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露托贝耶提(下)

作者:达维斯 更新时间:2020/12/10 13:42:07 字数:3338

尤弥尔吃着欧德姆布拉分泌的奶水维生,而欧德姆布拉则舔食寒冰上的盐粒。

在母牛的舔舐下,冰中则出现诸神之祖布利。布利生下包尔,包尔和女巨人贝斯特拉生下了三兄弟奥丁、威利、维。

巨人族和诸神相当不合,双方挑起战火。

后来尤弥尔被诸神所杀,巨人族战败,剩下的巨人逃往约顿。

诸神拿尤弥尔的身体来布置出大地和天空。

尤弥尔的头颅化为天空,脑髓为云,身体成了大地,血液成为海洋,骨骼变成山脉,毛发变成树木。

当尤弥尔尸身腐烂长出蛆虫,这些蛆就变成了光明精灵和黑暗精灵。

奥丁用布里米尔的血液和布林恩的四肢制造了侏儒,命令其中四个最有力的侏儒支撑着天空的四角。

然后奥丁又捕捉穆斯贝尔海姆的火花,将他们化为星星、月亮、太阳,并订定了四季的运行。

于是,世界就这么构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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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成了怪物。

当已经炙焦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时,祂的视网膜里便笼罩了一层血色。

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是令人作呕的。

祂的血液重新开始了流动,但是祂的皮肤早已被烧焦了,所以便开始水肿了...且肿胀得愈来愈大,将本来娇弱的身体撑得三米多高。

脓水混着血水,从臃肿的身体里不断渗出。

祂拍碎了火刑架,发出像蛇那样的嘶鸣。

【啊,这是愤怒的化身,伟大的赫露托贝耶提,她的愤怒降临了!】

【神使,请制裁那些愚者,叫他们失去在太阳下的资格,叫他们体会死者的痛苦吧。】

一道道包含着对生者憎恨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祂疑惑地四周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请宣泄您的力量!拧碎他们的头骨!】

祂茫然,只是愤怒的低吼一声,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消失了。

祂根本听不懂那些声音在说什么,祂只想迅速补充自己存在所需的能量。

因为祂的存在是【不稳定】的。

为了维持自身的存在,祂什么都需要:阳光,水,泥土,树木,还有肉。

否则祂就会死————像被抽掉脊椎骨,化成一堆烂泥淌在地上。

其次...

有个名字...

祂能理解,唯独能理解这个。

赫露托贝耶提。

无上的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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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了。

但是霍尔姆村的灯火却依旧未熄———或者说在蛮人千万年的世界观里,夜晚,才是快乐的开始。

村民们围坐在篝火边上,畅饮美酒,兴奋地交谈着当日的见闻。

“这女巫死了啊,我的天,就活活给烧死了!”

“我发誓,当时她已经被烤熟了!因为我站在前头,那味道像我家的熏牛肉!”

“闭嘴,杰汉!你恶心到我了!”

在粗俗的咒骂声中,一杯杯的麦酒被咽下了肚子。

“肉!肉呢?”

“在烤了,马上好了!”

听闻这话,几个壮汉顿时欢呼起来。

“这就是瓦尔哈拉!”他们大笑着,“白天击溃邪恶,晚上享受盛宴!赞美伟大的主!”

他们狂欢,啃着牛脸肉。

神父面上一片温和,却悄然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可我还在流鼻涕!”有个男孩忽然叫到。

宴会愉快的气氛为之一滞。

“你只是感冒。”

神父和蔼地笑了笑,揉揉男孩的头。

“那希望主能治好我的感冒。”男孩嘟囔。

神父置之一笑。

他接过村民们递来的牛肋条,学着他们的模样大口啃着肉。

【看呐,这群生者,他们倒会享受...但是他们没有时日了。】

【等好了,愤怒的神使会撕开他们的膀胱,吸干他们的脑髓。】

【嘿嘿嘿,快来啊,伟大的赫露托贝耶提,快来欣赏这群生者的末日啊。】

恍惚间,神父好像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

他瞬间站了起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警惕地朝四周张望。

那低语声早已褪去了。

只是黑夜里,仿佛有一只恶毒的眼睛,在悄悄观察着他。

他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不由得朝篝火挪了挪。

“神父,这是....”有村民疑惑。

他没说什么,只是朝着人们将被中的酒饮干。于是,这疑虑便消失了。

但是...

他暗自皱眉。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名字。

奇异绕口,且无法理解的名字,他试着回忆起那个名字并试图咀嚼一二,但随即便是一阵头晕目眩。

“主啊,请赐予我等力量,好驱赶走魔鬼。”他祈祷。

他不再觉得那堆篝火是温暖的了...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孤岛,他和他的信众们被围困在了这里。

那周围的黑暗就是痴愚与混沌的黑海,只要稍不留神,那海潮便会涨上来,将他们吞没。

为了安心,他闷声又灌了杯酒,咕嘟嘟地囫囵吞入。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心头一震,但迅速稳下精神。

“苏拉?”他对着那对眸子,试探着问。

他觉得有些异样,因为这眼眸不似记忆中清澈的湛蓝色,而是浑黄的,充斥着流光。

他感觉这就像被搅动的大便,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神父。”她轻轻说道。

“你烧死了我。”她说。

神父顿时皱眉。

“胡说什么!”他呵斥,“白天烧死的那是异端,是女巫!她带来了瘟疫!”

“那她的名字呢?”苏拉问。

神父挑了挑眉。

“当然是苏拉...”

苏...

苏拉。

苏拉?

烧死的是苏拉。

那眼前的...

那遮天的迷雾终于散开了,他觉得头晕——源于那混沌后突如其来的清明。

神父猛然站了起来。

“魔鬼!!!她是魔鬼!魔鬼来了!!!”

众人直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哈哈大笑。

“你喝醉了,神父!”

“放屁!她是魔鬼!你们瞎吗!她就在我边上啊!”

有老人笑了笑,走了过去,摸了摸苏拉的脑袋,且对神父笑了起来:“她是苏拉啊,怎么会是魔鬼呢?神父,你确实醉了...对吧,苏拉?”

苏拉摇了摇头。

“你当时朝我脸上扔了个臭鸡蛋。”她说。

老人的笑脸骤然凝固。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于是,那畸形的怪物从黑暗里蠕动了出来,撑开了散发恶臭的口器,将老人吞了下去。

......

......

一道道包含情绪的眼神啊,恐惧的,发颤的,疑惑的,不解的,以及愤怒的。

我讨厌火,因为火焰会灼伤我的皮肤。

于是篝火熄灭了。

欢闹的宴会瞬间被黑暗所笼罩。

屠杀开始了。

那畸形咬下人的头骨,吸食里头的脑浆,并恶意的将人体扎穿。

“怪物!!!”有壮汉咆哮。

他用草叉刺破了这畸形怪物身上的脓包,但却被这脓液淋到身上,惨叫着,大块的肉从身上脱落,化作了一堆骸骨。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苏拉吩咐。

那怪物听到,显得更加兴奋起来。

它屠杀得更卖力,且不放过每一具尸体,都将其嚼碎吞咽下去。

“你这魔鬼!!!”

神父目眦欲裂,他突然袭击,一拳打在苏拉脸上。

苏拉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血也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怪物狂吼一声,放下手里的杀戮,狂奔过来,便要碾碎这狂徒。

“等下。”苏拉说。

她擦去嘴角的污渍,笑了起来。

怪物听到主子的话,犹豫了,显出摇摆不定的模样。

“我叫你不要杀他!你这弱智听不懂人话吗,给我滚!!!”

那怪物被吓得一个激灵,委屈地跑开了。

“神父。”苏拉说。

她直视神父的眼睛,甚至还要微微抬起头。

这神父长得极为高大,约两米左右。

“我是女巫吗?”她笑着问。

神父面如寒霜。

“不,你是魔鬼。”他说。

苏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可在这地狱里,却显得太过突兀了些。

畸形的怪物吃得兴起,连碎掉的手指也没放过,统统吸进了肚子,老人,男人,女人,小孩....他们想反抗,用火将祂驱逐,就像驱逐狼群那样,但却愕然地发现无论如何他们都点不燃火把!

“神父,你看祂。”苏拉指着这怪物说。

这怪物居然逐渐有了人形!哪怕祂身上依旧肿块遍布,却终究有了点轮廓。

祂几乎有楼一般高大!动作也由臃肿慢慢变得敏捷起来,就像传说中的巨人!

没有人能敌得过祂,有人想逃跑,也被祂快步追上,碾成肉渣后吞进腹中。

“祂是魔鬼吗?”苏拉问。

神父涕泪横流,不说话。

“说话啊。”苏拉歪了歪头。

“祂也是魔鬼。”神父呜咽着说。

“除了魔鬼呢?还有什么?”

“撒旦。”神父说。

“你就是撒旦。”他补充说。

苏拉摇了摇头。

她浑黄的眼睛里,有令人难以言喻的恶意,她盯着神父看,以至于后者躲开了她的目光。

“我是赫露托贝耶提。”她说。

“我也看过《圣经》。”

“听过【该隐】吗?”她问。

那是第一只吸血鬼的名字,那是故事里夏娃的儿子,因杀害兄弟而被上帝诅咒。

神父怔住了。

莫名的,有一种恶寒笼罩了他。

苏拉——【赫露托贝耶提】笑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该隐了。”她说。

她这么说着,神父顿时瘫倒在地上———伟大的神力笼罩了他,他手脚冰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要!!!”他咆哮。

“主啊!耶和华!救我!!!”

然则无济于事。

他白净的皮肤变得黑且干瘪,头发也脱落了,令人厌恶的骨翼撑破了衣服。

最后,一对犬齿从牙床了迸了出来。

祂像狼一样,四肢伏地,喘着粗气。

“你不需要尊敬我。”苏拉说。

“相反,你必须恨我,但是我不允许你伤害我。”

祂疑惑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变成了这般模样,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你可以回归你主的怀抱。”她说。

“但是,我要你每日痛饮人血,否则便会被太阳烤干,且不得变成人形。”

“我恨你!!!你这邪神!”祂尖叫着。

祂的声音太过刺耳,以至于那头恶心的怪物都凑了过来,用那刚衍化的鼻子嗅了嗅,发出一声呜咽后,便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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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在晨曦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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