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吧，你，还能撑多久？”
“闭嘴！！”
司南正强振精神，又是一道光束射出，维克托眼神一凝，一块厚厚的玄冰盾挡在身前。冰与光僵持数秒后，冰盾轰然爆碎，然而光束也被消耗了大半！
光束虽占上风，但再也没有之前那摧枯拉朽的威势！
再次受创的维克托却笑得更加灿烂，因为他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而司南正面色越来越差。的确，司南正从一开始就知道，以他的身体状况强行使用烁金司南与自杀无异，所以他在赌，看是他在力尽身亡前干掉维克托，还是在干掉维克托前先撑不住！
一开始还算顺利，可现在……
“怎么了，小子？这就撑不住了吗？”维克托狞笑着从地上站起，再次燃起了熊熊元素之光！
“你和我到底谁能撑到最后，比比看吧！雷火冰风——四圣讨魔！！！”
九天雷霆，地狱凶炎，万古玄冰，盖天飓风，这一击里，蕴含着维克托剩下的所有力量！
“给我顶住！！！！！！！！！！！！！！！！！！”
司南正孤注一掷地大喊，耳、鼻、口、眼均有大量鲜血激流而出，皮肤变得死灰一片——他正在燃烧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誓要接下这最强一击！
——
那一刹那，天际无比寂静，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然后——
霹雳火焰寒冰飓风撕裂了大气，与巨型的金光之盾正面激突！天空轰鸣不止，大地不断颤抖，金光发出阵阵轰鸣，摇荡着抵御这恐怖的一击！双方完全陷入了僵持状态，都在拼命将对方瓦解！
“顶……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司南正发狂般的嘶吼着，七窍流出的血越来越多，面颊深深凹陷，现在的他犹如一具蒙着人皮的骷髅！
“还差，一点！！！！！！！！！！！！！！！！！！！”维克托同样疯狂嘶吼，他不论是体力还是灵力都已见底，现在完全是凭毅力支撑！
令天地都为之震撼的对撞持续了足有一分钟之久，激烈的气浪几乎摧垮了半个皇都的房屋，数百里外都能看到这耀眼的光芒，在对峙的最后，终于————
“给——我——死！！！！！！！！！！！！！！！！！！！！！！！！！！！！！”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一响，元素的光束整个灌入了金色光盾，光盾剧烈扭曲着，变幻成各种形状，原本悬浮在司南正周围的数千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纷纷昏迷着落下。轰的一声，光盾爆碎成了漫天光尘，荡漾天际的金色涟漪也消失不见！
金光越来越弱，最终，已经半人半鬼的司南正发出一声充满了愤怒和不甘的呐喊，紧握烁金司南的手终于松开，如同一团破布，坠向地面。
结束运作的烁金司南也自然下坠，噔的一声，落在了司南正的身边。
家主战死，数千族人盟友力量透支，昏迷不醒。
而维克托虽身受重伤，力量耗尽，可他还活着。
战争结束了。
司南家，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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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定是个噩梦。
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因为自己的提议而走向末路。
真是太过残酷的事实。
都怪I·B？
或许I·B是直接原因吧。
但归根究底，还是怪自己。
怪自己考虑不周，怪自己的弱小，怪自己的运气。
想要补救。
想在致命的失败中找到一丝希望。
可是，还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么？
颤抖着睁开眼，朦胧的视野中映出了废墟。
没错，是废墟。
大半个大桥完全垮塌，碎石瓦砾满地都是，不知为什么，还有满地正在缓缓褪色的、五彩缤纷的颜料。
……发生了什么？
谁把大桥毁成这样的？I·B吗？
“吼…………”
不远处，传来了吼声。
非常不祥的声音。
忍着剧痛扭转脖子，想看得更远一些。
然后，看到了。
是怪物。
高近三米的身躯，长长的白发，暗红的皮肤，狰狞的面容，满身都是盔甲般的倒刺。
生有钩爪的巨手抓起了一个人形的东西，似乎是具枯骨。
摔。
枯骨摔到了地面，发出了骨骼碎裂的讨厌声音。
然而怪物没有停下。
抓起，摔下，抓起，摔下，抓起，摔下。
即使枯骨已经变成了粉末，动作也没有停止。
何等的凶残。
不是怪物，还能是什么？
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熟悉？
认识它。
这个怪物，是自己认识的人。
是谁？
然后，答案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
“小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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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君都有过去公共泳池游泳的经历吧。
在室外游泳池，尤其是早上，池水是很凉的，必须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能下水。但是，忍受数秒甚至几分钟的冰凉煎熬后，人就会适应水温，不会再有不适。
冷水如此，疯狂也是如此。
从身体深处涌出的、炙热且疯狂的情感占满了大脑，蚕食着我的精神，就好像把大脑扔进滚汤，实在太过于痛苦。然而就好比游泳时适应冷水的过程，不知过了多久，灼热的狂暴不再那样让人难以忍受。
是我逐渐适应了么？
还是说，我终于完全疯掉了？
不知道。
意识在狂暴的精神海洋里载浮载沉，五感变成朦胧一片，恍恍惚惚。
我需要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意识与身体连接，重新以肉体为媒触接触外界。
其实很简单的。
试着睁开眼吧——
就像是一束光芒射入黑暗，我通过视觉，感受到了外界。
视野是红色的。
依然有密密麻麻的暗红符文在视野里浮动，让人不快。算了，不管它们。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断壁残垣，华美的大桥变成了稀巴烂，到处都粘有奇怪的缤纷色彩——当然，在我的视野里任何色彩都带着一丝红色。
出了什么事吗？
景物在向后退……说明我在前进，身体完全是自动运作，我无法控制。
话说回来，我好像长高了？都快有三米了吧。
脚步停下了，我的身体伸出手，抓住了什么东西，似乎是具干尸。
干尸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只有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黑色的长袍，旁边的地上还有一顶瓜皮帽。
长袍和帽子……这是I·B！？他就这么死了？谁干的？
我的身体抓起干尸，又重重摔在地上，枯槁的尸骨立刻四分五裂，可动作还没停下，捡起了最大的一块尸块，再次狠狠摔地，然后又捡起，又摔下……
重复，重复，不断重复，像是发泄一样的暴力行为。
而我则完全惊呆了。
因为我的手。
不对，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爪子。
暗红色的皮肤上生满倒刺，指尖是锋利的钩爪，大小是普通人的数倍……这是什么东西？真的是我的手！？
这一片废墟也是我的杰作！？
这不就……像怪物一样了么？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
可身体的动作还不停止。
停下，停下，求求你，快停下。
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快停下！！！！！！！！
我拼命想夺回身体的指挥权，努力把意识灌入四肢，可是邪恶的凶煞之气充满了身体，把我的意识挡在外面，让我无计可施！
停下，停下，快停下啊……
我，不想变成怪物……
“吼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哦！！！！！！！！！！！！”
想哭，但口中发出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真的是……怪物……
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的事实。
心里像被挖空了一样，意识向心中的空洞直线下坠。
就这样，意识彻底泯灭，归于虚无，好像也不错……
抱！
下坠停止了。
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
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温柔。
是谁？
“小烨……”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银铃般悦耳。
只是听到，浑浊的意识就变得清晰。
“已经，没事了哦，小烨……”
“皓……月……”
呢喃着说出那个名字的一瞬间——
浸满全身的狂暴如晨雾般消散，混沌的五感变得清明，霸占着视野的血红色慢慢变淡，连暗红的符文都消失无踪。
感到意识再次连接上四肢时，我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手，暗红和倒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身高也一点点恢复正常，细小的血渣从身上剥落，让我有了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但是比起那些，还有更重要的事。
视线下移，看向腰际。
那是两条血迹斑斑的胳膊，轻轻环住了我的腰，柔弱，却包含着比一切都强大的力量。
“太好了，小烨，恢复原状了呢……”
带着馨香的微风拂过我耳际，这感觉是如此令人怀念。
“皓月，真的……是你？”
我连忙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沾满血迹的美丽面庞。
“可是，你应该被I·B……”
“是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皓月虚弱地笑了笑，指向了自己胸口，那里有一团淡淡的银光，“当生命垂危时，‘愈月’会自行发动，强行压榨最后一点力气修复身体。不过，勉强修复胸口的洞已经是极限了，伤口再大一点，就真的没命了……诶！？”
我抱住了她，像是要融为一体般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方式表达心中的感情。
“呜，呜呜……你活着……你还活着！”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太好了。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