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有关马仔的那些事（4）
苏雨泽蓦地愣住了，仿佛有巨大的，空白的刀刃横切在他的脑中。
他其实真心想说大哥，琴妹那是演戏你没看出来么？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我就一个被强行拉过来的，你这黑社会大佬能放过我么？
可他看着那双深邃的眸子，突然间想到了琴可可那双欢脱明亮的眼睛，这句话就哽在喉间说不出来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那个词怎么用来着？无语凝噎？似乎不是，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胸口，由内而外地令他喘不过气来。
喜欢这个词有很多含义，他并不是不喜欢琴可可，相反的，虽然每天他都骂琴可可是个**，但他最喜欢琴可可了。
“先别回答我的问题，好好思考一下。我问的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心里吐槽说如果我敢说一个“不”，你会不会一拳头砸在我脸上？他想这么说的，他想吐槽的，他想笑着耸耸肩说这还需要思考么？我喜欢啊，然后挥挥手走人。可是此刻他只觉得什么话都难以说出来，只能茫然地看着那双眼睛，脑子里思考漫无边际。
他知道杨凯所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这绝对无关什么鬼“红二代小男友”。
其实这无关乎喜欢这个词，他和琴可可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谁也不能取代。他才不管杨凯是什么人想问什么话，这无法动摇他和琴可可的关系。
他想到白色的天花板，淡淡的书香，教室里嘈杂声四起，空气中灰尘满布。光影中折射出细微难辨的痕迹。他一脚踹在一个男生的腹部，自己被弹得向后倒去。于是他想自己的身体还是太弱了，踢别人一脚自己还要摔跤。
妈诶，好疼。他揉揉后背，估量着自己的腰是不是摔断了。
想来刚进高中的时候，他其实是不打架也不会打架的，乖乖的男孩子，长着一张乖宝宝的脸。
“你是脑残么？明知道打不过还打？”琴可可拉他起来。
“你这么弱鸡，要不要我教你打架啊？”小疯丫头抱着双臂，一副大佬模样。
即使是现在想来，苏雨泽交了这么个好朋友真是疯了，疯了。
可是疯了又如何呢？他也不介意琴可可是个小疯丫头，他倒宁愿自己真的疯了，这样才会和那个小疯丫头疯到一起。疯子之间的关系往往牢靠得坚不可摧，都是疯小孩，疯小孩才懂疯小孩。
他忽的打了个寒噤，像是把什么令人感到压抑的东西甩出了体内，觉得毛孔都舒畅了。
喜欢的，没有别的意思，纯粹的喜欢。
“喜欢的。”他说得很自然，不是演技也不是别的什么，他只是想着琴可可这个朋友他是甩脱不掉了，好歹来个大义凛然情义比天。
杨凯深深地看着他，眼神那叫一个深情款款，秋波送得简直惊涛骇浪。
苏雨泽抖抖眉毛，心想帅哥莫不会是搞基吧？
好在帅哥杨凯照正脸看还是一副正经的直男面相，毫无搞基趋势，这让苏雨泽心里如释负重。
“那……”杨凯轻声问，“你不会真觉得我是黑社会吧？”
哈？
话说回来……难道你不是黑社会？
这叫苏雨泽怎么回答？难道说“嗯，我曾怀疑你是个黑社会”？或者说“不好意思我怀疑你是个不法分子”。
说真的，这很令人尴尬。
“我……嗯，是有那么点，有点想过。”苏雨泽支支吾吾两下还是说了。
“我不是黑社会，”杨凯神情平静，看起来很真诚，“上次那些人，只是我的一些同事。”
卧槽你同事都长成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你说你们不是黑社会！
“他们只是稍稍装扮，不好意思，可能会吓到了你，真是抱歉。”
苏雨泽总觉得只有黑社会总想着如何解释自己不是黑社会……
“我……我知道的，琴妹也跟我说你们不是黑社会。”苏雨泽说，说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良心有点不安。
“好了不谈这个了，”杨凯轻描淡写地说着，“我想问一个人，这个人想必你是认识的。”
“他的名字叫做杨泽端。”
我去这不是条哥么？
条哥这家伙……什么时候有名到这个程度了？
说起条哥，有一点不得不提。这家伙是深圳大学少有的大六学生，虽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至少苏雨泽再没见过其他大六的。据说他大三那年去上海进修了两年，回来之后就大五，今年直奔大六。好在深圳大学能一直读到八年级，条哥才能苟延残喘留下来。
关键在于这货读大六也不老实，经常有事没事出学校找个兼职，多半是要读到八年级然后肄业的节奏。至于他去上海进修这件事……天知道他学了什么。
“如果哪天你也读到了大六，你就会明白身为大师兄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条哥如是说。
苏雨泽问：“你找条……杨泽端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就打听一下看你认不认识他。”
“嗯，认识，是我室友。”苏雨泽很坦诚。
谈起这个话题杨凯倒是扫空了眼底的阴沉与严肃，这么聊起来倒像是和同龄好友聊天了。
“他这人你觉得怎么样？”杨凯又问。
“挺好，挺仗义的家伙。”
杨凯思考了一阵子：“那他是什么时候去的……不，回的深圳？”
苏雨泽也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前年吧，我和他认识有一年多了，他回深圳的时候就和我一个宿舍，那会儿我读大二。”
杨凯点点头：“那多谢了，以后再聊。”
“你……”苏雨泽有点疑惑，“你是他的朋友？”
杨凯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叹了口气：“他是我的……他其实是我的弟弟。”
条哥……条哥竟然有个这么牛逼的哥哥？杨凯是不是黑社会暂且不谈，也算是事业有成吧，那个看起来就是败狗一条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个牛逼的哥哥？再说这俩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杨凯注视着苏雨泽有些愣神的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就是这样，他是我弟弟。”
“你若是回去遇到了泽端，请不要说我来过，我这次来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确回了深圳。这件事你也不要和可可说，算是帮我个帮。我欠你个人情，以后还会再联系你的。”
杨凯见苏雨泽不回话，又轻声说了两句，声音很低：“其实都是家事，也不好说太多，我这个做哥哥的，其实也挺担心他。”
苏雨泽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那行。”
“最后……我问你个问题。我听琴妹说，你……”苏雨泽斟酌着字句，“你一直很关注她。”
杨凯似乎轻轻一抖，蓦然抬头，苏雨泽觉得自己的呼吸僵了一瞬。
出乎苏雨泽意料的是杨凯居然笑了，不是那种刀锋般的笑容。那笑容像是草原远方席卷着云朵而来的风，沐浴在其中只觉得天俱远，地俱广。
“她那样的女孩子，我会一直关注的，”杨凯拍拍苏雨泽的肩膀，动作轻得仿佛兄长的关怀，“我会关注的，关注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我擦嘞我都说了我蛮喜欢这丫头了你还这么温柔里带杀机干什么？
“那个杨凯到底和你说什么啦？你有没有搞定他啊？”回宿舍的路上琴可可死黏着苏雨泽。
“他说你脾气暴躁又**，叫我让着你点，对你好点。”苏雨泽没好气地说。
“去死！”
苏雨泽盘算着有些事情他得亲自问问条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