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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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村落里，地面被炮击炸开了缺口。抵抗军的人借此挖凿出一条深深的战壕，用大块的瓦砾、沙袋和长木搭建起了极为隐蔽的前哨站。
在这前哨站里，我不断地在被称作“装备库”的隔间里翻找着对自己有利的道具。
然而……
“消防服、消防帽、消防斧……”我一件件抓起这些个破烂向背后扔去，“氧气管、手电筒、液压钳……呜……”
青筋暴起。
“你们把这‘消防室’叫做装备库？你们就打算考这些去作战？”
“抱歉，处理人女士。这已经是我们所能找到的最有用的装备了。”
“我真是蠢，居然妄想着能找到些什么救命稻草。”我瘫坐在一边，面对着对我一脸抱歉笑容的男子说，“早该料到的，这破烂的废墟和贫民窟能搜到什么？喂，你们不会一直都是靠这些东西活下来的吧？”
“啊，是啊。说来让您见笑了，一直以来我们的士兵都是靠这些破铜烂铁作战的。”男子左手摸着后脑勺，陪着笑，右手则展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铆钉枪。
随之我无奈的看向不远处围坐着的几个懒散男人，他们腰间别的武器也好不到哪去，土质左轮手枪、崩刃的尼泊尔砍刀、没有狙击镜的莫辛纳甘……
头痛，我抱着头，开始无力地回想起三日前使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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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长的办公室里，老旧的吊顶电风扇运作着，发出嘎吱嘎吱的摇曳声。
我面对着两个蠢男人坐在木质办公桌前的木椅上，双脚高高地架在桌面上。双臂环于胸前，身体像是陷入了木椅中那样瘫坐着。
我面前的两个蠢男人分别是坐在办公桌后的警察局长奥兹·德雷克，以及以臀部依靠在办公桌侧边的笑脸男人。
“听说是个有趣的生意我才来的，奥兹。如果让我失望我就立马走人，别想耽搁我一分钟。还有，这个笑脸男是谁啊？笑得真恶心。”
“诶？”笑脸男发出尴尬声，他应该没想到有人能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发出如此恶评。
“米歇尔，我好歹现在也是一方局长了，能不能在外人面前稍微给我点面子。还有，别这么凶恶地发出下马威，而且这位先生也不叫什么笑脸男，他是加迈尔·欧文先生。”
打断了奥兹，笑脸男开始介绍自己。
“处理人女士，您好，我是加迈尔·欧文。我来自于新突尼斯与阿尔及利亚的边界地区，是一名毒刺抵抗军战士。”
“毒刺抵抗军？哦，我知道。就是那个懒得劳动就组织当地民众在一块的强盗组织吧？”
“米歇尔！”
“不是强盗组织，是抵抗军。”
“抵抗吗？我还以为洗劫边防运输部队的这种行为被叫做强盗来着。”
“如果你能在那个被工业废水污染的废土上种出庄稼的话，我想我们自然会乐于劳作。”皮笑肉不笑的回击。
“所以就要用抢的吗？”
“好了，都住口。我说你们还真是把我这个局长个忘了呀。”
“那是因为你实在是没有威严，并不是个当官的料。”我随口一言让奥兹面色难看的叹了口气，随之，他扔给我一本文件。
“我来替欧文先生来说吧。污染当地土壤的罪魁祸首正是阿尔及利亚的边防部队所扶持的工业重镇——杜什重工所为。”我翻开文件，一边看着其中对于边防地区的调查内容，一边听着奥兹的解说。
“土地的荒废早在战争时期就显现了出来，庄家与牲畜全都因水质问题导致死亡。当地的村镇渐渐变得贫瘠。而战争时期，阿尔及利亚边防部队长官——巴内·博卡萨全面接受了边境地区的管制，并滥用职权以边防部协同部署为由，逼迫软弱的突尼斯政府同意将欧文先生所在的村镇分配入部署地带。博卡萨以帮助丧失耕作能力的当地人为借口，强制抓走当地人成为杜什重工的廉价劳动力，仅仅提供一日一顿的口粮。重压下，每日都有人员致死。”
“所以恶性循环下就成了强盗？”
“我再重申一次，不是强盗，是抵抗军。我们的目标是从这灰色地带中解放我们的家乡。”激烈的语气，笑脸男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啊啊，终于不笑了。”
“米歇尔，别随意打断我。正如欧文先生所说，在那种险恶的情况下，村民为了活命便成立了抵抗军。”
“好了好了，介绍就到此为止吧。单刀直入，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帮助我们接应工厂内的同胞发动暴乱，我需要你这样的巷战高手。”欧文说道。
“喂喂喂，我可不插手这种边界人民的解放工作。全世界受苦的人千千万，我可不是什么救世主。如果想要反抗就靠自己的手来反抗就好了。如果你奥兹实善心大发，你就自己带个外交团去谈判吧。看看能不能让那个博卡萨带人滚得远远的。”
奥兹见我如此抗拒，便转身对一旁的笑脸男说。
“抱歉，欧文先生，还请你出门等候一下。交涉有些小麻烦呢。”
“看来德雷克局长的朋友并不容易谈拢呢，那我就先行带外面静候两位的结论吧。”
“如果这是外交工作能解决的就好了。事实上博卡萨率领的边防部队早就成了独裁军阀。阿尔及利亚的战后政府与内部其余势力纠缠得根本无暇出手干涉，只能维持微妙的平衡。博卡萨的部队早就成了阿尔及利亚的肉中刺了。”
“啊啊，真是有非洲风格啊。让我猜猜，毒品、军火、矿藏？反正这是非洲军阀的惯例吧？”
“没错，这些恶行已成模式了。怎么样？回报方面有保障了吧。”
“为什么要把活儿介绍给我？如果真的这么有收益，你们警察自己难道不想捞一票？奥兹，别把我当傻子。”
“警察作为新突尼斯的改革象征，边界地区的骚乱我们不方便……”
我嚎叫似地打断，“不方便插手是吗？夺回边境的控制权难道不能争取到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吗？”
奥兹发出低沉的声音，“三个月前的魔女事件，它所带来的阴影可不是区区三个月就能驱散的。”
我睁大了双眼，脑海中回想起三个月前的惨烈状况。由一个疯狂的可怜女人所带来的邪恶笼罩了整座新突尼斯。
“事件发酵后，地中海治安联合的实权正在渐渐地土崩瓦解。地中海治安联合的成员纷纷退出了牌局，各怀底牌的家伙们互相猜忌，重组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奥兹不断地用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 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确保周围势力的安全形势。我已经与阿尔及利亚国内的几方势力达成共识，发生冲突时阿尔及利亚方面绝不插手此事。”
“奥兹，我对你非常失望。”
“我知道，米歇尔，你痛恨这泥潭。但是，我信不过别人。”
“你变了，滚回欧洲陪你老婆去吧。”
“三个月前我便开始明白，你早就不需要我的看护了，而我所要保护的事物也不再是我自己的小小世界了。米歇尔，既然我们都选择了留下，那么再肮脏我们也要负起责任。”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架在办公桌上的双脚施力，瞬间将木质的办公桌砸碎。然后踏过残骸一把揪住奥兹的衣领，两双眼睛凝视了数秒。
啊……毫无惊吓……
双目中仿佛有道光。
熟悉的光。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循声而来的棕色卷发警察慌慌张张的端着手枪大喊。
“奥兹！不对，德雷克局长！不要紧吧？我早就说了，这疯婆子不能接近了！”
棕色卷发警察的身后，一名盘发女警察已经悄然地掏出了拐棍。
“我没事，邓肯。让梅根也冷静一点。”
棕色卷发警察缓缓放下手枪，回头示意女警察收手。
我深呼吸，松手放开了奥兹。
然后缓缓回头看向门外的笑脸男，他正一边端饮着咖啡，一边看向这里。
我低声道，“那么准备开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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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为什么我也要陪着你们来这鬼地方啊？”
战壕里，名为邓肯的棕色卷发警察边抱怨着边蹒跚地走向我们，很快就融入了我们焦躁的气氛中。
“刚刚我去做了侦查，前方三公里的山丘上就是杜什重工了，而山丘下有一座排水口。排水口周围还有四个警戒哨。”
我坐靠在行囊上，烦躁地讯问他，“人员配置呢？地形呢？给我多说些有用的东西。”
邓肯哆哆嗦嗦，“排水口外围由铁丝网和警戒哨组成。额……额，每个警戒哨由水泥砌成。哨塔上配置了两名哨兵，塔下则是由沙袋堆砌成的防御工事，架有重机枪。”
“有巡逻的吗？”
“有、有，据我观察有两支巡逻队，都配备有特修斯。”
“巡逻顺序呢？交接班的时间呢？我说，你能不能我不要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啊！”
“那些我不知道啊，我和你一样才来这里没几个小时。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没用的个东西，”我压抑着莫名的怒火瞪向笑脸男欧文，“你知道吗？本地人。”
“很抱歉，我也并不知晓。如此靠近对方的腹地我也是第一次。我们能潜入这里悄悄建造前哨站也是靠着从工厂里逃出来的同志才知道路线。”男人再一次露出歉意地笑容。
该死，真是失算。想不到这些家伙这么无能。
“那逃出来的人呢？他们总该知道吧？”
“很抱歉，同志们逃离出的时候已经是慌忙错乱，分不清南北……”
我猛然起身，一把揪住笑脸男的领口呵斥，“抱歉！抱歉！抱歉！你除了抱歉还会说什么？就这点信息还敢偷袭对方？到时候你就对你自己的尸体说抱歉吧！”
“喂！那边的女人，你给我放开他！”
“臭女人，别以为是援军就能嚣张了！”
一边懒散的男人从地上站起，撸起袖子向我靠近，试图推开我。
我用左手一把拽过对方的手向下拉，然后结结实实地用左肘攻击对方的面门，男子捂脸倒地。
“谁是臭女人来着？啊？”
他的同伴赶忙冲了过来。
我向对方跃起，凭借从军时期强化的肢体产生巨大的动能，一个膝顶突破对方双臂的防御，将其击倒。
“不许动！”
不远处，有一名男子正举着枪指向我。
“就这点骨气吗？打不过就掏枪？难怪会被外人迫害成这样。”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被揭开伤疤的男人怒火中烧，手指紧紧地扣在扳机上。
“好了好了，扎克。我没受伤，把枪放下吧。处理人女士只是在和我开玩笑罢了。”一旁依靠在土坡上的笑脸男揉了揉脖子，“况且是我们的不是，预备工作确实做到不到位。热闹了处理人女士实在是抱歉。”
“别给她求情，欧文！你老好人的毛病又犯了，这种女人就要给她点教训。干脆把她绑……”
话音未落，我已经潜身冲入了男人的面前不足一米的距离，对方甚至连枪口都还没来得急捕捉到我的轨迹。
靠着腰部扭动带来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夺下了那杆枪，然后用枪托狠狠地砸晕了男人。
“你是低能吗？如果枪响了你就等着被三公里外的部队屠杀殆尽吧。”
此时传来了一个男性低沉的声音。
“这样的身手真是可靠啊。”
声音的主人是站在不远处的一名带着贝雷帽的大胡子男子，结实的上肢却挺着个啤酒肚是这个人的特征。他是这支抵抗军的首领——图为·阿拉法特。
阿拉法特一边鼓掌一边走来搀扶起倒地的男人们，尾随他而来的是另一名由奥兹派遣给我打下手的警察——瓦伦丁，他们带了几名抵抗军成员去接应后勤的食物补给。
汇合后，众人围坐起来，吃起作战前最后的晚餐。
速冻的晚饭吃起来口感极差，让我的心情始终高涨不起来。那群反抗军的成员却吃起来狼吞虎咽，我不禁想道，物资究竟是有多贫乏。
邓肯脸色极差的搅拌着食物，对着瓦伦丁窃窃私语道，“处理人果真是怪物啊，居然一人干掉了四个大男人。刚刚真的超级不妙，我还真以为要出人命了。”
“再忍忍吧，我们只是负责交接后勤而已，再过四个小时我们就能撤离了。”
无视这两只老鼠的吱吱声，我向坐在我正对面的阿拉法特询问。
“大胡子，你不会真的想要只靠这些破铜烂铁和废物就拿下那座工厂吧？”
“很惊讶吗？小姑娘，在寻求你们的帮助之前，我们就是靠这些个你所为的破铜烂铁和废物战斗到现在。”
“听说你们在边防发起过数次劫掠，就没有更好的武器配备了吗？铆钉枪和消防斧可伤不了那些铁家伙。”
笑脸男尴尬地看了眼自己别在腰间的铆钉枪。
阿拉法特摇着头，抱起双臂说，“劫持的武器弹药大多都无法使用。枪支大都有生物加密，如果没有进行生物认证的话根本就是烧火棍。”
“生物加密？那是生化义体的配套技术吧。”瓦伦丁小声的插嘴道。
“是的，事实上，敌人的生化义体化覆盖率极高。虽然没有准确的数据，但是从我们劫掠中射杀的敌人来看，还没见过哪个尸体是流出红血的。”
白色体液是生化义体的特征，普通的人类血液是无法供应生化义体驱动的。与机械化的特修斯不同，义体多数外观都贴近真实的人类肢体，无论是肌肉还是骨骼都极其相似。而其产生的力量却远比肉体强大得多，有些甚至具有防弹特性。
“也就是说，我刚刚在望远镜里看到的都是生化人？”邓肯惊叫道。
“喂喂喂，听着！我可没听说我要对付的是生化人！”我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抑制不住的丢了餐盒，站了起来。
阿拉法特不慌不忙地继续啃食着速冻食物，仿佛是在用含糊的咀嚼声解释。
“冷静些，小姑娘。如果对手真的是什么狠角色，我们早就在前几次交火中死绝了。”
笑脸男向我递来一支烟，“好了好了，冷静点。其实就是些和普通人类差不多的便宜货。”
我拒绝了递来的烟，“如果被人看到烟头照亮的烟雾，你就准备好等死吧。”
这其中有问题，像这类非洲军阀，手下的兵力越是廉价越好，怎么可能进行这么大面积的义体化处理？我开始对次委托产生了一丝怀疑。
本来以为这些乡下人会比新突尼斯的混混们单纯些，没想到也不安稳。看来他们的话不能轻易相信了。
在这样的心情下，我们进行最后的作战商讨。阿拉法特开始部署人员。
“科恩，带上你的小队前往距离工厂二百米以南的方向，毁坏那边的发电站。”阿拉法特比划着地图，目光转到另一名成员身上，“桑达斯，你负责在山路上安放一些小礼物，但凡能伤人的玩意儿都铺上，截断支援。剩余的其他人以扇形统统埋伏在周围的枯草原里，切记周围都是平原，行动时要保持匍匐。”
众人异口同声，“是！”
“最后是这次行动的重点，一旦发电站被破坏，工厂内的备用发电机组将在两分钟内启动，敌人的注意力会转移到被袭击的发电站上。我们趁机在断电的两分钟内控制住排水口，待电力恢复后关闭水闸。处理人将跟着我们一同通过管道将武器箱台进内部。里面会有我们佯装被征用的同志接应我们。在完成武器分发给工厂内人员成功引发暴乱后，处理人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之后找博卡萨算账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完成。那么处理人，你对作战有什么想法吗？”
“我很不看好这次行动，虽然有内应，却没有敌人岗哨换班的时间表。工厂内部的地形也只是靠逃脱出来的劳工口头传达。你们这和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这样的优秀士兵增加我们的胜算。”
“我不是士兵，我只是一个拿钱替别人擦屁股的角色罢了。”
“我们很清楚这点，所以针对这次的高风险，我们准备了大量的报酬。这些都是我们劫掠来到货物。那些加密的武器在你们市区那儿应该有办法处理干净。不能直接付现还望你能谅解。”
说完，阿拉法特看了眼一旁的瓦伦丁，瓦伦丁点头说，“货物我已经查阅过了，只要事情一完成功，我们就装货回警局总部进行洗枪。销售到海外后的我们会给出百分之四十作为你的佣金。”
“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半途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我会毫不犹豫的退出。”
四个小时后，时间来到了凌晨两点。
开阔的草原上，探照灯不断地扫荡着。
通过匍匐在草丛下的方式，一边躲避探照灯，一边挪动着身子。花费了将近一半小时才进入作战位置。
“报告，科恩小队已就位。周围并没有发现巡逻队。”终端中传来通讯声。
“阻击的散兵已部署完毕，发现巡逻队。位于科恩小队九点钟方向，共四人。距离发电厂250米。作战开始后我们会尽量拖住对手。”
“科恩小队收到。”
“这里是桑达斯小队，陷阱部署完毕。同样发现一支四人巡逻队，位于排水口十一点方向。”
“好的，科恩小队，给你们两分钟时间，迅速破坏发电站。其余人员原地待命。”
“不用两分钟，头儿，瞧好了。”
嗖！
空中发出划破空气的声音。
这声音仅仅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引起了第二声巨响。
随着猛烈地爆炸撼动地面，工厂的所有设施瞬间失去电力。
“警察带来的RPG还真是好用啊。”
“作战开始！”
顿时间，枪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趁着骚乱，我们迅速靠近排水口附近。
我的双瞳接受过强化改造，眼球内的成像技术凭借微弱的月光足以让我定位黑暗中目标的轮廓。我举起APS箭矢步枪迅速解决哨塔上慌乱的哨兵。外形如细长钢管一样的箭矢子弹近乎无声地从枪管**出。每一发子弹都击中要害。
气管、肺、心脏、甚至是脑干。无论是普通人类还是生化人，当这些重要脏器被摧毁的瞬间都无法第一时间叫出声，只能在呜咽中死去。
再点射了四枪后，两座哨塔被我清理干净。
失去了制高点的视野，抵抗军成员迅速接近铁丝网，用铁钳剪开。哨塔下把守重机枪的敌人在黑暗中很快被潜入的抵抗军成员拧断了脖子。
清除了第一道障碍后，我们靠近后两座哨塔。用步枪消灭制高点的敌人后，这次换我用小刀暗杀重机枪兵。
当我从背后将匕首深深刺入对方颈部时，白色的体液从创口中涌出。
果真是生化人。
在我仔细打量濒死的生化人时，我发现了一丝违和感。
虽然这种看上去造价低廉的生化人具有成年人的体型，但是稚嫩的脸部和强壮的躯体显得格格不入。既不像成年士兵也不像少年兵。这种不伦不类的感觉着实让我犯恶心。
“该死，这是什么啊？”
“喂，处理人，赶紧开始下一步吧。巡逻队马上就要接近了。”阿拉法特催促的说道。
“不要命令我，我知道要做什么。”
抛开的尸体，我以重机枪前的沙袋为掩体，观察四周的情况。而同时，笑脸男则一路进入操作室。
此时，探照灯亮起，这代表着电力的恢复。而同时，我发现了正在枯草堆里逐步移动的巡逻队。
“排水口七点钟方向，不足一百五十米处。”我向终端中汇报。
在哨塔上把守的阿拉法特回应，“绕远路了呢，科恩，是冲着你们来的。”
“收到，发电站的巡逻队已经被散兵围歼，但发电站的驻军很难对付。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
“科恩小队立刻向排水口移动！以排水口作为阵地，我们这里可是有四挺重机枪等着这群家伙呢。其余散兵在巡逻队到达之前先迂回到后方。”
“明白！”
仅在数秒后，远处的坡道上发出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传遍了空旷的平原上空。
随之而来的急促的报告，“这里是桑达斯！炸毁敌方运兵车两辆，但仍有一辆突破了阻击范围。”
“收到，桑达斯，你们先回前哨站待命，等待下一步指示。”
这时，排水口的排水声彻底停止了。终端中传来了笑脸男的声音，“开始进行电焊作业！”
抵抗军成员开始用焊枪对排水口的铁栏杆进行切割。而远处的枪声开始逐渐接近。与之相交应的是惨叫声。
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尖锐的叫声越发的不详，正规士兵是不会发出这样的惨叫的。那种像女人被残杀前的恐惧叫喊。但是现在无暇顾及这些。
紧接着，科恩小队的成员逐渐进入排水口阵地。
“敌人已经进入有效射程！开火！”
抵抗军成员以排水口设施为掩体进行还击，拥有重机枪的我们占据了火力上的优势。我驾驭着重机枪对着平原倾泻着子弹，用子弹划出蜿蜒的线条。不一会儿，白色的液体沾染在枯草上。
尖叫声，诡异的尖叫声。
这个距离听的很清楚，这不是成人的声音！
“是少年兵！”
在非洲作战时我无数次听到过这样的叫声。年仅十几岁的小孩儿被子弹打个对穿时爆发出的惨叫声，就如同被抛开肚子的猪，粪便和尿液随着苦痛倾泻而出。
“啊啊啊啊啊！畜生啊！”
血液冲入大脑，无法表达的不明感觉正在全面侵蚀我的身体。
忽然，我被一股力量向左侧扑倒。
再反应过来后，一名顶着娃娃脸的生化人已经骑乘在我上方，压制住我躯干的同时用匕首刺向我。
我用右拳迎击，一拳打碎了对方的腕关节。然后用左手顺势夺下匕首，一刀割开来他的喉咙。
孩子的脸呜咽了，然后血泪滑落。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深渊般的恐惧。视野稍稍他的脸庞偏移些，看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车灯。
我发疯似地推开身上的尸体，拆卸下重机枪，一边后退一边扫射。失去了固定支点的重机枪在我手中不断摇晃，巨大的后坐力使得子弹毫无准头的乱飞。在毁坏一辆运兵车的引擎后，我抛弃了重机枪，飞奔至排水口。阿拉法特正在向我招手，我赶忙冲入排水口。
终端传来对话。
“科恩，守住阵地。由散兵负责在外围袭击，解决这一波援军后逐步向前哨站汇合。”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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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两声轻扣。暗号得到了回应。
从排水管道内通往工厂内部排污场的大门被打开，负责接应的反抗军分子将众人引导到一个安全区域，并协助运输人员将武器箱抬入室内。
“这里是排污室的一号机组。看守已经到外面进行警戒了。”
“很好，将武器分发给……”
阿拉法特话还没说完，我就上前一步，一拳落在他脸上。他腾空地向后仰倒。
这时所有人都愣住了，数秒后才举起枪指着我。反抗军压低了声音说，“你疯了吗？”
“疯的人是你们！阿拉法特，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些小鬼的事情？”
“小鬼？什么小鬼？”阿拉法特情绪并不激动，只是擦拭着嘴角上的血问道。
“还装傻，那些生化人分明就是被生化改造过的儿童！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他妈绝对不会参加这狗屎行动！”
阿拉法特缓缓站起，继续分发起武器，“那些已经不是小孩儿了，甚至都不算是人类。处理人，安心的完成剩余的任务，然后拿上钱回家过好日子，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他妈说什么？畜生玩意儿！”
阿拉法特不慌不忙地说道，“博卡萨才是畜生。你给我听好了，是博卡萨劫掠了周围村庄的孩子，通过低廉的价格进行劣质的生化改装，以此充当他的炮灰。我们必须处决了这个畜生！”
笑脸男失去了笑容，接话道，“我们的孩子也在其中，处理人女士。那些孩子可能就在刚刚的士兵中，杀死博卡萨才是救赎他们的唯一方法。”
疯子，都是疯子……
“少他妈给我提救赎，谁都没有办法资格救赎别人。你们对那些生化人是杀是刮，甚至是吃人都与我无关。在完成武器分配后我就会退出，之后随便你们。”
“明白了，那么我们先去释放剩下的同胞吧。到那时候，处理人，我们的交易就算是结束了。不过在那之前，还请你继续忍受。”阿拉法特拾起枪，装上子弹。
“成交。”
数分钟后，我们跟随指引，一路清理监控摄像头，用烟雾弹和闪光弹开路，直至囚禁室。将被关押在这里的劳工释放，发配给他们武器。
不出所料，大量的看守集中了过来，在过道上进行阻拦。相比外面的生化人，这里的看守多数是经验老道的特修斯，这些装有机械义肢的家伙多数是雇佣兵或者退伍老兵。
很快，情况变得焦灼起来。
本想脱身的我却被围堵在囚禁室一侧。
空气中开始逐渐弥漫开一股焦臭味儿和血腥味儿。令人越来越窒息。
在这样的环境中，仿佛呼吸越是急促，意识就开始越混乱。
双方从节制的点射，到后来的疯狂倾泻子弹。甚至毫不顾忌弹药量的差别。没过多久，弹药就陷入了紧缺。
当射空枪膛的最后一发子弹时，这些焦躁不安的反抗军成员陷入了混乱，甚至有的仅靠消防服和简陋的防弹背心就冲向敌人，用消防斧和铆钉枪展开肉搏。事实上，大多数这样的家伙都死在了半路上，还未触及敌人分毫就被射杀。
没过多久，滥用子弹的守卫也用尽了弹药，开始用匕首近身厮杀。
“不行，别说找到逃生路线了。甚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这里根本就屠宰场！”混乱中，我已经记不清是谁在说话，但他说的没错。
不知何时起，有序的行动变成了一场屠杀。
这已经不是现代的火力较量了。战斗的规则在这个屠宰场里根本无法适用。无论友军敌军都仿佛原始野兽一样的扑杀对手。血液很快就将室内染红，在血光中，我意识开始模糊，狂躁与愤怒同样感染了我，在将手中的APS箭矢步枪与霰弹枪子弹打空后。我从腰后掏出了我挚爱的柯尔特双蟒。
心跳加快，使得呼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一枪、两枪、三枪……
身体变得轻盈了起来。
额头贯穿，脑浆炸裂。
不知何时起，我忘记了杀出一条血路脱身的想法。
反而开始享受起这种厮杀的感觉，大概我就是这种无药可救的渣滓吧。
但是非常不同，这与曾经我一度体验到的厮杀不同。与入伍时在地中海的作战完全不同。
杀人的感觉会有不同吗？我开始质问自己。
仇杀也好，情杀也罢。无论是抱着何种理由杀人，在杀人后都只会短暂地感到空虚而已。脑袋里是空荡荡的，仿佛是失去了情感般的麻木。
而这次，我却深深地陷入了癫狂中，无法克制的杀人欲望正在逐步占据我的思维。
亢奋中，我失去了神志。
我只能隐约的看见片段，如幻灯片般在我脑海中略过。
踏过尸体，踩过头颅。
不断地奔跑、不断地撕碎敌人的躯干和内脏……
岔路口，分道扬镳……
啊，是尸海，我又回到了梦里吗？
海的那边有光，我一路朝着光狂奔……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只身一人跪倒在草原中。
周围的草原已经燃烧成一片，浓烟滚滚。火光扭曲了周围的场景，仿佛自己置身于虚幻之中。
冲天的火光映照着天空，把天空染成了一片红色。就像是尸海上空的夕阳。
或者，这就真的是夕阳呢？我的身后便是尸海不是吗？
我已经分不清时间，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我看向双手，两把柯尔特巨蟒还死死地抓在手里。枪械连同双手没有一处不是血红色，甚至找不到没有被血液黏着到的地方。
我环顾身体上的每一处，每一寸，都是如此。血，浑身都是粘稠而恶臭的猩红液体。只有几处黏上了白色液体的地方，也分不清是生化人血液还是人类的脑浆。
意识恍惚间，我看到远处驶来了装甲车。
车上下来了某人，他带着消防面具，是棕色卷发……
耳鸣，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接着，我被台上了车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