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LI 劫掠之徒
一望无际的西部原野上浅黄的野草随风律动，正午的太阳在这劲风吹拂之下也显得不是那么炽热。王都沙瑞耶地区直到与西部赫尔维诺森林边缘都是大片的平原与丘陵地貌，也是王国为数不多的不被沙漠覆盖的领土。这里是仅次于兰德维湖周边地区农业生产重地，人口相对于东部的广袤沙漠更加稠密，也是重要的兵源地。
艾瑞尔麾下的军团正在这片土地上行进，军队已经走了四天，期间已经经历了不少与辛布里人的小规模战斗。本来辛布里人的军队就是部落武装联合，出现这种劫掠为目的脱离主力的小集团部队也很正常。艾瑞尔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巡逻的轻骑兵部队轻易便击退了他们。
不过一路上遇到的大批难民与被烧毁的村庄让艾瑞尔很是不舒服。那些辛布里人简直与残忍的强盗无异，化为灰烬与废墟的村庄中到处是被以各种方式残杀的普通村民，辛布里人会将他们刺死在削尖的木桩上、砍去双脚吊死在村口的大树上，这些强盗甚至还会把婴儿连带着死人的头颅一起扔到井里，大群乌鸦和野狗跟着尸体的腐臭找来，享受这场盛宴。老人妇孺一概不能幸免于难，只有那些建有瞭望塔的村庄可能还有人可以提前逃离，从难民们惊恐的眼神中艾瑞尔就能感受到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群敌人。
从沙瑞耶到石鸽堡最多不过六天的路程，而现在艾瑞尔的军队连一半也没走完。原因不仅是他们要应对劫掠的辛布里人小部队。为了避免瘟疫的产生军队还要将村民的尸体集中起来火化，而且饥饿的难民也需要他们提供食物。由于难民太多军队甚至需要短暂停留以等候后续的补给能跟上。
这也是艾瑞尔最担心的一个问题。在可瓦迪亚战役中由于军队数量不是那么庞大所以他并不需要补给线这种东西，加之迅速在可瓦迪亚平原和阿勒代尔取得胜利，军队的补给也能够从缴获的敌军物资和占领城市的粮库中获得。但是现在不同，他需要供给的是八万大军，而且是在本国境内不能就地取粮，补给线一旦被切断军队可能撑不过三天。（薩尔兰王国的法律规定地方粮库只定期上缴沙瑞耶国家粮库，战备粮食的征调与输送一律由元老院军事委员会调配，除军事性质的堡垒和要塞以外出征军队严禁从地方粮库取粮。这也是为了防止纠纷，毕竟军队取粮完全不会有定量，如果过多则会妨碍到常规的地方应急储备，所以事后处理也异常麻烦）
这也是因为出征急促，军中没有足够的驮兽与运粮马车的缘故，另一个原因是西部领土除了边境的维斯城以外就没有建有高大城墙保护的城镇了，所以粮食的输送也没有安全的中转站。不过幸运的是现在正值秋季，元老院方面能够轻松供给给他们足够的粮食，但条件是补给线能够维持住。
而辛布里人劫掠如此嚣张的原因也在于此。辛布里人落后的后勤补给不可能跟得上迅速进军的军队，所以大军需要就地取粮。秋季也为他们提供了便利，村庄的粮库中都有充足的粮食，并且也能掠夺到牛、马一类的驮兽。艾瑞尔还是第一次指挥如此大规模的部队，所以对补给线格外重视，他派出了大部分龙穹骑士团的龙骑兵部队巡逻保护补给线。在夺回石鸽堡与维斯、稳固原来的西部边境防线之前，辛布里人都可以从辽阔的西部领土选择路线轻易绕后攻击他的后勤补给部队。但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害怕失去补给，补给线被严重影响的话元老院也未必就不会下达允许他们从地方获得粮食的命令。但艾瑞尔带的是一群新兵和此前毫无军团作战经验的佣兵，补给线被切断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打击士气的事情。
“艾瑞尔统帅，卡斯诺特军团长的第一军团已经停止了行进开始生火做饭。”一名斥候骑兵从前列的队伍驾马奔驰过来，在艾瑞尔面前勒住缰绳停住。
“嗯，传令后续部队也可以休息了。”
“是！”
艾瑞尔骑在一匹白马上，穿着雕花骑士轻甲，披着鲜艳的大红披风。按照他的命令军队的行军与休息时间都是固定的，以先头的卡斯诺特第一军团为准，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更改。事实上这几天也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他们走了四天侦察骑兵还没有发现对方的主力，看来辛布里人也是劫掠玩得挺欢，行军速度被大大拖慢了。
艾瑞尔对此也是很困惑的，按理说辛布里人要么就应该固守石鸽堡打一场守城战（这应该是骑兵薄弱的辛布里人最好的选择）要么就携带几天干粮急行军长驱直入直取沙瑞耶打王国一个措手不及，这些战略艾瑞尔都还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是闹哪样？他并不觉得步兵为主的辛布里军队能够正面与拥有重装骑士团的王国正规军抗衡，这么白痴的挑衅行为可不像是一个能够在十天之内攻下石鸽堡的杰出指挥官会下的命令。
“统帅，第九军团已经安置好了。”过来一段时间，一名穿着百夫长甲胄的军官走过来向正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军事地图的艾瑞尔汇报。
“辛苦了马库斯。”艾瑞尔点了点头，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地图。“第九军团是你在暂代指挥，好好干，等这次战役之后整编完成，第一个军团长候补就是你了。”
“是！”
马库斯立正敬礼之后，转身小跑着离开了。第九军团暂时还没有军团长，表面原因是因为这个军团是缺编最严重的，一共只有辅助部队加上三个步兵大队不到四千人，并不特别需要费事地组建一个以军团长为首的指挥体系。但更本质的原因是这可是一支问题部队。因为组建最晚、人数不足，所以其他军团不愿意接纳的部队都扔到了这里。
虽然艾瑞尔已经知道西蒂组建的新军人员比较复杂，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连盗贼团和奴隶都有……第九军团就是这样一群家伙的聚集地，纪律最差、开小差最多、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虽然还是新兵居多不过很快就被带坏了，毕竟风气就是那样。就连阿尔夏家的百夫长们也无可奈何。卡斯诺特同样很不看好这支军团，甚至根本不愿意分配阿尔夏家的老练军官到这里。无奈艾瑞尔只有先把军团的辅助部队（由轻骑兵、轻步兵与弓弩手组成，起辅助战列部队的作用）先交给第一大队的首席百夫长马库斯指挥，最后还不得不亲自带着将领卫队（由阿尔夏家的亲卫队改组）来震慑这支问题军团。
“斯沃德，把那个奴隶带过来。”艾瑞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收起地图，对率领将领卫队戍守在附近的斯沃德说道。
“是，殿下。”
艾瑞尔指的奴隶其实就是第一王子给他的那个“礼物”，之所以留下她是因为艾瑞尔想着能不能得到一个当地的向导。他的野心可不只是驱逐辛布里人而已，他要深入赫尔维诺森林、甚至是马格兰高地，将辛布里人重创。只有这样的胜利才能对得起西蒂托付给他的军队，才能达到令阿尔夏家雄风重振的目的。
“殿下，人带到了。”
“好，你先下去吧。”
艾瑞尔看着被斯沃德抓着胳膊带过来的奴隶少女，也只能在心里感叹自己这个剑侍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在全是男人的军队里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所以艾瑞尔是一直都将她交给最信赖的将领卫队在看管。因为要防止她逃跑所以手铐并没有被取掉，不过换衣服或者上厕所的看守这类事情艾瑞尔都是请安可帮忙。虽然剑精灵自己是非常不情愿的，不过是主人的请求她也没办法拒绝……
“那么维克娅小姐是吧？让我们继续上次的话题。”艾瑞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之前他也和维克娅说过几次，不过对方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估计谁也不会愿意背叛自己民族吧。
“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肯在我们进入赫尔维诺森林后带路，我可以在战役结束后就放你自由，并且给你丰厚的报酬。”见维克娅还是不说话，艾瑞尔轻轻叹了口气。“怎么？还是不愿意合作？”
“维克娅小姐，我想提醒你的是，你现在是我的东西，只是一件‘东西’而已。”艾瑞尔用食指轻轻抬起了维克娅的下巴，看着她柔美的脸与努力隐藏着惊慌之色的眼神。
“对于‘东西’，我只会按照它能发挥最大利用价值的方式去用。如果你不能发挥这个价值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你发挥其他的价值……”艾瑞尔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眯起了眼睛，视线缓慢地扫过维克娅的身体。
“我觉得，如果把你这样漂亮的女性作为勇士的赏赐的话一定很能激发军队的士气吧？不过他们会怎么对你我就不知道了，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不会像我这么温柔。”艾瑞尔邪气地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又或者……把你的头割下来用投石机抛到石鸽堡或者维斯城里去，那群辛布里蛮子说不定会大怒地出城来自不量力地挑战我呢？就算他们不那么做也必然士气大跌，想想这种利用方式也意外地很不错呢？”
“我……我是不会背叛同胞的！”
“哦？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啊。”艾瑞尔看着维克娅轻微颤抖起来的双腿，轻蔑地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手。“再好好考虑一下吧维克娅小姐，这么年轻就死掉很不划算啊，再说死在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人把你当英雄的。”
“而且你觉得……我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吗？如果你想体验一下地狱的感觉，那就请继续保持那份骨气吧。”艾瑞尔转身挥了挥手，将领卫队的马穆鲁克立刻过来将维克娅带了下去。
离休息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艾瑞尔本来还可以继续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就在刚才，从他的将盔内的便携式通讯魔导水晶中传来了亚伦的声音……
“殿下！侦察的骑兵队发现了敌人，有数万的规模，是主力部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