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从出生开始，如同行尸走肉般，跟着这个人生的主人经历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这是第几个人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
具体多少人有点搞不清楚了。
但我能确定，我目前吞噬的生命总量一定比预想中还少得多。
还差得太远了，不论是力量还是其他的什么。
已经停不下来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冲向下一个血之人形，下一个生命。
按倒它，张开歪歪斜斜的嘴，**，吞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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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埃尔文·斯莱登。出身于临海的哲米奈教省，是一个普通的货轮装卸员。我的第一任妻子是当地富商的女儿，虽然受到了她父亲的极力反对，但我们还是奉子成婚了。随后她的父亲不断向我们施压，日子变得很辛苦，虽然一开始我们相信只要有爱就能挺过一切，但那终究只是美好的愿望。迫于压力，我们最终还是离异了，孩子交给了她家。而我的第二任妻子——
我叫米丽娜，是莉欧圣女大人手下的一名神术师。历代莉欧圣女都以骁勇善战闻名，而莉欧教省又是异教徒最猖獗的教省，所以我也常跟随她平定时而发生的叛乱。我总是被她那拿着美丽的圣剑冲锋的样子深深迷住，她是那样强大又美丽，再那无比的魅力面前，即使是同为女性的我也——
我叫沙尔·约书亚，是一名教师。我总是兢兢业业地工作，认真备课，但学生们依然不愿听我话，因此实绩总是上不去，为此主任没有少说过我。但我的丈夫是个很温柔的人，他总是安慰我，鼓励我，虽然也曾因为他的婚外恋闹出过不愉快，但现在的话，我们——
我叫约翰·麦乐，我——
不，等等，约翰？我应该叫沙尔才对——
沙尔？
那又是谁？
不是她，应该是珍妮佛……等等……
等等……我……我应该是……
应该是？
我——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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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
再次回过神来。
就像经历了一个极为悠长的梦，长到仿佛人的一生一世。
这里是……
“血海……”
我刚才明明应该躺在病榻上，看着唠叨个不停的老伴来着。
可是现在又是怎样？
我的病呢？让我在人生的最后几年痛苦得生不如死的病呢？为什么现在的我如此健康？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那手细嫩得仿佛女人，皮肤也非常白皙。一切都是那样完美，但是许许多多突破皮肤伸出的小刺破坏了这一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重生？
“不……不对……”
不是重生，而是回归。
我叫烨。
存在于此处的我，才是本来的我。
我又经历了某人的一生……不对，是经历了很多人的一生。
刚才我一次性把四个血人全吞掉了，然后很多东西，很多很多东西在脑中炸开，让我痛苦，让我疯狂，一下子就把我拉进那长得让人绝望的轮回。同时吞了四人份，四个人的人生杂乱无章地搅在一起，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让我在其中分不清东南西北。时而是男人，时而是女人，时而是婴孩，时而是老人，时而高贵，时而平凡……不断转换，不断改写。
改写到连“自我”都变得模糊的程度。
“真的……如他所说啊……”
不论经过了多少不同的人生，不论绝望了多少次，不论记忆多少次被重写，我依然牢牢记得那混账的话，那姓庾的混账。
“血是生命的承载，是灵魂的货币。”
“交换血液的行为自古以来就是缔结契约的仪式。”
原来如此……
通过血液掠夺他人的生命，就意味着要承载对方的一切。
只有拥有了承载他人的一切的心理、气量和实力，才算是鲜血之主，才是通过血液掠夺他人生命的意义——
“——去他的吧！”
承载对方的一切？感情、记忆、人生经历全都要承担？
谁要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要的只有生命……生命……把你们的生命……
“给我——交出来！！！！”
你们是“血”人。
既然是血，既然是这维持生命的液体，那就没有不听从于我的道理！我大吼一声，奔涌的血流强行突破金属刺的围困，向四面八方喷洒，混入血海，混入每个血人形中！狂奔的浪潮已经不分彼此，把整片血海中的所有血液都拉拢过来！**，吞噬一切的一切——
涌了进来，涌了进来，生命涌了进来！放弃了一个一个吸收的稳妥，一次性把数百个血人拧压成纯粹的液体，鲸吸牛饮！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仿佛有一个无底的漩涡出现在我脑海，将我的意识向下撕扯！一个个或清晰或模糊的画面不断闪现，同时压迫我的精神！无法逃离，无法避免——
逃不掉的话，那就正面上吧！
十几个人的人生经历同时涌入我脑海，每个人的开头都是一样的——先是黑暗，然后是温暖、紧窄和窒息感的混合，然后是从母体中分离出来的一瞬间！和温暖的胎内相比过于冰冷的空气洗刷着身体，产婆剪断脐带将羸弱的身体抱在柔软的毛毯中！新生的生命，在产房中第一次啼哭出声，诞生于人世——
不！是诞生于腥气滔天的血海！裹住我的不是毛毯，而是粘稠的血液！走向我的不是产婆，而是无数血之人形！这柔弱的身体无法容纳我的精神和意志，这千篇一律的生命的第一刻无法让我驻足！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他人的人生他人的情感他人的经历统统都是不需要的垃圾，是过滤清水留下的残渣，只会一遍遍强迫我体验他们那些无趣又乏味又可悲的一生！我是穿越者，我是旅行者，我是故事的谱写者，我是要以自己的意志前进的开拓者，即使是庾所在这个操控一切的大手也无法让我停下！如果他想让我成为被他握在鼓掌之间的筹码，那就随他吧！他的意志与我无关，他的目的与我两不相碍，你们可以左右我的行动，但别想左右我的意志！我的心！
“快看看他……小小的，皱皱的，真是可爱……”
“……来，夫人，是个健康的孩子……”
“小心点擦他的身体，不要用力……”
去你的可爱！去你的呵护！我不是蜷缩在床里任人宰割的婴儿，我是翻手之间就能把你们碾碎的强者，是踟蹰在这血海中的被试炼者！
“给她取个名字吧……”
“……早就想好了，翻烂了一本字典呢……”
“就叫吉奥吧”“艾瑞娜好像不错”“莉莉如何？多可爱”“我们应该让她的名字优美动听……”
我不需要你们赐予我名字，我的名字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我叫烨！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我背上新的书包第一次踏入校园——
不！我正在血海中飞奔，擒住目所能及的所有血人大肆吞食！
我悻悻然远望着心仪的女生/男生，向与之搭话，但踟蹰不前——
不！我正用手握住从眼窝里伸出的金属枝桠，大吼着将它连根掰下！
我看着布告栏上的征兵告示/我在教堂中受洗/我在婚礼上宣誓/我在大街上行窃/我在——
不！我正把吞掉的数百个生命极速消化，把他们化为我的力量！这次的增长是明显的，我能确实感到自己在变强！
我组成了家庭——
是是，成你的家去吧。
我被圣骑士团踢了出去——
是是，你真是活该。
我发现妻子背着我偷情——
是是，你真是可怜。
我是最富有的古玩收藏家——
是是，你真是厉害。
你们曾有过怎样的幸福怎样的悲伤怎样的快乐怎样的遗憾怎样的失败怎样的成就，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无聊至极！我比你们加起来活得都精彩！
我加大了吸收的量，一切血液都在向我汇聚，无数的无数的生命通过血涌入我的身体，更多更多的人的一切都一起压向我！世界变得支离破碎，既像碎掉的教堂玻璃又像拆开的拼图，每一片都是一个人的人生，每一片都是一次轮回，无数的碎片倒映在血海上，在血光的反射中变成血红——
变成血红？
即使是如此多的人的人生，也只能任由红色浸染而已。
血是生命的承载，是灵魂的货币。
如果这一个个轮回，都是生命的体现……那应该也会包含在血中吧？
假如把每个生死轮回都作为生命的一部分，全都包含到血液里，消化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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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这么快就已经能以自己的意志不陷入一个个人的人生了？”
庾所在饶有兴趣地看着破电视里的少女，扬了扬眉毛。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烨先生，你比我想象中要能干太多了，接下来你还会给我多少惊喜呢？”
这下必须再次考量两个筹码的价值了。
祭罹，和烨。
祭罹的强大无可置疑，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差不多成长到能重现星球毁灭级的灾难了吧？但是庾所在并不在意那些，对他而言破坏力什么的都是虚的——再厉害能厉害过他那些能一口吞掉一个碎片人界的小宠物们吗？他要看的是可能性，也只有可能性。
至于烨……不得不说，这个一开始以为只是个比较特别的异常因素的家伙实在给了他太多惊喜，她的可能性实在相当惊人，更别提还有鲜血之王的碎片这个加成了……真是，太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