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打个比方，这里哪里像正常世界了？你意会一下就好。”
“你问我……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徐启祯秀气的长眉在眉间纠结成一个疙瘩。
“……失血过多。”
“什么？”
“我觉得我是失血过多休克了之类的……醒来之后就发现世界不对劲了。”姜凌用胳膊圈起来紧了紧双腿，刀还紧紧被他握在手里。
徐启祯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深，即使眉眼纠结成这幅模样依 然不妨碍姜凌在这种距离心安理得地欣赏男神的美貌。
“我……我也受了重伤。”徐启祯一张白皙的面孔崩得很紧，眼神忽闪忽闪，脑子里显然在飞快地筛选信息，“醒来后我也觉得周围很奇怪，没有一家人亮灯，没有一个人活动，而且到哪里都能看见薄雾。”
“你没遇到过怪怪的人？”
“见过，一看就不是正常人，我远远的就绕开了，你……你跟他们接触过吗？”
“嗯……他们没办法交流。”姜凌心虚地挪开眼神，心里狠狠吐槽为啥人家男神懂得离远了一路无伤到达车站我就一路拉怪一路又砍又杀才到车站。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我们能……离开这里回到正常世界吗？”
承受着徐启祯充满希望的眼神，姜凌觉得压力很大。
“不知道……没有想法，我们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如再往前走走，找找看有没有和我们一样的？人多力量大嘛。”
“我想……不会再遇到第三个人了。”徐启祯一脸挫败地摇摇头。
“管他呢，总不能呆在这里等着发霉。”姜凌说着站了起来。
“听，脚步声。”徐启祯突然警觉起来，撑着栏杆站了起来。
没错，是有脚步声，而且是很多人同时靠近，这种不紧不慢井然有序的脚步声犹如新闻上提到的游行示威一般给姜凌和徐启祯巨大的压力，虽然除了脚步声没有其他声响，但密密麻麻无法估算人数的脚步声足够让人吞一口唾沫都艰难。
“又是什么鬼……”徐启祯已经开始坦坦荡荡地持续爆粗口了，姜凌举起了刀摆出防御姿态，紧张地环顾四周。
从高架桥两段走来密密麻麻的两群人，他们从两个方向堵截了徐启祯和姜凌的出路，这些人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一瞧，这些形形色色有着各行各业特征老老少少不同年龄层的人眼珠都是朦胧的灰黑色，像是得了眼疾一般，眼珠完全不会动，而且他们每个人都站的笔直，没有任何多余的小动作，这些细节一但暴露出来，姜凌顿时绝望。
“我似乎认出了车上的乘客……”徐启祯一边尽量跟姜凌靠近点一边哆嗦着说。
“你说吧，你想往哪边走。”姜凌扎开马步，把刀平举过眉的高度随时准备进攻。
“往那儿下桥！总好过在这种狭窄的地方被围攻！”徐启祯指了指原先公交车前进的正常方向。
“好，你跟在我后边呢，注意拉开距离卡视角风骚走位！”姜凌咬着牙说完，箭步上前一刀扎进最近的敌人的左眼珠，干脆利落地把刀拔出来的时候刀口早已不止是一个眼眶那么大，侧过刀锋划过脖颈直接枭首，没有血没有碎肉，她就像斩开一个幻影一般无声无息。
接着她往侧面就地一滚躲开某人的回旋踢，感情这帮人里边还有武林高手，那也无妨，躲闪成功后她重新端起架势。回头一脚踹开一个，刀柄往后捅去正砸中某人的鼻梁，那鼻骨碎裂的声音她居然听得出来，回过身的时候顺便踩弯折了刚才那个鼻骨被砸的膝盖，省下的这一刀则在她闪身躲过某人的爪子后砍断了那人的膝盖。
这一切水到渠成十分自然，姜凌似乎无形中适应了自己不断做出突破极限一次比一次不科学把牛顿气哭的动作斩杀任何挡在她前进路上的东西。
有时候脑子里会闪过“你这么有恃无恐真的好吗”这样的想法，不过接下来的突发情况有不容她多多考虑。
徐启祯一脸嫌恶地挡住一个朝他伸出两个爪子的妹子再踹开，接着忙不迭赶到姜凌身边，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杀开一条路逼近公路，姜凌矮下身一记滑铲掀翻一个敌人后一刀砍断脖颈，抬头一看，前面几乎没有拦路者了。
回头看去，他们已至少跑过了二十米路程，跑下了桥面，几个没被姜凌彻底杀掉 的敌人还在坚持着向他们这个方向挪动，姜凌又下了一刀确定刀下这个敌人死绝 后，徐启祯拽着她的胳膊朝街上跑，边跑边说：“那儿有车！”
“哦太好了。”姜凌挑了挑眉毛，跨过尸身奔向街边停靠的轿车。
徐启祯跑的比她快，他来到一部雪铁龙轿车旁边，姜凌猜想他大概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扒车门，结果啪嗒一声，车门被打开了。
然而徐启祯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到零度以下的僵硬，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副驾驶座的位置，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
“怎么了？”姜凌喘着气跑过去，站在徐启祯身边朝里头一看。
顿时血液温度降低到冰点。
一个女人，年轻女人，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哭泣，断断续续的抽泣，表情非常痛苦，模样还算美貌，关键是她的下腹部一片血肉模糊，似乎被开了个大口子，隐约可见一根肉色的脐带从血糊糊的腹部伸了出来，从她两腿间垂下去。
姜凌的嘴巴长成O型，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我……我在……找我的……孩子……”那女人一边哭一边向他们伸出手，她的半拉胳膊仿佛是在自己肚子里搅过一样全是鲜血的痕迹，“帮……帮我……”
姜凌果断退后一步，嘭的一声砸上车门。
“快走。”姜凌说话的时候只觉得腿肚子抽筋，走路都不利索。
“一定有能用的车。”徐启祯自言自语一般，跑向下一步车，这部车的车门倒是没被他拉开，而且车窗紧闭，徐启祯犹豫了一下，然后把脸凑近车窗。
“让开。”姜凌轻轻推开徐启祯，把刀反转一个方向，刀柄向前然后狠狠砸向车窗，宽的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炸响，徐启祯脸上的肌肉随之又抽了一抽。
一下撞击之后砸出了裂痕，于是姜凌举起刀来了第二下三下，徐启祯手无足措地四处张望，然后用发抖的声音提醒道：“他们快追上我们了，而且……”他似乎是舔了下嘴唇，补充道，“越来越多。”
姜凌偏过头看了一眼高架桥，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百人马拉松大会，桥上那些面无表情动作僵硬的人就像影视剧中的丧尸潮一般疯狂奔来，这种迅速逼近的人群带来了呈几何倍数增长的恐惧和压迫。
“快……快……”徐启祯口齿不清地碎碎念，姜凌加大了砸窗的力道，哐哐的声响一下一下地震击她的耳膜，最终那爆裂的破碎声响终于响起，徐启祯迫不急的地就把手伸进车窗。
姜凌迅速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座上，把玻璃拍的彭彭响。
眼看着一步一步接近的敌人已经走到马路上，姜凌终于把门拉开，把自己扔到座位上，然后使劲砸上门。
“简直难以置信，我抽中了大礼包。”徐启祯抬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惊魂未定的姜凌扭头正对上这副面容，顿时有种恐惧都被抽出身体的错觉。
原来这紧锁的车门里就自带车钥匙插在孔上，难怪徐启祯说抽中了大礼包，这运气真的不要太好。
徐启祯果断发动引擎，车子呼啸了一声狂奔出去。
姜凌终于放松下全身瘫在座位上，徐启祯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喘得厉害。
“甩掉了吗？”他慌乱的眼神不停地瞟向后视镜。
“我想应该甩掉了。”姜凌挣扎着爬起来向后望去，然后呆住了。
后车座上坐着一个人，准确的说一个女生，校服款式看上去非常老式，大约是私立学校的样式，这姑娘留着两条大辫子，此时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你……你是谁？”姜凌结巴着问。
“你在跟谁说话？？”徐启祯恐慌的声音响了起来。
“呃……后座上有个女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我问问她。”姜凌生怕徐启祯手一抖又把车开到什么奇怪的轨道上去。
“你们……是谁？”女生怯生生地问。
“反正不是坏人。”姜凌把刀往座位边上塞了塞，生怕吓着妹子，“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少女小声道，“我正在躲……奇怪的东西……那些人……”
“他们不是人。”姜凌这回可以干脆断言，“他们肯定是某种死东西作怪，这车是你的吗？”
“嗯……听见你们砸车我吓死了……还以为……”
姜凌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忍不住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没有啊……”少女僵硬地笑了一笑，姜凌顾不上猥琐的形象，把身子伸出作为凑近少女，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
她终于知道这姑娘哪里别扭了，她的坐姿，从姜凌发现她开始就没有变过，挺直了脊梁伸直了脖子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姜凌用如此猥琐的姿势在她身边晃来晃去，她也只是移动了眼珠，脑袋根本没动过。
姜凌坐回座位，然后凑近正在开车的徐启祯低声说：“后面没人追来了。”
“然后？”徐启祯侧了侧头。
“停车。”
“什么？”
“后座那妹子有点不对，你先停车，你不想被她害的出车祸把？”
一听这话徐启祯的身体立刻就僵了一僵，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却因为角度问题无法看到后座的乘客，只好踩下刹车。
“怎么了？”少女怯怯问道。
姜凌推开车门，提着刀走下轿车，绕到少女靠近的那扇车门边打开车门，徐启祯也跟着下了车，站在姜凌身边，靠着车忐忑不安地站着。
“下车。”姜凌打开了少女靠着的车门说道。
“咦？为什么？外面不是很危险呢吗？”少女的肩膀僵硬地缩了一缩。
“是很危险，但是有件事我们一定要确认，所以你先下来再说。”姜凌飞快瞥了一眼靠着车站着的徐启祯说道。
少女似乎是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视线缓缓转向徐启祯，突然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