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星空之下（3）
What？大哥……不，大叔你是在逗我吗？
你费尽了功夫搞了个感人至深的开头，却要以这种姿态结尾？
虽然苏雨泽并没有看着琴可可，只是惶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但他能感觉到身边女孩的失落，或者说失望，更确切的说，还有愤怒。
他无法去形容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但升温的空气中那股凝重骤然宛如实质，紧绷着，仿佛随时可能崩碎。似乎任何语句在此刻都没有作用了，所有的变动都是一颗火花，点燃崩碎这不稳定的沉默。
“你……结什么婚？”琴可可的声音压得很低，声线有些颤抖。
男人却像没事人似的，笑容仍然如此慈祥如此温和。
“就……以前你见过的，深红实业的董事长，她哥哥是副市长。”男人轻描淡写地说着，“和她结婚，我们家的产业就会走上正轨，再也不会有人说是黑社会。”
琴可可却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呆呆地站着，沉默了，好似一尊凝固的雕像。
可苏雨泽能感受到的，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地崩塌，缓缓地沉寂，就像空气中的紧绷那样。
没有紧绷了，因为有什么东西如同死灰，像是落雪那般消融。
可男人却笑得那么温和。苏雨泽突然间很想一拳砸在那张风度翩翩的老脸上。
你就因为这个原因，说了这些混账话？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啊？怎么会有你这种父亲啊？你女儿明明刚刚才说的啊，因为她妈妈爱你，所以她也爱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说这种话啊？你的家业，你现在扯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她是来见你的啊，为你而来的啊，你的家业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你女儿啊，你用这种话来刺激她……很有意思么？你是故意的对么？
“我……我不去。”琴可可像是费尽了全身的气力来说这句话。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难道父亲都是这样的？
“去一次，就一次，听话。”男人说。
苏雨泽第一次这么想揍一个人，虽然他知道这是琴妹的家事，和他其实没多大关系，但他忍不住，愤怒犹如点燃的火药，呼啦啦地窜起来，将他的内心都灼得燥热。
他突然想起琴可可那些软弱了，想起那些低声的话语了，他心里说你是为了什么啊？你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啊？你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人来这里啊？
他刚想说话，琴可可从他身边伸出来来，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很冰凉，很脆弱，捏得如此的紧，仿佛一放手就会消失不见。于是苏雨泽感受到琴可可紧握手指间的无助，不由得也捏紧了那只手。
可那只手那么小，那么柔软那么脆弱，他都不忍心用力。
苏雨泽再也忍不住了，张口喊了起来：“怎么会有你这种父亲啊？她是你女儿啊，她想和你和好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用多少努力才做的这个决定？”
男人看着苏雨泽，眼中的意味他完全不明白，他居然还在笑。
可苏雨泽根本不想明白，他心里说你难道不知道琴可可的脾气？你不知道她的软弱？你是她父亲啊，这种场合这种时候你说出这种话？这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任谁都不该说出这种话不是么？
“别，没事的，真没事的……”琴可可扯着苏雨泽的手，轻声说。
苏雨泽回过头去，却看不清琴可可的表情。
她很失意啊，分明很难过的，可是她却只是低着头，眼帘垂下，像是能把这些事都隔绝在外。那抹酒红色的挑染轻轻地垂下来，像是在诉说什么衷肠。
在说些什么呢？说些心底里的低语，可苏雨泽不知道那些低语是什么意思。
“所以，这就是……你想说的话？这就是你一个父亲在这种时候该说的话？”苏雨泽觉得自己的声音也有些抖。
“是的，我觉得这句话迟早要说出来，晚说不如早说。”男人很冷静地点起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这句话是现在该说的？你他妈的是故意的吧？她是你女儿不是么？你好歹顾及一下她的感受吧？”苏雨泽的脸都快扭曲起来了。
“但你是个老人，也是琴妹的爸爸，所以我，”苏雨泽说着大口吸了一口空气，好冷却一下自己，“所以我不会，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举起了右手拳头：“但是我现在真的，很他妈想打烂你的脸。”
“苏儿你别说了，我们走吧，走吧。”琴可可声音很弱气，苏雨泽甚至觉得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哭出来。
可苏雨泽觉得自己胸口那股无名火怎么的也压不下来，难道这就是父亲？难道所有的男人都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种人？他凭什么对琴妹这样？
妈的，凭什么？凭什么要对这种人忍气吞声？
苏雨泽咬着牙齿，狠狠地瞪了一眼男人，男人却很自在地看着他俩，像是事不关己。
为什么……琴妹为什么会有这种父亲啊？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啊？她这么多挣扎这么多纠结，那些暴露出来的软弱和孤单，又是为了什么啊？难道就为了这么一句冷冰冰的，毫无良心的话？
“我们走吧，我没事的，你不用……不用这样的。”琴可可说，居然出人意料地平静。
“你……”苏雨泽回过头去，直面上琴可可那双强压下懦弱的眸子。
别啊……你眼底的失落，那些不甘心，那些难过，其实是藏不住的啊。你演技很好但是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傻，强撑着很傻的你知道么？
“走啊。”琴可可说着用力扯了一扯苏雨泽的手，力道之大连苏雨泽都差点打了个趔趄。
琴可可旁若无人地打开车门，用力将苏雨泽塞进了副驾驶。
“走了。”她低声说，也不知道在对谁说，声音有点嘶哑。
于是她爬进车里，踩下油门，随着引擎的轰鸣声，那辆车咆哮着，像是用尽毕生的力气去嘶吼那样，绝尘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