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远东

作者:我妻善若 更新时间:2025/8/2 11:15:59 字数:6383

西伯利亚的冬天漫长而残酷。第一个年头最难熬。她学会了在冻土中寻找可食用的植物根茎,学会了利用崩坏能驱散严寒。审判级崩坏兽会为她驱赶其他危险的崩坏兽,有时甚至会带回冻僵的猎物。

第二年春天,她在针叶林深处发现了一处废弃的猎人小屋。屋顶已经塌了一半,但至少能挡风雪。她在这里度过了相对安稳的几个月,用兽皮修补了墙壁的裂缝。审判级崩坏兽盘踞在屋外,像一座紫色的堡垒。

第三年,她开始尝试控制体内的崩坏能。最初只是简单的能量外放,后来渐渐能凝聚出锋利的冰刃。

第五年,她发现自己不再需要进食。崩坏能维持着她的生命,皮肤上的紫色纹路已经完全稳定。审判级崩坏兽的甲壳变得更加光亮,体型也增长了一圈。他们开始向更远的区域探索,偶尔会遇到零星的幸存者,但都默契地保持着距离。

第七年冬天格外寒冷。连崩坏兽都变得稀少。她独自坐在冰封的湖边,看着自己在冰面上的倒影——苍白的脸上,那双紫色的眼睛已经看不出人类的温度。

1990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早。凌雪站在一处高坡上,望着远处开始融化的雪原。她已经24岁了,八年的荒野生存让她变得像这片土地一样冰冷而坚韧。

突然,一阵低沉而陌生的轰鸣打破了雪原的寂静,不是风声,也不是崩坏兽的嘶吼。她抬起头,瞳孔微缩。一个黑点出现在南方的天际,迅速变大,轮廓清晰起来——一架钢铁的飞行器,正朝她所在的区域飞来。

直升机。人类的造物。凌雪一动不动,像一尊冻结的冰雕,只有紫色的眼眸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铁鸟。它飞得很低,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她瞬间就明白了,过去几年那些偶尔遇到的幸存者,终究有人把消息带了出去。八年,独自在崩坏兽横行的西伯利亚腹地存活,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直升机盘旋着,最终悬停在离她不远处的半空,卷起的雪尘像小型的暴风雪。舱门打开,几个穿着厚重防护服、端着武器的人影探出身体。扩音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有些变调的声音,用的是俄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下面的人!站在原地!表明你的身份!”

凌雪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他们,如同看着雪原上偶然经过的鹿群,眼神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波澜,只有一种近乎纯粹评估的冰冷。

她不需要武器,也不需要言语。体内的崩坏能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汹涌的暗流,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化为致命的寒锋。她能感觉到,即使隔着遥远的冰层和湖水,那沉睡的审判级崩坏兽的意识也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被这外来的噪音惊醒了一瞬。

直升机上的人似乎被她的沉默和无动于衷激怒了,或者感到了不安。扩音器里的声音提高了:“最后一次警告!放下任何武器!举起双手!”

凌雪的目光扫过他们笨重的防护服和指向自己的枪口。麻烦。她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被当成猎物一样指着。八年来,她只遵循荒野的法则和崩坏的意志。人类的规则和命令,早已被西伯利亚的风雪吹得无影无踪。

不过看着那些全副武装的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其他人类了。八年,孤独得像冰原上的一块石头。或许,跟着他们离开,能让她找回一些早已模糊的记忆——关于文明,关于人类社会,甚至关于自己。

她缓缓举起手,站在原地,任由直升机降落。雪尘飞扬,几个士兵谨慎地靠近,枪口始终没有放下。

其中一人用俄语快速说了什么,另一个人拿出一个奇怪的装置,对准她扫描了一下。机器立刻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士兵们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指扣在扳机上。

“崩坏能反应…极高!”其中一人低声惊呼。

凌雪没有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她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她不是普通的人类,甚至可能不算人类了。但她没有敌意,至少现在没有。

领队的人犹豫了一下,最终做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他向前一步,用生硬的英语问道:“你…能听懂吗?”

凌雪点头。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凌雪,我只是…活着”她回答,声音很轻,却像冰层下的暗流,清晰而冷冽。

士兵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领队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权衡风险。最终,他指了指直升机:“跟我们走。如果你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你”

凌雪没有反抗。她迈步走向直升机,步伐平稳,仿佛只是走向另一片雪原。舱门关闭,引擎轰鸣,钢铁的巨鸟腾空而起,带着她离开了这片生活了八年的荒野。

窗外,西伯利亚的雪原渐渐远去。她看着越来越小的地面,心中没有留恋,只有一丝微弱的、近乎陌生的情绪——好奇。

她想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

直升机在灰白的云层中穿行。凌雪透过舷窗看着机翼下掠过的针叶林,那些曾经熟悉的景象逐渐被陌生的城镇轮廓取代。机舱内的士兵们始终紧绷着神经,防护面罩后的眼睛不时瞥向她裸露在外的紫色纹路。

“目的地还有二十分钟”

驾驶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领队犹豫片刻,摘下了自己的备用耳机递给她。凌雪接过来,金属外壳在她指尖结出一层薄霜。

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通讯声:“…已经接收…准备隔离舱…”她注意到当说到“接收”这个词时,说话人的声音出现了微妙的停顿。

飞行高度开始下降。一座被高墙围住的灰色建筑群出现在视野里,围墙上的高压电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直升机降落在中央平台的红色圆圈内,旋翼卷起的风压吹乱了地面工作人员的衣襟。

舱门打开的瞬间,六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持枪围了上来。他们身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平板电脑,镜片后的眼睛快速扫过她全身。

“凌雪女士?我是彼得罗夫博士。请跟我来消毒通道,之后我们会做个简单体检”彼得罗夫博士用他那带有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专业和亲切。

凌雪迈下直升机时,审判级崩坏兽的感应突然在意识深处震颤了一下。距离太远了,但那种被冒犯的愤怒情绪依然清晰传来。凌雪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西伯利亚的方向。

“有问题吗?”彼得罗夫问。

“没有”

凌雪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将目光从对方身上收回来,仿佛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场景。然后跟着他们走进消毒室。

更衣室里的衣服是特制的,内衬有金属纤维。当凌雪换上衣服走出来时,走廊上的警卫明显增加了。彼得罗夫正在和另一个研究员低声交谈,看到她出来立刻中断了对话。

体检室里的仪器都是改装过的,操作员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微微发抖。凌雪平静地躺在扫描床上,听着机器运转时发出的嗡鸣。当X光扫过她胸口时,机器突然爆出一串火花。

“见鬼!第三台了!”技术员骂了一句。彼得罗夫快步走过来查看数据屏,上面跳动的波形图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范围。

“难以置信!你的崩坏能适应性是我见过最高的,你究竟是怎么在这种浓度下保持理智的?”彼得罗夫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研究者特有的狂热。

凌雪缓缓坐起身,眼神中带着警惕与疏离,并未回应对方的问题,而是径直问道:“你们究竟打算拿我做什么?”

彼得罗夫的笑容微微一滞,那笑容显得有些不自然,他很快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且诚恳。

“只是进行一些研究而已,纯粹出于科学探索的目的。来,这边请,我们专门为你准备了休息室”

所谓的休息室其实是间四面都是强化玻璃的观察室。凌雪坐在唯一的椅子上,看着玻璃外忙碌的研究员们。他们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崩坏能强化过的听力还是捕捉到了零碎的词句:“…样本…危险等级…上报总部…”

傍晚时分,彼得罗夫带着餐盘回来。食物被装在特制容器里,连餐具都是塑料的。

“抱歉条件有限,明天会有总部的人来和你谈”

凌雪垂眸盯着餐盘里那色泽暗淡、卖相普通的食物,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眼,目光直直地看向对面的人,开口问道:“你们抓过其他像我这样的人吗?”

原本脸上挂着轻松笑容的彼得罗夫,听到这话,那笑容瞬间像是被一阵冷风吹过,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凌雪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说:“好奇,毕竟八年了,世界应该变了很多”

说完,她缓缓伸出右手,拿起餐盘边放着的塑料叉子,手指轻轻捏着叉尖,稍一用力,那叉尖便在她指间无声地断裂开来。

玻璃墙外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监控屏幕上的数据出现波动,警报声还没来得及响起就恢复了正常。彼得罗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注意到他平板电脑上的崩坏能读数在刚才瞬间突破了阈值。

塑料叉断裂的轻微声响似乎还在空气里残留。彼得罗夫博士只是眼角跳了一下,迅速恢复了平静,仿佛那只是个小意外。他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凌雪依旧平静无波的脸。

“总部的人明天就到,今晚请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可以按旁边的呼叫器”彼得罗夫指了指墙上的一个按钮,然后几乎是立刻转身离开了观察室,脚步比来时快了几分。

凌雪的目光落在那断裂的叉尖上。刚才那一瞬间的能量溢出极其细微,她有意控制着,只是想看看这些人的反应和监测的灵敏度。

看来,这地方比她预想的要…迟钝一点?或者说,他们对她体内力量的认知,还停留在“极高反应”的层面,并未真正理解其可控性。

玻璃墙外,她看到彼得罗夫快步走向监控台,和几个研究员围在一起,指着屏幕低声而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表情凝重。警卫的数量似乎又增加了两个,守在观察室唯一的出口两侧,姿势僵硬。

她不再看外面,转而打量起这个小小的“休息室”。冰冷的强化玻璃,一张简易的床铺,金属桌椅,头顶刺眼的白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电子设备运转的微弱气味。这就是人类文明现在的“接待室”?

她闭上眼,尝试去感知远方。审判级崩坏兽的躁动平息了一些,但那种被侵犯领地后的不悦感依然像低沉的背景音,萦绕在意识的边缘。它离这里太远了,暂时构不成实质威胁,更像一种精神上的锚点。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送来的食物她没动,水也只是沾了沾唇。人类的身体需求早已被崩坏能取代,进食更像是一种仪式或伪装。

她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一尊冰雕,紫色的眼眸偶尔扫过玻璃外忙碌或警惕的人影,观察着他们的动作、表情、彼此交流的方式。八年隔绝,这些景象带着一种奇异的陌生感。

第二天上午,观察室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不是彼得罗夫,而是三个人。领头的是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制服的女人,约莫三十多岁,面容冷峻,步伐利落,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直接落在凌雪身上。

她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着黑色制服、气息明显不同于研究所警卫的随从,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携带着武器。

彼得罗夫博士跟在最后面,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紧张和恭敬的神色。

“凌雪女士,我是总部特派员,代号「寒鸦」”黑制服女人微微欠身,用流利却带着点异国腔调的英语说道,声音虽不高,却像一根细针,直直扎进人的耳朵里。

寒鸦往前迈了一小步,眼睛紧紧盯着凌雪的脸,一刻也没挪开。她的右手手指轻轻在平板电脑的边缘敲着,一下又一下,节奏很稳,像是平时闲着没事就爱这么干。

“八年啊,独自在西伯利亚那种崩坏兽横行的地方待着,没补给,也没支援。你不觉得这太不正常了吗?”她接着说道,眼睛还是盯着凌雪。

凌雪没吭声,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什么波澜。

寒鸦好像也不指望她回答,自顾自地翻着平板上的数据,“你看,你的崩坏能适应性,比记录里的强太多了,甚至比有些实验体还稳定。这根本说不通啊”

凌雪的目光微微动了动,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寒鸦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我们查了档案,八年前,西伯利亚有一次小规模的崩坏爆发,一支科考队就这么失踪了。官方说,没有幸存者”

房间里安静了一小会儿,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凌雪的手指轻轻搭在桌沿上,指尖下的金属表面慢慢结出了一层薄霜,像是冬天窗户上结的冰花。

寒鸦看到了,但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她把平板收了起来“我们这次来,不是审问你的。总部对你挺感兴趣。要是你愿意配合,我们能给你提供资源、技术,甚至…还能帮你弄清楚你身上到底发生了啥”

凌雪终于开口了,“条件呢?”

寒鸦嘴角轻轻往上一挑,“合作呗。你用你的能力,我们给你情报。大家各取所需”

凌雪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在房间里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又落回了寒鸦脸上。

“行”

寒鸦点了点头,转身用俄语跟旁边的彼得罗夫说了几句,彼得罗夫明显松了口气,肩膀都塌了下来。

“那么,欢迎加入”寒鸦又看向凌雪,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寒鸦示意身后的随从上前,其中一人将一个金属手提箱放在桌上,输入密码后打开。里面是一份印着天命徽记的档案和一块小型数据终端。

“目前外界对崩坏的认知还很有限,第一次柏林崩坏爆发后,各国封锁了消息,只当是某种新型辐射泄漏。民间流传的版本更是混乱——生化武器、外星实验,甚至宗教末日论”

寒鸦取出档案,语气平静,她将档案推向凌雪,“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崩坏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凌雪翻开档案。里面是模糊的卫星图像和零散的报告,记录着西伯利亚地区异常的崩坏能波动——正是她这八年来活动的痕迹。

凌雪的手指拂过那些模糊的卫星图像,冰冷的纸面在她指尖下几乎要凝结。远东支部…观测了三年。她过去那些无声的挣扎、与风雪和崩坏兽为伴的生存,竟都成了别人屏幕上跳动的数据点。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自己成了某种被研究的现象。

“所以,你们观察,然后把我带到这里。接下来呢?继续观察?”凌雪抬起眼,那双紫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地看向寒鸦。

寒鸦将那个小巧的数据终端推到她面前。

“观察只是开始。我们需要理解,更需要应对。崩坏不是辐射泄漏,它会催生出审判级那样的怪物,也会…造就像你这样的存在”

她的语气很直接,没有刻意掩饰对凌雪特殊性的探究,但也听不出任何贬低或恐惧,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亟需研究的课题。

“这个终端里有基础信息,关于外面的世界,关于天命。你可以看看”

凌雪没有立刻去碰那个金属小盒子。她只是看着它,像审视一件陌生的武器。八年,世界确实变了。柏林崩坏…第一次?那意味着还有更多。她想象不出那景象,西伯利亚的冰封隔绝了一切喧嚣。

“我住哪?”凌雪问道,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基地有专门的居住区,条件比这里好”寒鸦示意了一下这间冰冷的观察室,“会有一些必要的活动限制和监测,毕竟你的情况特殊,我们需要确保稳定,也需要收集基础数据。彼得罗夫博士的团队会负责这部分”

凌雪的目光扫过玻璃墙外那些穿着白大褂、眼神里混合着紧张和求知欲的研究员。监测…像对待一个危险的实验品?她体内沉寂的崩坏能微微流转,空气里仿佛多了一丝寒意。但寒鸦之前提到的“合作”和“资源”,让她按捺下了本能的抗拒。

“可以”她简单地应道,伸手拿起了那个数据终端。冰冷的金属外壳触感陌生。她试着像记忆中操作手机那样点了一下屏幕,没有反应。

“侧面有指纹感应区”寒鸦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凌雪将拇指按上去。屏幕瞬间亮起,柔和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界面很简洁,几个图标排列着:世界地图、新闻摘要、崩坏基础理论(加密)、天命组织架构(简介)、内部通讯。

她的指尖悬停在“世界地图”上。八年了,那片困住她的、无边无际的白色地狱之外,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她轻轻点开。

屏幕上,蔚蓝色的星球缓缓旋转,大陆的轮廓清晰可见。她下意识地寻找着那片广袤的、代表西伯利亚的白色区域。找到了。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将那片区域放大,再放大。地图的精度远超她的想象,她甚至能隐约辨认出冰封湖泊和针叶林的纹理。一个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光点,在地图上闪烁着,标记的位置…正是那片她生活了八年的针叶林深处。

她的目光在那个光点上停留了几秒。审判级崩坏兽的气息,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层层冰盖,似乎又在她意识深处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它还在那里。

凌雪关闭了地图。她需要知道的不是过去的位置,而是现在的世界。她点开了“新闻摘要”。

一行行标题跳了出来,用的是英文,夹杂着一些她看得懂但组合起来却感到陌生的词汇:

【西伯利亚永久冻土加速融化引发生态担忧】

【柏林重建工程取得阶段性进展,新城区规划公布】

【全球能源峰会聚焦新型清洁能源技术】

【某科技巨头宣布新一代个人通讯设备投入量产】

【南极科考站报告发现未知微生物菌株】

柏林重建…崩坏留下的伤痕正在被覆盖。新型能源…人类在寻找崩坏能之外的出路?个人通讯设备…她看着手中这个冰冷的终端,这就是“新一代”吗?南极的未知菌株…世界似乎依然充满了未知,只是这未知,不再仅仅是风雪和崩坏兽。

这些信息像细碎的冰碴,一点点投入她沉寂了八年的心湖。没有惊涛骇浪,只有一圈圈缓慢扩散的、带着陌生感的涟漪。她不再是那个只与风雪和崩坏兽对话的荒野生存者了。

一个全新的、庞大而复杂的“人类文明”图景,正通过这个小小的屏幕,向她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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