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多萝西与莎莉安娜的目的相近，都是为了破解吸血诅咒，使得杨雨内心中的魔药师灵魂的残余碎片，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但无论如何，她都帮不了老修女。
莎莉安娜的研究，极大部分是针对同族的，很少关注过人类转变而成的吸血鬼，对于拉斯普廷的现状，脑海内十万本魔药书的知识也无能为力。
放下手中的扫帚，身穿修女袍的银发少女环顾一圈。
看着那些仍然一无所知，正在对着神像祈祷的虔诚信徒们，杨雨意味深长地叹息。
谁能想到这座大教堂的地底下，竟然蓄养着堕化的吸血鬼，甚至就连管理者的多萝西都已是半吸血鬼的怪物，变成了曾经的狩魔猎人最为厌恶的存在。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按照狩魔猎人的道德标准，本该亲手终结丈夫生命的多萝西，没能下得去手，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掩盖在圣山教会的庇护下的，是世上最为黑暗的秘密。
“孤的王妃，你在想什么心事呀？”
杨雨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某个猫耳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边，正在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伸出了纤细的指尖在她眼前晃动。
当黑猫出声的瞬间，银发少女猛地将她的嘴巴捂住。
“唔呃嗯唔！”
不顾她的反抗，杨雨确认不远处的多萝西没有注意到这边，随后便将猫耳少女裹挟在臂弯中，半拖半拽地带到了教堂后方，某座不起眼的隐蔽花园中。
由于克洛索丝教堂坐落在罗兰德联合国境内，常年不被圣山教会上层关注，导致资金匮乏，花园年久失修。池塘中只剩下卷曲的落叶，枯竭得看不到一丝水迹，就连旁边的石台都已被雨水侵蚀，辨不出雕像原本的外貌。
这是前几天探索教堂时无意间发现的地方。
作为避人耳目的场所，还是相当不错的。
很快地，银发少女便已将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以及多萝西修女的提议，全盘透露给了黑猫，使后者陷入了深思。
“原来如此。”
黑猫歪着脑袋道：“多萝西的真身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并且还在地下囚禁着堕化的吸血鬼，作为教堂管理者的她，肯定不想让教会上层知道这种事情……但是近期的少女失踪事件，会招致教会的怀疑，所以老太婆才想利用我们解决案件吧。”
“利用这个词虽然有些难听，不过也就那回事了。”
毫无淑女风范地岔开双腿坐在花坛前，杨雨苦恼地叹息道。
“老实说，不能凭一言之词确认多萝西的诚意，我很想现在就带着你们离开，然而我的心中还有着别的打算。”
“莎莉，你该不会对那老太婆产生怜悯了？”
“怜悯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多萝西隐瞒我们在先。而且她肯定杀害了不少的血族同胞，即便如今放弃了狩魔猎人的身份，也无法掩盖双手沾满鲜血的事实，”银发少女托起下巴道，“可问题正是出在她曾经身为狩魔猎人这件事上。”
“想要通过她得知其他血族的下落？”
“嗯。”
杨雨抚摸着黑猫的耳朵，感受着从上面传来的暖意，就连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如果是多萝西的话，或许知道魔女狩猎行动为何会在三十年前戛然而止，以及过去的百年来血族与教会之间的纷争。可是更重要的是，我担心你和露易兹。”
“呼噜呼噜。”
没有认真听银发少女说话，黑猫发出了惬意的声音，毛茸茸的尾巴忍不住从裙底探出。
“和血族战斗太危险了，哪怕只是人类转化而成的眷属，亦不能轻视。因为你们二人都不具备战斗能力，假如当做诱饵被多萝西利用的话，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我才想到，立即离开克洛索丝教堂会不会是最好的办法。”
“离开这里的话，想要找到下一个血族的线索，恐怕就更加艰难了吧？”
黑猫忽然抬起脑袋，近在咫尺地注视着杨雨的双眼，“按照多萝西的说法，圣山教会已经对我们下达了大量的赏金，狩魔猎人和佣兵也陆续追到了罗兰德联合国，趁现在逃出去只会惊动藏身在暗处的他们。”
聆听着黑猫的建议，银发少女摇头否定。
“多萝西会不会出卖我们，还是个未知数。”
“我们双方都把持着对方的秘密。”
黑猫嘴角翘起，尾巴卷起了杨雨的长袍下摆，挑逗似地钻了进去，“出卖你，让你被教会活捉，教会就能从你口中听到教堂下方的秘密，这样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所以至少到解决失踪案件之前，都不必担心多萝西的背叛……至于战斗力的问题，危机关头我可以变成猫逃跑，更重要的是如何保护失去视力的露易兹。”
“还是去问问本人比较好。”
杨雨无语地压紧长袍，控制住那条缠绕在大腿上的猫尾巴。
她之所以犹豫着没有告诉圣女，是因为考虑到教会对血族的厌恶。多萝西将她丈夫监禁在教堂地下，并且本身都已融入了血族血液的事情，极有可能会导致露易兹的抵触。
※※※
“如果是堕化的问题，我可以帮得上忙。”
在休息室中听完她的叙述后，盲眼圣女平静地说道。
杨雨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露易兹不会感到害怕么？关于多萝西在地下囚禁了一只眷属，甚至连自身都不是完整人类，却还让我们居住在教堂中。”
“换成以前的我，应该会退而远之，”露易兹拉开眼帘，用毫无聚焦的瞳孔对准银发少女，“但在和杨雨小姐旅行的途中，我逐渐意识到血族和教会的书籍描述，有着显著的差异，心中的成见也改变了不少。”
“……拉斯普廷是已经堕化的人类。”
“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使用圣女的力量的话。”
“圣女的力量？”
“没错，”感受着肌肤传递的温暖，盲眼圣女投向了窗外阳光的方向，“作为失去视力的代价，我获得了预言的能力，但这只是一部分罢了。我之所以被当选为圣女，是因为天生具有着才能，可以痊愈患者的身体。”
“这不一定会对眷属生效吧？”
“按照教会的文献记载，圣女的魔力是可以洗涤诅咒对人体的侵蚀的，”露易兹略显歉意地转向杨雨，“可惜这种魔力对血族本身是有害的，所以我无法帮助杨雨小姐，完成消除血族诅咒的目的……不过对象是人类的话，或许有尝试的价值。”
说是尝试，是因为她此前从未见过真正的血族。
魔女狩猎行动结束三十年了，吸血鬼早已销声匿迹，长期被软禁在圣山上的露易兹，想要找到逐渐堕化的人类，用魔力来证明文献的有效性已不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