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人类的形体，殷玲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思考，人形的自己到底是何模样。
是高挑，还是娇小？
虽然她的上半身已经提前化为了人形，但这只是幻化，本质上还是妖身，与最终的形态并不完全等同。
“额啊啊啊啊。”
殷玲忍耐着痛苦，双手不断拉扯自己的皮肉。
疼痛越来越剧烈，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打砸自己的骨头，而她全身的骨头也确实在一块一块的粉碎。
妖族的化妖劫，需要将自己的妖身打碎，进而凝结出人的形体。
这碎骨之痛，可不是那么好忍受的，而且还需要长出原本不存在的器官、肢体。
从她的样子便可以看出，这个过程有多么痛苦。
皮肉开裂，殷红的血液从伤口中不断流出，染红了身下那原本清澈的湖水。
她无力地倒在被鲜血所染红的湖水里，由于身体里的骨头已经全部粉碎，她的身体就像一滩烂泥般，蜷缩在一起。
但她仍然保持着清醒，双眼瞪的老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那殷红的血，是从自己的身体流出来的，尽管身体的疼得让她想要就此昏迷，甚至直接死去，但她依然很是清醒。
这是阵法的功劳，只是，因为头脑时刻保持着清醒，那份疼痛也格外的清晰，让她即便想要昏死过去，也做不到。
我一定要渡过化妖劫。
她的脑海里，此刻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都到这一刻了，怎么可能放弃。
似乎是回应了她的想法，化妖劫进入了下一个阶段，锻骨。
本已被敲碎的骨头，在这一刻，开始了重塑，而且是以人类女性的骨架开始重塑。
这个过程并不比之前松松，甚至更为危险，一旦出现差错，那也就废了。
好在这一步，并不需要她主动去主导，化妖劫是自发进行的，无法将其延迟或是提前，在孕育出妖灵的那一刻，化妖劫也就自发开始了。
不然，像殷玲这种，没有手脚，又不了解人类骨架的妖，要如何度过化妖劫？毕竟不是所有的妖都会通过吃人，来摸清楚人的骨骼。
殷玲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忍耐住疼痛的同时，想象化为人形的自己，依照流程将化妖劫进行下去。
心中所想，变得越来越清晰。
骨骼塑造的过程也变得快了起来，除了疼痛以外，还有一阵阵的酥麻之感传遍全身，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似的，异常难受。
“嗯哼，嗯……”
头骨刚刚塑造完毕，她便用力咬紧了嘴唇，发出一声声闷哼。
她明白，这是非常好的现象，所以即便再难以承受，也绝对要忍下来。
最先塑造的是脊椎，最后才轮到双脚，这是她最不清楚的地方，即便是将上半身化形为人的时候，她的下半身也还是鱼尾。
在拥有了双腿的骨骼后，她顿时感到了不习惯，虽然腿的骨骼是有了，但下半身依然还是鱼尾。
这就相当于是将双腿绑住后，再套上一层鱼尾皮套，别说走路了，能否活动都是一个问题。
毕竟这还只是第二个阶段，在锻造出全新的骨骼后，化妖劫才正式进入最后的一个阶段，重塑血肉。
内脏和皮肤，最后都会塑造成人的样子。
化妖劫的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天，殷玲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化妖劫，化去了妖身。
她此刻的身体，完完全全就是人类，甚至无法从她身上感觉到妖气，只要不调用修为，哪怕隐匿在人类社会中，也不会有人发现异样。
毕竟也有人会称妖修为妖仙，觉得他们是得道成仙的妖。
虽说，也的确有修仙的妖，但就和人类想修妖一样艰难。
……
“不错不错。”
看着眼前一头红褐色长发的艳丽女子，梦念秋微笑着鼓起了掌。
啪啪啪啪啪啪——
“恭喜你，成为了大妖。”
她如此说道，然后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件素色的衣裙，将其丢给了大半个身体还泡在水下的殷玲。
“穿上吧，既然修成了人形，多少也该穿件衣服，我估摸着应该合身。”梦念秋看了眼两人的胸前，简单地做了个对比。
两人的身形相差不大，所以梦念秋的衣服，殷玲应该也穿得下。
“多谢。”殷玲稳稳地接住了衣裙，没有让其沾湿一点。
她走上岸边，随后震落身上的水珠，没有避讳梦念秋，直接换起了衣服。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穿人类的衣服，但也没有露出多少生疏，简单打量了几眼后，便知晓了穿法。
也幸亏梦念秋为了方便，衣服的样式都不复杂，易于穿脱，若是复杂一些，殷玲或许就没这么从容了。
“既然我已成为大妖，根据契约，我会成为你的灵兽。”
“嘿嘿，也许不只是灵兽。”
梦念秋意味深长的说道，这让殷玲不禁感到背脊一凉。
“啊哈。”殷玲跳过这个话题，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闭关突破？”
“就现在，不过你只需要警戒周围，保护法阵不出问题就行，剩下的事情无需在意。”
“我明白了。”殷玲点了点头，只是警戒，这倒不难。
梦念秋不再多言，转身走进瀑布后的洞府。
洞府的墙面，密密麻麻的刻录有嫁接命运法阵的符文，它们自成一套体系，不需要外力驱动，便会自主的凝聚四周灵气，维持运转。
所有的符文，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让洞府内不至于昏暗。
而且，梦念秋还通过之前的结界，截取了殷玲的一部分命运，只需要启动法阵，便能将其嫁接到自己身上。
更何况她与殷玲已经达成契约，后者成为了她的灵兽，凭借这层关系，在原来的基础上她还能做到更多。
“那么就开始吧。”
梦念秋掏出白凤凰的翎羽，然后向前抛出。
她闭目轻吟，一个个古朴而又玄妙的音节自她口中吐出。
伴随着音节的震动，铭刻在墙面四周的符文，在这一刻全部亮了起来，耀眼无比。
一根根金色的丝线从四周的墙壁中伸出，然后没入白凤凰的翎羽，不见出来。
仿佛白凤凰的翎羽是道门扉，门的另一边连接着更为深邃的事物。
仔细一看，这根本不是什么丝线，而是由更加细小密集的金色符文所组成的枷锁，而这些符文正在不断的钻入白凤凰的翎羽！
随着时间的流逝，翎羽逐渐变得虚幻、透明，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嗡嗡嗡！
就在这时，“金色丝线”不断振动，似乎是在提醒她，有什么东西找到了。
但她却不喜于色，只是改变了口中的音节，念出另一组同样玄妙古朴的音节。
由符文所组成的金色丝线不断倒退，最终离开了翎羽，不过在金色丝线离开的同时，却从翎羽内，拉出了一根根银色的丝线。
这些银色丝线与金色丝线相似，但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这便是命运，天妖白凤凰的命运线。
颜色并不能代表什么，这只是为了区分，而将那份不同看作了别的颜色，毕竟命运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梦念秋来到法阵中央，盘膝入定，不过多时，一根根黑色的丝线便从她的额前冒出。
金色丝线牵引着银色丝线，而后将其拽到了她的面前。
黑色丝线不断延伸，随后与银色丝线交缠对接，渐渐融合成了一条线。
这新生的线，一端黑，一端白；黑的一端连着梦念秋，白的一端连着白凤凰的翎羽。
这一刻，梦念秋的命运，与白凤凰的命运，嫁接在了一起。
而这还没有结束，黑色的一端不再延伸，而是逐渐缩回梦念秋的体内，这导致白色的一端也跟着一起移动，直到所有的银色丝线，以及变得虚幻的翎羽没入她的眉心。
这一刻，她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漆黑如墨的长发，渐渐变得斑白，直至完全化为银色，变得圣洁、不可侵犯。
她成为了“白凤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