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第一百零一层中，余贺靠在墙上，表情严肃。
“那边已经开始了……真是的，到头来还是得靠古斯塔夫呢。”
看着这样的他，秘书安克丽似乎有些不解，问道：“总裁大人，恕我冒昧，但是晶界树不是能压制异能吗？连您都会受到很大压制，如果是那位古斯塔夫先生的话……”
“啊，这个根本不用担心。”
“可是——”
“别忘了，晶界树主要压制的是异能不是吗？也就是说，真正会受到影响的，只有我们这些‘异能者’而已。”
“……诶？”
安克丽愣了一会，几秒种后才意识到余贺话中的含义。
“您是说，那位古斯塔夫先生，难道……”
“没错哦，”余贺闭上眼，露出了苦笑，“古斯塔夫·范马，除首领外组织最强的人，同时也是——全组织唯一一个‘无异能者’。”
————————————————————————————————
男人只用单手就接下了晶石巨人的重拳，他的胳膊丝毫没有颤抖，甚至连身体重心都没有移动过。
我愕然。
等等……在这个空间里，异能不是会受到晶界树的压制吗？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能挡住巨人的一击？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撇了撇嘴，吐出了两个字：
“弱者。”
下一瞬间——
男人的手掌骤然收紧，一捏之下，晶体巨手上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以极快速度向上蔓延，巨人臂中不断有刺耳的爆裂声炸响，数息之间，裂纹就盖满了整条手臂！
轰！！！！
在男人漠然的注视下，整条晶体手臂轰然崩溃！重达千钧的晶臂碎成了无数晶砂，像雨一样从天而降，转眼间盖满了宫殿的地面！巨人抱住肩膀痛苦地哀嚎，而另外三个也立刻跟上，向男人发难。
一只巨掌向他拍下，面对山岳一般的晶体手掌，男人丝毫不惧。他一跃而起，正面迎向巨掌，然后——飞起一脚！又是一阵恐怖的冲击，巨大无比的手掌被整个踹飞，晶尘像血一样从断面喷出！
————————————————————————————————
“唯一一个无异能者？这……您是认真的吗？”
“不是认不认真的问题，这就是事实啊。”余贺一摊手，秘书的反应显然如他所料。
“没有异能的话，他该如何在组织中立足？”
“谁说获得地位就一定要靠异能了？只要有实力就行。”
“可是没有异能的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啊！”
“噗！”
余贺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什么也做不了？一个随意一拳就能震碎山岳，随意一脚就能让陆地塌陷，仅凭威压就能压垮千军万马的男人，你说他什么也做不了？告诉你吧！惶祸的崩坏难以影响他的肉体，虚界不敢让他进入不存在的空间，夫人拒绝为他演唱，血煞一见他就躲，小诺诺不愿与他同处一室，而我就算倾尽财产顶多也就换他两条胳膊！古斯塔夫就是这样的怪物！”
————————————————————————————————
男人在半空中抬起另一只脚，猛力踏向虚空，明明是踩在空气上，却能如同踩在地面上一样跃起！他就这样在凌空疾走，速度极快，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嘶吼！！！！！！！！！！！！！！””
还保持完整的两个巨人同时发动攻击，两只重拳一左一右发动夹击！一个从正面袭向男人，另一个直攻男人的后背，然而男人没有迎击，也没有转身，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两拳一眼。
因为，已经有“别人”帮他挡了下来。
“……分身？”
两个与男人一模一样的分身出现在他的身前和身后，帮他挡住了巨人的重拳！
“不对……”
又有十数个分身从男人身上冒出，每一个都有不亚于本体的恐怖威压！
“那是……残像！”
当某人的动作快到极致时，产生的影响不会立刻消失，而是让旁观者产生视觉暂留，也就是残像。
残像不是分身，不是吉薇妮亚的意识投影，充其量只能算作高速动作的残留。
仅仅如此而已，根本不可能有攻击力。
残像们一拥而上，无数重拳如雨点般落在巨人身上，每一拳击出都会在巨人身上产生直径数十米的大凹陷！隆隆的撞击声如机关枪般响成一片，冲击破四处放射，一番狂风暴雨之后，晶体巨人已经千疮百孔！
从男人身上分出的残像非但没有立刻消失，反而在他的操控下进行战斗！本体可以一拳打碎晶石巨人大的手臂，残像们的攻击力虽远不如本体，但也是极为可怖了！
“诶？等等……”
我在发啥呆啊？
不论是晶石巨人还是晶界树，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个男人吸引住了，而那个男人本身也完全没在注意下面的动静，这岂不是……千古良机？
————————————————————————————————
“还不仅如此，古斯塔夫除了所向无敌的力量、速度和肉体强度，还有个标志性的绝活呢。”
“绝活？”安克丽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就像是他的注册商标一样的拿手好戏，其名为——残像攻击。”
“残像……就是视网膜上的残留的那个？”
“就是那个残像，人在高速动作时产生的视觉暂留。按理说残像这种东西只是虚幻之物罢了，可是按照古斯塔夫的说法，他能把他的‘杀气’和‘战意’灌注进残像之中，灌注到一定程度残像就能实质化，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事情……已经是异能的范畴了吧！”
“很可惜，不是，”余贺摇了摇头，“我也曾找过多位‘真视之眼’异能者进行鉴定，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否定的。不论是力量、速度、肉体还是残像攻击，都是他自己锻炼得来的，其中没有任何异能的参与。”
“锻炼！？”
“就是锻炼哦，别看他外表就三四十岁，他可是在组织创立之前就跟在首领左右了，少说也有好几百岁……甚至上千岁了吧。”
“无异能的普通人类不可能活这么久！”安克丽过于激动，甚至忘记使用敬语。
“的确不可能，即使是古斯塔夫也逃不过寿命的枷锁，不过他说过……当初他曾恳求首领赐予他‘足够长的寿命’。”
“他亲口对您说的？”
“是啊，好几十年前的事了吧，我独自喝酒时遇到了他，结果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聊天了。他这个人虽然力量很可怕，但性格可是很一本正经的。”
“有点难以想象呢……”
“大概是想回报我的好酒吧，他稍微向我透漏了点他的过去……据他所说，他还是个少年时就偶然遇见了首领，首领看出了他的潜力，就问他‘想不想要所向无敌的力量’——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时他对首领说——
‘力量这种东西，只要努力锻炼，自然就会得到，所以请赐予我足够长的寿命吧，让我有足够的时间使自己变强’
——结果我们一向坏脾气的首领非但没动怒，反而真的给了他长久的寿命！他独自修行了数百年后，竟真的以最强之姿回归，成为首领旗下最强的人物！”
余贺越说越激动，秘书安克丽却抵住额头，她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对不起，总裁大人，但我还是难以理解……普通人再怎么锻炼也是有极限的吧，放出的力量会受体内储能制约，做出的动作会受身体结构制约，肉体强度会受构成身体的蛋白质和钙质等的制约，普通人‘一拳震碎山岳’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理论上的确不可能，但……正因为能不断突破人体极限，不断化不可能为可能，他才是古斯塔夫啊！”
——————————————————————————————————
还剩五步——
我咬牙顶住重压，蹒跚着像晶界树前进，说是“蹒跚”，其实已经和爬行没什么区别了。
三步——
晶界树的注意力果然都被男人吸引过去了，我已经接近到了这里，致命的晶芒射线还是没有出现！
——一步！
我终于到了晶界树下，巨山般的重压让我几近窒息，嘴里满是铁锈味，不知不觉间我竟将牙关紧咬至出血！
“这就是晶界果……”
幸运的是晶界果并不是长在树冠，而是在十分靠近底部的地方。我仔细观察这两颗果实，现在它们已经从乒乓球大小长到了排球大小，外观完全一样，都是莹蓝色的复杂正多面体，让我联想到了克苏鲁神话中那个“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
凭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直接把它取走。
所以惶祸给了我契约书。
两颗晶界果，只有一颗会保留下来，另一颗会自爆。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左边的晶界果的蓝光十分稳定，而右边的那个放出的光时强时弱，整颗果实还在微微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从里面出来。
如此不稳定的状态……由此看来，左边的晶界果是“会保留下来”的，而右边的是“会自爆”的。
我吞了口吐沫，那处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契约书。
羊皮纸上的血红色文字依然如此邪异，就像童话里恶魔的契约书一样。
我小心翼翼地，把契约书贴近左边的晶界果——
飒————
血红色文字忽然蔓延开来，整张羊皮纸都被染成了红色。纸张化作血红的碎屑，紧紧贴附在晶界果上，然后慢慢消失，好似被果实吸了进去。
“……”
这就完了？
“干得不错。”
“呜哇！”
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的头出现在我眼前，他的眼神极为邪异，声音像坏掉的收音机一样嘶哑。
“惶祸！？”
“这是我让那位协力者设置的，一但你完成任务我的虚像就会出现，告诉你任务完成了。”
“你吓死我了……”
“别废话了，不超过三分钟另一颗晶界果就要爆了，不想死的话，劝你赶紧逃命！”
对下这句话，惶祸的虚影就摇曳了一下，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