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作者:六目 更新时间:2017/1/16 15:46:15 字数:3085

那天,普魯斯還是沒有將他身體的實際情況全盤說出,就離開了。

湯姆雖然照著普魯斯的指示,去申請了兩天後的研究所內的實驗流程警備。但心中的疑問,卻讓他在床上翻滾了兩天,幾乎難以入眠。

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直到當天湯姆與其他同袍在駐守在實驗室內時,他依然想著這個問題。

沒過多久,門扇的另一方走來一位警備隊長,那名隊長還用鍊子領來一個被銬上鐵銬的男人。

看著那有些瘦弱、神色有些異常的男人,不禁讓湯姆懷疑這男人要不是剛剛喀了藥就是已經精神異常。

接著另一扇的開闔聲又打斷了湯姆的思緒,這次出現的是阿特藍和普魯斯。湯姆激動地望著普魯斯,差點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舉起手和他打招呼。

但是普魯斯的視線非但望也沒望來過一眼,那神色更是冷漠得和湯姆認識的普魯斯出現極大的差異,宛若同一個身軀裡,出現了相異的靈魂似的,讓湯姆詫異不已。

這時,阿特藍說話了:

「這次請來各位,是為了避免今天的實驗出現意外,這個男人曾經是俄羅斯的死刑犯,為了保護普魯斯的安全,只要一發覺這名死刑犯有出現傷害普魯斯的舉動或跡象,就請你們立刻制止他。當然,如果普魯斯沒有任何生命危險時,請不要輕易打斷實驗。以上。」

阿特藍舉起手,示意警備隊長解開那名死刑犯的鐵銬後,普魯斯便毫無猶豫地走到那男人面前凝視著他。

不一會兒,普魯斯的金色眼眸出現了。金眼?眼睛的顏色竟然變成金色……這變化霎時讓湯姆楞了片刻。

就在呼息的一瞬間,死刑犯出現了動作,他霎時舉起手往普魯斯的方向撲了過去。湯姆忍不住驚叫一聲,才要衝去制止時,警備隊長卻伸出手擋在湯姆身前,顯然現在不是出手阻止的好時機。

冷靜的普魯斯一個側身輕易閃過男人的奇襲,男人踉蹌跑了幾步後,又拉開雙臂躬起拳頭,看似要進行下一波攻擊。

接著,奇異的狀況出現了,那手顯然不是出自於男人的意願,一個拳頭迴旋,就扎實地打在自己的臉頰上,那男人不禁錯愕地盯著自己的拳頭望著。

但是,男人要面對的驚喜還不只這簡單的技倆,當下他的頭忽然不顧他的意願,往旁傾倒著;雙腳像是踏著節奏般不斷踢著腿,雙手也開始舞動著奇怪的手勢,那滑稽的模樣霎時讓普魯斯嗤笑了出來。

「怎、怎麼回事?為什麼我不能控制我的身體?」

死刑犯對著一旁的守衛尖叫著,但沒有人願意回答他,除了湯姆以外:

「你是說有人操控你嗎?」

「喂、快讓我停下來……」

湯姆看了那滑稽的舞步一眼,又回頭望著普魯斯,一時之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但是又說不上個所以然。

一旁的阿特藍,似乎對普魯斯的表現非常滿意,他飛快地在紙板上紀錄後,點點頭說:

「很好,下一個。」

語畢,男人終於不再舞蹈,當他癱坐在地上還沒搞清楚任何頭緒時,一旁的警衛隊長丟了一根鐵棍給他,那滾動的棒子就這樣滑到他腳邊靜止不動。

搞什麼?湯姆皺著眉頭緊張地看著其他人,但是其他人卻無動於衷面、無表情,這讓湯姆又更加心急了。

死刑犯疑惑地站起身,他捏捏、敲敲棒子,似乎在試驗鐵棒的硬度。很快的,那沉著的手感立刻讓他露出安心的神情,於是他打量著眼前的小男孩,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用意是什麼……我可是會殺了他的喔。」

阿特藍只輕笑了一聲說:

「如果你辦得到的話。」

這話似乎帶著濃厚的諷刺意味,聽得男人有些不悅。過去,比他還高大的壯漢,都難以逃離他的獵殺,區區一個男孩他怎麼可能會失手?真是太小看人了。男人不禁憤憤地啐了口痰。

他舉著棍子就狠狠朝男孩的身體揮了過去,那劃破空氣的咻呼聲,不禁讓普魯斯咬緊牙根快速閃躲著。

男人因為身形瘦弱,而顯得更加敏捷,張開的雙臂有如巨鷹顫翅,每一擊,都讓擊中的地板發出悲鳴聲。

普魯斯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慌亂,顯然死刑犯活碰亂跳地對他施展攻擊,不再他的預期之內。

怎麼辦?不是屬於直接控制的類型……看來要想辦法碰到他的身體了。在男人的不斷逼近下,一個計算失誤,普魯斯霎時被絆倒在地上。

「給我去死——!」

還來不及穩住身體,抬頭一看,男人早已高舉手臂準備揮下。看來已經沒有躲避的空閒。

普魯斯瞇著眼,伸出手臂往男人的身體撲了過去,於此同時那棒子已經來到他的頭頂,哐哴一聲,濺起的血花不禁讓湯姆驚叫一聲:

「普魯斯——!」

湯姆以最快的速度衝到男人的身後,他抓住那衣領,一甩,就讓那瘦弱的男人飛至牆邊、跌撞在地上。

回頭一望,普魯斯那側臉血色橫流的模樣,幾乎讓憤怒的湯姆失去理智,立刻對那死刑犯一陣毒打。

「喂、住手!」

出聲的是警備隊長,他抓住湯姆的手臂說:

「你仔細看看,你在打的人是什麼模樣。」

「他剛剛差點就殺了那個男孩,這種人還能有什麼模樣……」

湯姆像掐住難能可貴的證據般不願放開男人的衣領,可是回頭一望,那已經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的人,卻一點哀號也沒有。

那迷離的神情,像失去靈魂的空殼般,沒有任何表情與反應。這讓湯姆又更加說不出話了。

警備隊長悠然說:

「你第一次來這裡吧?所以難免無法理解現在發生的事情……」

湯姆錯愕地望著所有人,又回頭看著緩緩爬起的普魯斯,顯然剛剛揮下的鐵棍只是在他的頭上造成擦傷,沒有什麼大礙。

就這樣,實驗完結了。

「什麼東西啊!完全無法理解……」

湯姆回到宿舍,替自己倒上一杯伏特加,思索著今天實驗上的各種離奇光景;普魯斯的金眼、被操控的四肢、失去靈魂的人……他不明白,他還是什麼都不明白。

「可惡,越想越頭痛。」

這時候門外傳來敲擊聲,湯姆開了門,果然又是普魯斯。普魯斯的頭已經做了妥善包紮,他面帶笑容的模樣,彷彿今天在實驗室裡看到的那冰冷臉孔,是一種幻影。

「總覺得,我有一點被搞模糊了。普魯斯你到底……」

普魯斯一副不在意地模樣說:

「我是第十三代複製基因的二號研究對象,一號是我的哥哥,聽說一出生就失蹤了……」

「你、你剛剛說你是什麼?」

「總而言之,我是人工培養的細胞、複製人、克隆之類的存在。」

湯姆愕然,霎時什麼話也搭不上。

「而我每天做的例行實驗就是關於這個。」

普魯斯指著自己顯露的金色瞳孔繼續說:

「——拉姆的能力。或是你可以稱它為超能力、神力、怪力之類的名稱,這是潘朵拉研究所的最高機密唷。」

湯姆無言望著普魯斯的臉,沉默片刻後,終於了解自己的處境似的抱著頭憂心說:

「糟、糟了,我好像不小心聽到了不應該聽到的事……」

「這件事除了研究所人員與警備隊長以上的職位外,是不能洩漏給其他人知道的。」

「那怎、怎麼辦?」

「你死定了。」

看著普魯斯露出幸災樂禍地露出笑容,湯姆的額頭又不禁露出青筋說:

「你給我閉嘴!」

普魯斯呵呵笑著,他拖了鞋,跳到湯姆的床舖上說:

「這樣不是很好嗎?你被扣留後,我們就可以每天見面了啊。」

普魯斯頓了頓,漸漸收起嬉鬧的笑容,低喃說:

「吶……你會害怕這樣的我嗎?」

突然如此反問,湯拇不禁愣著。

「研究所裡的人,他們雖然表現出關心我、對我露出微笑的樣子,但是他們卻打從心裡對我感到恐懼,覺得我是可怕的怪物……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懷疑,我真的是人類嗎?」

普魯斯苦笑著繼續說:

「你也看到了,那個力量很可怕吧?說不定我真的是怪物呢。」

湯姆屏息看著那男孩,想不到那小小的身軀上,一直背負著他無法理解的強大痛苦。看著那自嘲的表情,一股鼻酸之味猶然在湯姆心中瀰漫著。

他來到普魯斯的身旁,溫柔地拍拍他的頭說:

「……老實說,我怕死了。」

普魯斯錯愕地望著他,湯姆卻笑著說:

「我怕的是,根本沒有我可以保護你的餘地。本來呢,我一直以為你讓我去申請實驗警衛,是需要我的幫助……可是想不到的是,你真的很了不起呢,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好好保護你。以朋友的身份。」

朋友是嗎?普魯斯終於明白,在心底深處那永遠無法填滿的空缺,竟然是一個朋友的存在。

透過那厚實的手掌,他感受到湯姆傳遞而來的樸直溫暖,像明亮的光照亮著他內心的黑暗。真的很溫暖,溫暖得讓普魯斯的眼框不禁泛了紅,開始哽咽啜泣。

看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普魯斯,湯姆忍不住揶揄說:

「想哭了嗎?哥哥的肩膀可以免費借你唷。」

不知怎麼回事?那番話總讓人聽得很不爽。普魯斯低著頭,不動聲色傾向湯姆的肩膀,一張口就像鯊魚般狠狠咬著那結實的肌肉。

「痛、痛啊——!我說要借你哭,可沒有要借你咬啊。」

「快放開我,不然我就跟你絕交。好、好痛。」

「臭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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