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什么会梦见她？]
自从来到学校，徐启祯脑子里就全是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导致他忍不住抽空就看一眼坐在前排的姜凌，动作太过频繁导致坐在隔壁座位上的欧雨泽终于在下课的时候忍不住坐过来特地询问。
欧雨泽的屁股刚落到他凳子上，周围就响起了一片“yooooooooooooooo”的惊叹声。
“喂。”欧雨泽一坐过来就把胳膊搭在徐启祯肩膀上凑近过来说话，“你什么情况，每次看到你你都在看前排，告诉我你又看上谁的菊花了？”
“……”徐启祯感觉喉头被污水梗了一下，实在无力回复。
“这还有啥羞射的，咱俩谁跟谁啊？喂你那么多天不搭理我不是想换CP了吧？”说着说着欧雨泽凑得更近了。
“CP？”徐启祯瞥了一眼欧雨泽，趁机把他俩之间距离拉开了点。
“……你到底装什么傻呢？想换基友就换呗，搞得跟我多小气似得！”欧雨泽两手交叉在胸前衣服气哼哼的样子扭过头。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换基友到底几个意思？”徐启祯不由得提高声调，周围几个座位的同学都不由得侧耳挺过来。
“你不换？不换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冷淡！”于是欧雨泽两只胳膊又如同藤条一般缠上来，徐启祯忍住了一掌推过去的冲动，等欧雨泽脑袋几乎贴过来的时候压低声音，忍着嘴角的抽搐笑着说：“你这么着急？那就约中午怎么样？”
“……”欧雨泽顿时满脸涨成紫红色，身体不由得坐远了一点，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了表情和状态，大惊小怪地大喊道：“卧槽贞子哥，你中午就要约我？？”
“艾玛CP终于复燃了吗！”“中午就要约！好饥渴啊！！”“我的妈果然是七天之痒过了吗！”……
周围立刻想起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徐启祯牢牢盯着欧雨泽那张变幻莫测不过尴尬情绪明显占上风的脸，欧雨泽似乎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吞下一口口水，镇定下来，这时肖灵芸突然一胳膊搭上欧雨泽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啦水水！你俩没羞没躁的生活终于又要开始啦~我看你刚才就一直在看贞子哥啊，果然是心痒难耐了吗！”
“他是有些话憋不住要问了吧。”徐启祯微微眯起眼瞥了欧雨泽。
“啊哈哈哈……”欧雨泽虚弱地笑了起来。
“所以你的答复？”徐启祯依然锁定着欧雨泽摇摆不定的眼神，用近乎逼问的口气说。
“好啊。”欧雨泽说着温和地笑了起来，笑灵芸使劲地摇着他的肩膀喊道：“这才是软萌软萌的水水嘛！贞子哥你别吓着人家啦！”
说起来，欧雨泽招牌式的笑容确实可以算他的标志性辨认标识之一了。对于一个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白皙皮肤五官清秀笑起来软孺温润的男孩子来说，徐启祯曾经那双忧郁的眼睛就好像就不能列入引入注目的属性中去了，于是剔除了这双徐启祯锻炼已久练出来的“气质眼睛”之后，他似乎也可以被脑补成霸气鬼畜的角色。
这样的话，和欧雨泽凑成CP好像一点儿不违和而且因为两人颜值都很高所以人气一定不会差，后来引起的反响来看，徐启祯的考虑果然很英明。
因为被这对新CP吸引了注意力，有些事情就会被轻而易举地遗忘。
不知为何现在的徐启祯看到欧雨泽觉得分外胃疼呢。
“那……放学见？”欧雨泽嘿嘿地笑过之后，嗖的一下屁股坐回座位上，然后挠了挠后脑勺。
于是去后排转溜了一圈的王羽琴在上课回来的时候迅速地带回来一线消息。
“ZY是啥？”安子冉从数学周报上抬起头迷茫地问。
“Z就是祯的缩写咯，Y是雨的缩写，这回你懂了吧？”王羽琴冲着安子冉眨眨眼说道。
安子冉用笔戳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说：“徐启祯和欧雨泽？卧槽这是什么鬼CP？”
“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学霸大大。”苏小棉用充满蔑视的眼神瞥了一眼安子冉高冷地说，“这CP自从两个半月前就开始火起来了，起因是高一一个女生拍到徐启祯在KFC用汤勺给欧雨泽喂玉米浓痰……不是浓汤。”
正在狂赶作业的姜凌冷不丁将这句话收进脑海，只是因为两个半月这个时间点有点儿耳熟。
两个半月前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人告诉过她吗？姜凌集中起注意力费力地想了一会儿，以毫无结果地失败告终，遂干脆放弃。
不过王羽琴带回来的情报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那就是——用尽所有办法里徐启祯远一点儿，越远越好！！
反正该警告的她都警告了，能帮的她也帮了，目前还是暂时保持低调的好，直觉这么告诉她。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姜凌一直将这种做法贯彻到底，对她来说任何徐启祯可能出现的地方已经成了红色警戒禁区，是眼神都最好不要瞟到的地方，反正她的无视对徐启祯来说根本也不是什么损失吧，她只要保持这种状态，而徐启祯也别去到处作死，也许日子就可以这样一直过下去，就跟那个夜晚从来没有来到过一样？
说实话这种期待姜凌自己都很怀疑，不过目前还能怎么样？尽力保持日常生活没出什么大乱子对她来说就已经很辛苦了。
有段时间她几乎都忘了自己的脊椎骨是一把绝世宝刀，直到某个中午她跟苏小棉，王羽琴去教学楼背后处于半遗弃状态的小花园里面摸鱼的时候，徐启祯再完全万万想不到的情况下出现了。
本来他们三个人是打算分掉一个五寸的慕斯蛋糕的，据说这块蛋糕值59软的价钱，姜凌曾经尝过一点点，当时就被这种味道彻底征服了并且急不可耐地想要再次一次，于是通晓学校周边各种店铺的王羽琴迅速地窜去附近最大的西点店为姜凌提早买了生日蛋糕，他们三个人决定偷偷跑到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吃掉蛋糕，毕竟如果是王羽琴把蛋糕带到班上，难免得分这个人一点分那个人一点儿，说实在的这么好吃的蛋糕，王羽琴本人也是各种舍不得分割。
三个人兴奋不已地打开蛋糕，使劲儿闻了一把蛋糕清甜的香气，然后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开动了，一边吃一边闲聊，一般这种时候都是由消息灵通的王羽琴带起话题的。
“所以说那两个人是没约成？”苏小棉一边嚼一边问。
“对啊，据说是因为水水去约女朋友了。”王羽琴一脸若有所思地说着，“因为这件事水水差点和贞子哥当场撕逼起来了。”
“卧槽他俩不是都宣称要出柜了吗？哪来的女朋友？确定不是编的？？”苏小棉作为一个腐女反应极大，差点一激动把盘子掀了。
“你造吗贞子哥把水水发给他的短信都拿出来对峙了，我记得短信里面是说水水临时要去陪女朋友了中午就不约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再约，然后水水一怒之下把贞子哥也有校外女喷油的事爆出来了，但是贞子哥又说已经分手了。”
“……贵圈真乱。”姜凌就意思意思发表了评论。
“所以现在这件事进展如何？”苏小棉瞪圆了眼睛问。
“当时吵得可凶了他们两个，可能是贞子哥被拒绝了恼羞成怒了？毕竟为了基友刚和女朋友分手嘛~水水居然为了一个铝人拒绝他，真是啧啧啧……”王羽琴正在卖力地抖牙，猛地眼色就变了，面部迅速地僵硬起来，身体也不由得坐直了，目光直瞪瞪地望向姜凌背后。
姜凌和苏小棉齐刷刷转过头去，终于看到了姜凌如此尴尬的原因。
徐启祯就站在道路拐角处，背着光踩着阴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神色看起来相当复杂了。
姜凌不知道徐启祯呢听力多好，如果他们刚才的讨论全被听到了，那真是特别的……尴尬。
“嗨~贞子锅锅~”苏小棉主动打起了招呼，姜凌则是唰的一下把头转回去，心中不停默念“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哈……贞子锅你怎么突然冒出来的，哪个叛徒告诉你我们这里有蛋糕的？”王羽琴勉强笑着摆了摆手，面色还是青白相见。
“蛋糕？”徐启祯一边走过来一边挑起眉毛说，“什么蛋糕？”
“这个啊，绿茶味的慕斯蛋糕。”苏小棉指了指桌上被啃得差不多的蛋糕说，“明天这家伙生日啦，我们提前给她过了。”说完她指了指全身僵硬背对着徐启祯呢坐着一动不动的姜凌。
“是吗？那……生快了。”徐启祯突然弯下腰凑近姜凌说道。
“哦哦……！谢了谢了，嘿嘿……”姜凌猛地直起腰差点跳起来，然后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你不造蛋糕……那你来干啥？”王羽琴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
“来找他。”少年十分诚实直接地指了指姜凌。
“哦~~~~~~”王羽琴和苏小棉异口同声地开始起哄，姜凌的耳朵根子飞快涨成猪肝色，似乎身上也在隐隐冒气。
“所以……能借一步说话吗？”徐启祯略尴尬地笑了笑说。
“你们说你们说！”王羽琴飞快地端起蛋糕盒拉起了苏小棉站起来说，“我们吃完了也该回教室了！快起来棉胖胖！！”
“为什么要拉上我！不能吃完蛋糕再走吗！！”苏小棉委屈兮兮地嚎了起来。
“那块蛋糕是给朕留的你个刁民！！”姜凌说着就伸手去抢，结果手被王羽琴啪地一下打掉。
“等你回教室我保管得妥妥地给你吃！这种时候敢不敢抓住重点！！”王羽琴手叉腰冲着姜凌吼道，结果不知错所的徐启祯也傻站着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王羽琴拉着哭唧唧的苏小棉离开，身影消失在拐角。
“呃……”姜凌一脸头疼地摸了摸后脑勺飞快瞥了一眼徐启祯说，“有啥事儿啊……”
徐启祯在她面前桌子边上坐下，似乎是酝酿了一下说：“有人在跟踪我，跟踪了好几天了。”
“瓦特？？”姜凌瞬间提高八个音调喊起来，“跟踪？？”
“对，”徐启祯暗中握了握拳头，又抬起头说，“你不是说过会找机会给我一个答复的吗？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但是你看。”徐启祯迅速掏出手机，把早已调出的照片送到姜凌面前说，“我从家里伸出头就能看到这个。”
姜凌结果手机仔细一看，画面是高处往低处拍的，而且高度差相当大，看来徐启祯的家在非常高的楼层，小区里面照明倒是充足，所以她也勉强可以看见树下阴影中有个清晰的黑衣人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姜凌总觉得那个黑衣人似乎头上戴着帽子，身上穿着黑色风衣，身材很高大。
“你可以继续翻，为了让你相信就多拍了几张。”徐启祯隔着手机说道，姜凌不知为何心里某块肉缩了一下，然后镇定下来继续翻。
看拍照时间，有好几张都是在深夜拍得，无人经过的各个阴暗角落里似乎总能隐隐约约看见人形，有时候实在篱笆后面，有时候在别的楼道口阴影中，有时候是对面楼房房顶。
如果说一张还有看错的可能，那这么多张的确是相当令人信服了。
姜凌一脸复杂地把手机还回去，徐启祯一边接过手机一边皱着眉头说：“我确实去找过方医生，她给我的意见是，一但察觉危险就去找你帮忙。”
[难怪这几天眼皮跳的厉害，果然不知不觉被人卖了吗！！]
“拜托你……帮我。”徐启祯将双手搭在桌面上，凑近了些缓慢说道，“我不想死。”
似乎有个特别重的钟锤哐地一下砸中姜凌的心脏，她愣愣的看了徐启祯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
“嘛……我不知道方医生跟你说了多少，我在这里简单粗暴地说明一下吧，你呢确实本来不是人类，我只是听说啊，听说你以前是司掌雷电的雷神，不知道天界出了什么动乱，你流窜下届寻找宝刀希望能反杀追兵，却万万没想到出了差错还是被杀了。你的宝刀呢……对就在我这里，然后你不是死了嘛，但是魂魄一类的还在，方医生就用它放进了这个叫徐启祯的人类身体里，所以你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对之前的追兵来说你是必须死的人，所以他们才会对你穷追不舍咯，还有不要问我方医生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真的不知道，你……能理解吗？”
徐启祯捏着下巴沉吟了大约有一分钟时间。
“……故事太魔幻我……”一分钟过后他一脸崩溃的扶额说道。
“好吧……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了，还有……”姜凌默默抓紧了腿上的裙子，咬了咬牙说，“是我疏忽了没有照看你的安全，对不起。”
“……你别……这不是你的问题。”徐启祯连忙摆手说，“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的，好吧，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了，为了……为了将来更好地合作。”
说完徐启祯投来询问的眼神，姜凌长长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接话：“好吧，你说。”
“我希望……在危险解除之前，”他说着蹲了一顿，然后深呼吸一口，眼神如同即将上战场一般变得肃杀起来，语气极快地说，“我希望在危险解除之前我们可以尽量呆在一起！”
“啊。”姜凌扶了扶额，嘴角抽了抽说，“我懂你意思，保护你的安全是吧，没问题没问题。”
[没问题个鬼啊……]
但是毕竟刚才自己还当面认错了呢，总不能过几分钟就打自己的脸出尔反尔了吧，虽然她心里确实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抱歉，把你拖进这种事，我一定尽快找到彻底解决办法。”徐启祯说着说着头越来越低，姜凌确实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看到徐启祯摆出这样的表情，这种近乎低微的愧疚表情。
“这件事要彻底解决恐怕……难啊。”姜凌把双臂环到胸前故作严肃地说，“我们知道的信息都太少了，而且目前有个重要的矛盾还没解决，我要保护你恐怕很难落到实处啊。”
“你的意思是……”徐启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们住的地方离太远了？这确实……”
“嗯……我们回家的方向根本相反吧？走出校门就要分开，你如果在家里遇到危险，我怎么才能瞬移过去？”
“这……”
“还有我觉得咱们还是来个约法三章比较好，毕竟对彼此都不是很熟是吧……？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嗯。”
“……好，你说？”
“我想想……首先，第一条，咱俩在一起的时候距离保持三米以上，当然除非空间限制。”
“……嗯……”
“第二条……咱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任何人！！！”
“好。”
“第三条……有情况要通知也不能直接对话！”
“……这……那怎么通知？”
“我受机。”姜凌果断亮出自己的手机号码送到徐启祯眼前，后者沉默着飞快移动手指记下了号码。
“我的妈快上课了，我得回去吃蛋糕了，拜拜！”姜凌说着拉起便利包起身就跑，徐启祯把挽留的话硬是吞回了肚里，然后沉默地看着姜凌奔跑着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然后拿起手机选中了刚记下的号码开始码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