才对吧？”说着，艾瑞尔看向坐着的纳兰多。
“确实，法莫提家在可瓦迪亚的支援作战得到了阿尔夏家的厚谢。”纳兰多也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解释道。
“法莫提家支援了我们，我们分出了战利品的一半答谢他们。而猫人族呢？此前阿尔夏领带给他们的只有压迫与痛苦，但是在关键时刻，一无所有的他们仍然愿意进入军队服役参与战争。作为答谢，我给了他们自由，请问这样的行为是给王国丢脸了吗？还是说大家觉得，忘恩负义地利用别人这种阴险的行为是给王国长脸呢？”艾瑞尔言罢，沉默着看着议论纷纷的元老们。
“是啊，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英勇的战士理应受到奖赏！”
“虽说是为了猫人族，但他们也算是为了王国的利益奋战了啊。”
……
“请大家安静，我还有话说。”
艾瑞尔满意地听着已经变向的议论，开口说道。很快议事厅便恢复了寂静，实在难以想象一个第一次参加会议的年轻新进居然一句话就能够让这些元老安静下来。这可是费列几十年才能做到的事情。
“至于可瓦迪亚战役未经王国许可这件事，是我不对没错。但是我也要提醒大家两件事：第一，可瓦迪亚公国趁着我的父亲炎剑使凯撒失踪、阿尔夏领陷入动乱的时候，到底在阿尔玛镇做了多么恶心的事情！他们不但盗走作为阿尔夏领命脉的矿产资源，还纵容强盗般的士兵残害我阿尔夏领的领民。这种行为我实在无法容忍！第二，请诸位不要太看得起阿尔夏领了，和法莫提家不一样，我们的常备军只有三万人，但是可瓦迪亚拥有着十几万的正规军队！为了打败这样的敌人，战机刻不容缓，所以我没有那个时间向王国层层上报。”
“我相信，如果我的父亲炎剑使凯撒在这里的话，他会因为我为了领民挺身而出的行为赞扬我作为领主的品格，也会因为我抢占先机战胜强敌而赞扬我作为军队统帅的先见。但是他绝对不会因为战争没有获取王国认可这种事情而去责备一个胜利者！”
艾瑞尔在“胜利者”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没错，无论如何可瓦迪亚战役是他赢了，再多的诽谤与责难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要结果是胜利，那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有人说我不顾虑王国的利益？请问可瓦迪亚战役的胜利损害了王国的利益了吗？如果没有，那请收回这种话，这是对那些用鲜血换来胜利的阿尔夏家英烈们最大的侮辱！而且我还要提醒你们，可瓦迪亚战役之后，我重创了北方强国可瓦迪亚，粉碎了北国同盟，自此以后至少十年之内王国都不必再担心北方亚美利亚铁骑的威胁！因为拥有令人眼红的丰饶物产的亚美利亚现在已经没有‘友好’的邻居了。我再请问各位，可瓦迪亚战役我是维护了王国的利益还是损害了王国的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