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下)

作者:鸟之诗·誓言 更新时间:2015/10/4 19:00:22 字数:2739

另一条街上,某个浅橘头发的少女身后跟着一名银发女性和一个赤褐色双钻头马尾的女孩,看起来有些生气,嘟起嘴巴,一言不发。

“骸音,没准过会儿花咲钙就会回来也说不定啊,我们先回去吧。”尚美先问道,骸音钙没有回答。

“钙,你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啊,花咲钙这么做大概也是有原因的吧?”

“闭嘴!换身体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有原因吗?”骸音钙嗔视着身侧的弱音,弱音被吓得全身冒冷汗,止口不语,“等换回来的,我就再也不理花咲钙她了!”

尚美看着骸音钙,不屑地问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不成你身上有什么秘密?”

这句话引起骸音钙的注意,是她立即止住脚步,低下头。

旁边的弱音拉了拉尚美的手示意不要再让她问骸音钙问题了,尚美撇过头,大步向前走去,拍了下骸音钙的肩膀:“咱们快去找花咲钙吧,如果你不想换回身体的话。”

骸音钙没有看她只是抬起头,忽然开口道:“弱音姐,尚美,你们就不想问我从前的事情吗嘛?或者猜疑过为什么我和花咲钙那么像的缘故吗?”

被突然问到的弱音略微思考了几秒:“你不想说的话,我们也不会问的,至于你和花咲钙……我想这也许以后就会知道了吧,现在知道可能太早,不如顺其自然的好……可能结果都不怎么会顺人心意。”

“……我只是怕……”

骸音钙的手被紧紧攥紧,声音有些哽咽——我怕花咲姐看到存在我电脑里存的过去的记忆备份,她会嫌弃我……我不想这样,我只想像人类一样安安稳稳度过自己一生的时光……我这么想是不是太幼稚了?骸音钙小心地想着,脸上没有流露出余外的表情。

“幸福的终结其实是太过简单的终点/数也数不清甚至疲於流泪的明日/都不让交错的语言所有的想念空费/为了再次看见你的笑容/无论几回我都不会停止歌唱……”某家音乐厅里传扬出初音未来节奏轻快悦耳的歌曲《Yellow》,本应该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歌,但骸音钙越听反到越有些低沉。

为了那个“你”而唱的吗……嗤,真傻……

“弱音姐姐!花咲姐姐!我在这儿——”

依旧寻寻觅觅的三个人瞬间被尾音拉长的喊声吸引过去,远处巨大的机械臂高高举过头顶,冲她们三个奋力挥了挥,接着一阵小跑,跑到跟前。

刚想喊出来的尚美看到花咲钙身侧跟着的GUMI又把话给咽了回去,看着一脸天真灿烂的换了骸音钙身体的花咲钙跑过来。“钙,你也在啊~”GUMI向骸音钙说道,好像不知道骸音钙和花咲钙换了身体这一回事似得。

“嗯……”骸音钙缓过神,应了一声。

“你妹妹骸音钙好可爱啊,突然发现多接触一会儿,其实也不怎么可怕呢。”GUMI拉起花咲钙的机械右臂,笑颜灿烂。“你……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骸音钙的声音有几些颤抖,她吞下一连串要问花咲钙的问题,呆呆地望着GUMI和花咲钙,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欣喜和不敢相信。

GUMI拽了拽花咲钙的手臂,两人相觑一笑,接着花咲钙跑到骸音钙面前,撒着娇:“下次不敢了啦,我们回家吧。”骸音钙看着对面这个明明是自己身体的庞然大物,但认为,和以往的自己有些不同:她阳光讨人喜欢,而自己阴郁而且不善言谈。

“那我先走啦,再见。”GUMI向她们挥了一下手,随后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骸音钙将目光小心翼翼地转到花咲钙身上,原本一肚子的怒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花咲钙恢复成骸音钙的人形,甩了甩肩头的长发,拉起骸音钙空着的手:“回家吧。”

尚美和弱音对视点了点头也没有说多余的话,都用手分别拍拍骸音钙的两个肩膀,骸音钙却把头压的很低,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四个人就这样一路沉默地返回了家中。

“骸音,你的那个机械声带我给你改成小型扬声器了,每次恢复成人形的时候你难道不觉得不舒服吗?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别总是想‘忍忍就过去了’这一回事。”花咲钙坐在书桌上重新组装成了细碎部件的机械声带,十指翻飞,说话根本影响不了她手上的进程。

坐在床上没有任何发声机器的骸音钙,机械触须无力地耷拉着,抱住蓝白相间的棉质抱枕,脑袋轻轻枕在上面,目光若有所思地凝视前方。

良久,花咲钙搓了搓有些疲惫地手指,从书桌前站起,走到骸音钙对面并将改造好的小型扬声器安装至颅内。

“花咲钙……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骸音钙小声问着帮自己固定好扬声器的花咲钙。

“为什么吗?总感觉你和我特别投缘……我也有点说不明白呢,”花咲钙有点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大概是遭遇很像的问题吧。”

遭遇很像?骸音钙有些惊愕地紧紧盯着花咲钙。

性格开朗温柔,率直认真,熟练的社交能力和强大的机械组装修理技术,对家人体贴入微,跟朋友互损吐心——这么一个几乎万能,性格又讨人喜欢的女生怎么也会有和自己一样被歧视排挤的遭遇?

深邃的眸子好像把骸音钙心底的疑惑看得透彻,花咲钙轻声开口:“我从小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妈妈是谁我也不知道,爸爸总是很宠着我,尽管家里条件贫困,日子很苦,但是我过得很快乐。到了六岁,我被一些穿着白色大褂的人给领走,爸爸说只是参加一项实验,很快就会回来……但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回过家……”

“我在他们的实验站里生活了五年,没有把我当做人看,他们都叫我怪物,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只是知道每天除了被迫脱光衣服检查身体内部器官,就是身上插满输液的管子,或者将电路插入皮肉中,控制我的血液循环和神经系统……晚上也很少休息,睡觉的地方也只是一间破旧的屋子——与其说睡觉休息,还不如说是囚禁,没有我的事时基本就是关在屋子里,只能跟角落里的虫子玩。”说到这里,花咲钙摸了摸在骸音钙头上趴着的Nato君,目光暗淡了下来,但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意。

“有次我遇到过一个人,他是这段时间里第一个把我当做人看的人,他笑起来十分亲切,和爸爸一样疼爱我,还为我取了新的名字——钙。我很爱他,他也带来了好几个说是他制造出来的机器人朋友,而且他还把浅溪给领了过来,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浅溪并且他还亲自传授我他的所有所会的技术,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真的很美好……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好想再看一下他的脸,握住他的手……”

“到了十一岁的时候,那些穿着白色大褂的人说,要我好好准备,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准备,但听他说,这次实验后我就可以回家和爸爸在一起了。本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可是……可是……”花咲钙捂住嘴,想要掩住要哭出来的声音,但是眼角的泪珠却断了线一般不断涌出,顿时已经泪流满面。

“但我为什么……我却把刀刺入他的心脏。”

摆脱不了的噩梦,记忆的梦魇仍然折磨着花咲钙神经的最脆弱的地方——充斥视线的猩红和染满双手的鲜血,以及被自己亲手杀掉的最爱的人的尸骸。

“骸音我是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我……”

花咲钙哽咽啜泣着,肩膀也跟着哭声一抽一抽的。骸音钙张开手臂,紧紧搂住花咲钙柔弱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不要说了,姐姐。”花咲钙将脸埋进骸音钙的怀里,此刻的她,心里的伤痕全部展露出来,痛苦的过往烙印让她倍感惶恐,想试图找寻最后的一点温暖似的,紧紧靠在骸音钙的胸口,放声痛哭。

都是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够感觉自己的一切全部失去……骸音钙没有多说其他的话,只是搂住花咲钙的力度不不由自主地加重。

花咲钙,作为家人的我们,我们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因为你也是曾给过我们家的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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