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早晨，圣诞节的早晨。
其实我并不喜欢为了庆祝节日而大费周章的去准备，生日也好节日也罢，我是无为的那一派，反正本来就是先人擅自决定的日子，要说是任性也不为过，经过了百年千年的时间，早就已经失去了意义，人类就是因为总是被过去束缚，所以也脱离不了重力的束缚，这么说来，人不就是一路抛下记忆，才能一路走下去的吗，就算听起来很残酷，但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失败的记忆也好，成功的记忆也罢，不抛弃的话，是不会有所成长的。
时间是9点半，约定时间是10点，我无所事事的坐在房间里看书，但脑子早就脱离了眼前的几行字飞到了平流层外，就算待在房间里也感到寒冷的天气，让人有点不能集中精神，算了，再这么耗下去也不行，不如试着做点不让自己感觉荒度光阴的事吧……不过，四寂出去调查了，老爸出去上班了，家里完全没有对话的对象，而自己也没什么兴趣爱好。
“漫画漫画……”
回顾点以前看过的漫画吧，经常回顾的人生也非常有趣，这么想着，双手马上付诸行动向书架伸去，在这同时，家里的门铃急促的响了起来，在犹豫是先跑去开门还是先把漫画拿出来的时候，探出的身子似乎是感受到了自身意志的不坚定而倒了下来。
“早——上好——！”
开门后的对面是早了半个小时如约而来的上临晓，穿着细肩带上衣，迷你裙，正举起一只手元气满满的向我打起了招呼，嗯，被她的气氛感染，我也要变成这种角色了。
“早上好……先进来吧。”
我并没有邀请女生来家里玩的爱好，只是因为昨天这丫头发短信说要先到我家玩一会，确实是感到了困扰，但我家也没什么值得被看到感到害羞的东西，搜索床底下也不会触发让人精神一振的剧情，非但如此，我平日里勤于打扫，家里的整洁程度有不输于经常被家庭主妇照料的等级。
“我家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不如早点出去比较好吧？”
让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我将倒在杯子里的饮料递到她面前，然后在稍远的一旁坐下。
“不是哦，看到这里感觉好怀念啊，以前也来这里玩过呢。”
“是吗，以前我们关系很好的样子啊。”
“哎，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明明以前玩的很开心。”
“抱歉，小时候的事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忘光了，如果你真的耿耿于怀的话还是告诉我一点那时候的事情吧，总之还是请你原谅我。”
并不是对过去没有兴趣，但也没有到非要知道不可的地步，知道了又如何呢，不知道也不会影响现在丝毫，我摆正姿势，准备听听看上临晓的叙述的时候。
“唉，这件事之后再说。”令人意外的并没有说下去，她从刚才放在沙发上的纸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客厅的桌上“今天顺路在旁边的面包店买了蛋挞，你吃吃看，听别人推荐说这家店很不错哦。”
将盒子打开，两组呈现着诱人黄色外皮的蛋挞跃然眼前。
“嗯，那我吃吃看。”
抓起一个放入最终咀嚼，确实是让人忍不住回味的美味，既然就在不远的地方，有空去这家店看看吧。
“怎么样怎么样？”
她似乎是期待的将头低到我旁边等待评价。
“……很不错，嗯，很好吃。”
“嘿嘿~”
一副作战成功的样子在胸前举起了一个V，无论举动还是外貌，都是很可爱的女生呢，喝了一口饮料将蛋挞的残渣冲入胃里。
“接下来要去哪里？”
“咦？”
“咦什么……是你说圣诞节出去玩啊，没计划吗？”
“那就~咎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不，没有。”
我爽快的否定了两次。
“好干脆……那么，先出去看看再说吧。”
坐公交车到了不知道是上临晓临时想到的还是计划好的商业广场，开始了一天的约会，唉，就姑且称为约会吧，反正世俗把这种情况都称为约会吧，不是我自我意识过剩，像上次那样被称为游玩，这次被任何人看到了也是会认为是约会的，我是不明白为什么圣诞节的街头上会有这么多情侣，即使这么想，我和上临晓的组合也会被人家这样认为吧，接下来的情况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不过对我来说倒也算是个纪念日，嗯，第一次和异性逛街的纪念日，也是第一次和别人逛街的纪念日。
有说有笑的走在路上，毫不顾虑的刷卡买着衣服，嬉笑着，欢闹着，手上拿着前一个转角买的小吃，谈论着我很少在意的学校的小事，家里的小事，儿时的小事，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遇见四寂，没有认识影贺琉，没有目睹死亡，从来都是如此，从未有过改变，过着这种如水一样平静，但又不失快乐的日子。
“下次我的生日，你一定要来啊。”
“知道啦，会来的会来的。”
应允着一些小事，从来都是如此普通，不需要纠结不已，简单的前进，简单的玩耍，今天她还真是开心，很符合她的风格的欢快。
我们在外面找了一家咖啡店进去，随意点了两杯咖啡和蛋糕，在靠里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帮着拎了大包小包的我终于能在这里休息一会了。
“你好像很少出来玩？”
上临晓用杯口遮住一半嘴，这样问我。
“被你看出来了，我是不出家门主义，当然除了不出家门也有很多事懒得做，可以说我是节能主义。”
苦笑着用玩笑的感觉说出这些话。
“噗哈哈。”
随着杯子的抖动，她笑了起来。
“你在学校里总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一直在想着什么的样子，透露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息，但是呀，真是太好了，你一直没变呢。”
“我原来是那么毫无成长的男人啊。”
“不是这个意思啦~对了对了。”
上临晓前倾身子，向我这边凑过来了一点。
“最近叔叔还好吗？”
“叔叔？啊，是说我爸吗？嗯，他很好，壮的和牛一样。”
“那你最近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事情一样，最近一个多月来你总是……唔，变得比以前更不愿交谈了呢？”
“……”
确实有一段时间为了影小姐的事情消沉了一会，心情灰暗的总是处于困乏状态，不过可能也是因为战斗的原因。
“唉，人每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的啦，不用在意，这种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你观察的很仔细嘛。”
“唔……”
她好像察觉到什么事一般的语塞了一下。
“啊哈哈，因为前后桌嘛，很容易就看到你啊——说起来，有没有看上次的新闻？”
“新闻？哪个？”
“你总是不关注这种呢。”
拿我没办法一样的叹了口气，虽然她口中的新闻我也不是猜不到，只不过还是装傻问一下比较好。
“失踪的那十几个人，全都被残忍的杀害后抛尸在花落阳医院那边的那件事啊。”
“哦哦，是啊，是有这档子事呢。”
四寂所谓的善后工作也不过如此……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那个白痴。
“虽然杀人事件是停了下来，但是犯人没有被抓住……平时不太敢一个人出来呢。”
“人类是杀不了杀人鬼的，这种人没有死亡的概念，正因为没有死亡的概念，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
“……”
“从医学角度来说，脑死亡就代表这个生物的死亡，没有任何辩解余地，不容得任何人插嘴，也是落得轻松，毕竟这种东西没有个头的话，不管是死者还是周围的人也会感到困扰，但是对于异常来说。”
对于异常来说，感受不到痛苦的自己，和死亡无异。
或者说常处于地狱的自己，和死亡无异。
已然死亡，业已崩坏。
对于这样残酷的自己。
对于这样无解的自己。
真的会有QED的一天吗，真的会有肉身毁灭的一天吗。
无比的期待。
无比的绝望。
然而，别人能够感受到死亡，别人和自己不同，能够感受痛苦，感受死亡，这样的话，不停的杀戮，或许才是他们的正解。
“不过——这也不过是精神论罢了。”
“嗯嗯，否认自己的死亡的话，那么死亡也就无从谈起了……说的很有道理呢~这样的理论，真的是非常浪漫呢，我很喜欢！”
“哎，喜欢……吗？只不过是胡扯的，不必太当真啦，不过你喜欢就好。”
“非常喜欢哦，和喜欢咎木一样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