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近两百年前的事了——
月球背面，虚界制造的虚空间中，幽暗的大殿静静耸立着，仿佛恒古如此。
而在其中一条宽阔的回廊上，两个人偶然相遇了……至少看起来像是偶然。
一边是容貌倾世表情淡漠的女子。
一边是穿着商务休闲装的男青年。
“你是……？”
“初次见面，我叫余贺，是在你之前成为高层的。”
“前辈？”
“前辈什么的不敢当，”余贺露出了混合着随和、亲切和谦逊的笑容，这是他在生意场上与人初见时常用的表情，“我只比你早了几年而已，称为同期也不为过。”
“哦，幸会了。”血煞点了点头。
“说真的，一开始听到‘血煞’这个称号时还以为是个很可怕的人呢，没想到是如此美丽的一位女士。”
余贺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说道。他刚才这套说辞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略显刻意的赞美讨好，但它的高明之处恰恰在这里——这些“一看便知”的“刻意”和“青涩”会令听出来的对方下意识将他低看一等，同时得到些许自我满足感，这一切都会引导对方错估余贺的实力。
“哦，谢谢。”
血煞只是歪了歪头。
余贺看似不经意地观察血煞的眼睛，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出来。血煞的黑色眸子就像磨砂后的黑色玻璃珠，即使看透了那层烟云般的模糊，剩下的也只有一片漆黑。
虽然余贺希望和每个高层搞好关系……但看来和这个血煞小姐是不可能了，她恐怕是比夫人还难对付的类型。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急了，反正他本意只是见见这个新同事而已，如果发现不太好相处的话那就先快点结束吧。
“鄙人姑且是灰椋鸟集团的创始人兼隐藏在台面下的操盘手，在人类社会中还是有很大力量的，如果您以后有需求的话欢迎和我们合作，一切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我都能帮忙。”
留下这句话，余贺就欠了欠身准备告辞了，然而——
“等下。”
“哦？”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确实有件不怎么重要的事可以让你帮忙。”
“有件不怎么重要的事”是什么鬼——之类的余贺当然不会在意。
“请说吧，我乐意效劳。”
“有群人正在西圣大陆闹起义，虽然我现在硬是被首领拐进组织了，但我之前姑且也是那群起义军的……偶像？领袖？公用意银和自炒对象？”
最后一个是什么鬼……
“那，您的意思是……”
“我突然玩消失总归还是不太好的，正好他们似乎很缺钱的样子，你们集团就当他们的赞助商吧。”
在余贺提出疑问前，他身为商人的本能就开始暴走了——赞助起义军需要多少投入？他们成功后己方能得到多少利益？是否能借此一举除掉教廷这个控制市场的毒瘤让灰椋鸟彻底占据西圣市场？怎样才能让利益最大化？风险评估呢？用不用为此再多建几个子公司？谁适合担任这方面的事务？股票与债权与融资与法人……
短短一秒间，这一大堆念头就在他脑子里转了个遍。
当然，表面上完全没表露出来。
“这当然没问题，实际上要我直接‘买’下起义军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
“不，没必要给他们增派士兵并肩作战，如果他们遇到危机也不用插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们只要出钱就好了。”
“……可否让我听听为什么要这样？一举解决掉不是更好吗？就好比债务拖的越久越难收回。”
“为什么？”
血煞又歪了歪头。
“硬要说的话……如果他们赢了那就是善始善终，如果输了被教廷杀了个干净好像也不错，血糊糊的挺漂亮。”
“……”
这算什么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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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是放诸四海皆准的真理。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除了力量头脑人脉天时地利人和外，资金也是极其极其重要的。
西圣大陆的起义军也不例外。大战前军备的调集，军粮的囤积，防御工事的建造，灾民的安置……要开销的事务要多少有多少，尽管每攻陷一处城池后起义军就会把当地教廷金库的大半吸收进来（剩余的分发给灾民以安民心），资金还是十分紧缺。
因此，来自其他势力的赞助是必须的。
布莱德维奇家族自不用说，它旗下产业的全部收入都投了进来。再者就是和起义军利益一致的势力，分别是以罗刹神宗为代表的、仇视教廷的大型团体们，以及以灰椋鸟集团为代表的、想要在胜利后与起义军分一杯羹的商会们。
如今罗刹神宗已经覆亡，云粲领着残余罗刹军直接与起义军合并，所以这次会面的主要对象还是商会们。
代表们都到的差不多了，宴会将在一天后举行，时间很紧。
宅邸的大厨房此刻正忙忙碌碌为明天做准备，仆役们快马加鞭把每个角落都擦得锃亮，而尼德和洛雪也很忙。
虽然他们目前的工作就是老实坐着任人摆布。
“很~~~好！尼德大人，请转个身！”
“一点！头再侧过去一点！”
“好帅的说！尼德大人的头发！”
“请放平手臂，要测臂长咯~”
“尼德大人的肌肉好结实哦！”
“那肯定！让我也摸摸……哎呀~~~~~~”
尼德已经完全无语了。
他身为万众仰德的起义领袖，此刻竟然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少女压制了，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
“尼德大人的腰围由我来测！”
“咿咿咿八块腹肌好棒！”
“人鱼线prprprprprpr~”
“大腿由我来测！”
“啊！被抢先了！”
“好狡猾QAQ！”
“你们……”
烦躁和羞怒（羞？）终于让尼德忍无可忍了。
“你们够了吧！量身材定做衣服什么的应该很快的吧！那就别叽叽喳喳的快点弄啊！”
被他这么一吼，所有少女——有的还是大妈级的——全愣住了。
看来终于挽回了一点威严——就在他这么想时，少女们都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在骂我在骂我！被尼德大人辱骂了！好~~~~棒~~~~~”
“别做白日梦了，明明吼的是我！小贱人一边去！”
“尼德大人发起狠来超有男子气概的！”
“呃……”
尼德哀叹一声，低下头去索性不去想。
现在离与商会代表们的大宴只有一天，出席的时候不论尼德还是洛雪都必须穿正装。当然，不论是一直在营帐里焦头烂额的洛雪还是在死人堆里砍杀的尼德，他们的所有衣物也只有替换的几件军服罢了，晚礼服啥的不可能有。
所以才有了这个环节。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宴会，女仆的精英们一拥而上测量两人的身材尺寸，然后由异能者们用仅有的一天时间赶工完成，这对于异能者居多的女仆队而言是小菜一碟。
于是，与其说这是在办正事，不如说……是偶像的见面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