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某日下午開店前，克勞斯面容嚴肅拿出了帳目表，正在核算每個月的金額流動，除了槍與刀叉的營業額之外，其中還有個人財產的金額配置和武器子彈的開銷。
透支——這是克勞斯第一次做完總結算的結果。克勞斯不死心，又算了第二次，或許有些小筆金額的誤差，但結果不離那相同含意的詞語：赤字。
再算第三次的時候，克勞斯幾乎無奈地趴在桌子上，心想，乾脆跑路好了……可是克勞斯不會這麼做，因為在他面前一字排開的，除了林辰、文森、路德、克利絲汀之外，還有那個肉販老闆——黑人光頭佬。
克勞斯捏了捏眉頭，黯然說：
「辰……我要先跟你說聲抱歉。這個月……你的薪水我支付不出來。」
林辰傻笑著說：
「沒關係克勞斯，之前領的薪水我那裡還有剩，所以克勞斯不用擔心我。」
克勞斯忽然展開笑顏說：
「原來如此，真是太了好了——」
一旁的肉販老闆傑克，拉了把椅子坐在克勞斯正對面，又將嘴裡的煙點燃緩緩吐了一口白霧後，說：
「克勞斯啊……我的部份可是不會說『我那裡還有剩』這種天真的話，就放過你的唷。」
克勞斯苦笑說：
「傑克老闆，基於上次你幫我介紹的客戶，今天本來就可以還清預定金額。可是，後來在路德守備地區的發電機不慎引爆，和以我在客人面前開槍為理由，給予的金額足足少了一半。真是個貴族狐狸啊……」
「我不管你遇到的是狐狸還是豺狼，總之我要拿到約好的部份。」
「傑克老闆，不能看在往常的交情上再給我幾天——」
「克勞斯啊，那些和我有所交情而說話不算話的人，現在不是屍沉加勒比海就是在鯊魚肚裡安享天年。還是你希望我像對付一些流氓一樣，揍到你吐出錢來？」
克勞斯看著傑克的模樣，不禁留下冷汗。好歹也和這老闆合作五、六年了，克勞斯怎可能會不清楚老闆公私分明的脾氣？傑克是絕對不開玩笑的。
傑克雖然以肉販老闆自居，其實是個情報、軍火販子，所以傑克不但是委託人和傑克之間的仲介商，也是提供武器、消耗品的供應商，對於克勞斯，他算是特別通融的案例，畢竟很久以前克勞斯還給他打過工呢。
克勞斯拿出那雕有華麗花紋的雙槍放在桌上，說：
「先用這個先抵押……」
傑克看了一眼，只是隱隱笑著。那雙槍還是克勞斯委託他製造的，到底有幾分錢他會不清楚？傑克淡然說：
「如果這雙槍是個古董，那還可能值一些錢。就算壓上你鷹眼的名號，勉勉強強也只有『二』吧……」
只有兩百萬里拉嗎？克勞斯扶著額頭，霎時時不知該怎麼辦。這時候，文森拿出一支金屬管放在桌上，那是之前使用的聲波炸彈。文森笑著說：
「我這個，肯定也比那對破槍值錢吧？」
傑克看了文森一眼說：
「……聲波炸彈，是德國那位『將軍』研發的產品吧？如果未經正常的交易管道買取，是會惹上麻煩的。所以扣掉需要承受的風險，大概也只有一點五。」
一百五十萬嗎？真是刁鑽的傢伙。文森不禁想著，克勞斯到底是去哪裡認識的精算師？
「哼……你們要抵押東西，也要拿出足夠的份量啊，要嘛就像本大爺的飛刀一樣。」
路德拿出兩卷收納刀具的腰帶，每一卷都插了十支製作精美的合金飛刀。傑克看低頭著路德在桌面上自信攤開的刀具，那些也是透過他委託工廠下訂單的武器。傑克冷冷說：
「雖然是特殊合金，但是經過工廠大量製造，成本降低之後，那大概每一支值五千里拉，所以這裡總值只有十萬里拉。」
「什、什麼！？」
「幹麻這麼驚訝，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消耗品，當然不值錢啊。」
好殘忍……大受打擊的路德只好乖乖閉上嘴，站到一旁。
看著大家遭受打擊陷入沉默的樣子，林辰掏出錢包，拿了五張千元里拉的鈔票也放在桌上說：
「呃……我只有這些。」
傑克毫不猶豫地說：
「你這些，連克勞斯每個月跟我預定的肉條錢都不夠支付呢。」
「那、那個……克勞斯到底欠老闆多少錢呢？」
「雖然我沒有很仔細算過，但是從以前到現在大約一、兩億吧。」
「怎、怎麼這麼多——」
「當然不是一天就向我借了這麼多錢，這也是需要時間累積的——而且，我還給他打了折哩。如果再算上克勞斯預定的目標，大概還要再給我兩、三倍的價錢。」
文森不禁驚奇地說：
「哇——難道克勞斯打算買下一支軍隊？」
克勞斯立刻向傑克使了使臉色，冷冷說：
「……老闆，我希望那件事是我和你之間的秘密，可以嗎？」
傑克雙手一攤，點點頭，不再多嘴。
這時候，克利絲汀走到桌旁，拆下頭上兩邊的粉藍色髮帶，她那微捲的棕髮立刻像瀑布般，宣洩在兩頰旁，她也將髮帶放在桌上，輕聲說：
「這是克利絲汀最喜歡的髮帶。」
霎時，所有人都愣著，只有傑克認真盯著那髮帶，在心裡打量一番後說：
「跳舞娃娃用過的髮帶啊……這個，在拍賣會最少可以叫價到『五』。」
這破天荒的估價，令一旁的路德忍不住大叫：
「開什麼玩笑，我的飛刀就只值十萬，為什麼一個小女孩用過的髮帶就有五百萬的價值？」
「這你就不懂了，跳舞娃娃的存在是一種傳奇，是流傳世界的幻想故事，她的名號可是無人可以比擬的。」
路德失落呢喃著：
「唔、果然是知名度嗎……」
「好了，我想你們應該拿不出更值錢的東西了，結算一下，桌面上的物品總值約八百六十萬零五千里拉。所以——克勞斯，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月，一個月後我會來收一千五百萬里拉。到時候，可就沒有用抵押品拖延時間這種事了。瞭解嗎？」
克勞斯臉色有些發青，一個月要賺到一千五百萬，這種事……看來現在他也沒得選擇，只能答應傑克的要求了。
好不容易送走這個血口大開的吸血鬼，眼下，克勞斯能走的路，只有一條：殺手公會。
殺手公會，是一個龐大的資訊交流站，世界各地都設有隱密的據點，其中不管是任何委託和交易，只要透過殺手公會都會註冊形成一個情報。有些人專門到公會買取需要的情報，所以，也有人專門賣給公會一些秘密資訊藉此賺錢。
克勞斯一向不喜歡和公會有所接觸，因為那就像開了一道後門，只要一不小心，仇家就會從中獲得他的資訊，連夜跑來暗殺他也不一定。可是，要是一個月內還籌不出錢，他也一樣命在旦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