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
彼得双手持剑而立，剑锋两侧渐渐淬起耀眼的白色锋芒。白芒舞动间，彼得窜出，以一种不规则的连续走位，搭配连续的高频剑技，直接将大虫整个纵向切开。
他只不过是个师从剑圣并成功出师的普通剑士并立志行医救人的普通人罢了。
“什么嘛，我砍得不是挺准的吗?”彼得自嘲一句自己的多疑，面色凝重地朝着不远处燃烧着的峡谷郑重地鞠了一躬后快步去追赶离去的众人了。
淅淅沥沥的雨点，如同是为了让侦探能继续追赶般落了下来。
但是侦探也仅能活一场雨的时间了。这一切真的还有意义吗？
燃烧着的峡谷之中，从那灼灼的烈焰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个黄灰色的人形，他没有燃烧，雨滴落在他身上，丝毫不做停留地滑落，汩汩而流，顺着他的步伐在路上留下了一片片深深浅浅的源石结晶。
这是一个人形的源石肉块，由肉块和源石互相填补而组成，手中牢牢地握着那杆沥泉枪。
“为了……容克家的荣耀!!!”
长枪，未曾脱手。
荣耀，从未离身。
他还有一场雨的时间。
他是麦金托什*容克。
麦金托什*容克——容克家的嫡长子，也是泷泽*萝拉*拉*容克唯一的血缘子嗣。
萝拉*容克的丈夫达克霍姆*福特不孕不育，而麦金托什则是萝拉和一名异国男子所生——据传那名男子身着白西装蓝白檐帽，极善撷芳之术，以至于连达克霍姆都被哄骗戴上黑暗头套后被勾搭走，而萝拉却那名男子被嘲讽“无腿无胸，要来何用”后弃之亦不甚惜。
麦金托什，从一开始就是耻辱的象征。
而萝拉更是在诞下麦金托什后郁郁寡欢而去，整个容克家的担子重新压在了当时就已经年近七十的萝拉的父亲身上。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擅长损毁载具和喜欢女装的男人也愈发衰老了下去，鬓霜发枯眼浑耳背心杂的他已经垂垂老矣。
然后，年幼的麦金托什不小心打翻了爷爷的硝酸甘油。
好心的舅舅担起了担子。
随即，年幼的麦金托什不小心吃了舅舅的硝苯地平。
刁蛮的婶婶图谋不轨，出门被一只从天而降的乌龟砸死。
一个族兄试图整活，第二天被发现在厕所拉屎时肛裂而死。
一位姑父决定染指，然后在吃了龙虾，酸菜，鱼子酱，烟熏鲱鱼，香槟和14份甜点之后因消化问题而死。
最后容克家由一名嫁入克虏伯家族多年的老妇人暂领，终于停止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件——代价就是一名萨卡兹贵族听闻此事后大笑不止，最后活活笑死。
麦金托什的成长永远伴随着偏见，但他并没有成为纨绔或是浪子，亦没有被那座大山般的人心中的成见压垮，而是在一次列车事故之中找到了荣耀的归属。
那个在弥留之际依旧为着自己的荣耀而做出最大努力的人，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动手，荣耀将伴你左右。”
荣耀。
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自己的荣耀。
为了容克家族的荣耀。
为了，自己的荣耀。
麦金托什行走着。
咔咔咔……
被流淌着的源石液体强行黏连着的关节发出了严重的磨损声，就如同将一块耗时两周的工件在一天时间内强行手工磨成一个锤头般令人无法想象其过程。
麦金托什全身44％皮肤溃烂，44％的结缔组织融化，44％的骨骼损坏——这些失去的此刻全由流动着的源石浓液所替代。
从胸口的黑色裂隙中不断渗出黄灰色的源石，搭配着不断的雨幕，融解为高浓度的源石液裹挟住全身的伤口，随着他的行动不断有源石液从身上低落至地上凝结为源石块。反倒是他手中的沥泉枪光洁如新一尘不染。
他，很快就会变成一块源石——然后成为新的传染源，一旦缺乏大量流动的液体冲刷。
但在那之前，麦金托什有无论如何都必须去完成的事情。
为了，容克家的荣耀，他必须最后确认一下汉森的能否担得起这份荣耀。
视觉已经大幅衰退，听觉已经模糊，嗅觉触觉早已失灵。呼吸系统已经千疮百孔，神经系统已经羸弱到只能维持一两个念头，泌尿系统，内分泌系统，消化系统，循环系统，生殖系统已经全面告罄，运动系统反而格外灵活，肾上腺素已经无力回天。
即使这样，麦金托什依然有着无论如何都要去做的事，他还没有停下来的理由。
风雨中，唯沥泉平持。
弥留间，仅荣耀常驻。
到了。
麦金托什看到了汉森/彼得，那个振兴家族的希望。
“我要放齐贝林先生离开，当我者死!”
料峭风雨中，持剑者如是说道。
麦金托什的瞳孔缩了起来，衰弱至极甚至再被雨点直接冲刷着的大脑花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谁敢拦我?谁敢拦我?!”彼得朝着剩余的几个人连叫两声。
“我。”
麦金托什推开一棵树，大步踏了出去，雨点不断冲刷着他的大脑，肋骨，内脏，这些随即又被源石液所包裹。
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一团源石液体从森林里走出。
“我敢杀你。”
尖锐而低沉，就如同极速的风通过铜钱眼般，风摩擦金属般的低鸣。
沥泉枪沿地而走，肃杀之意森然。
“你是……”彼得定睛一看，正巧一束惊雷将一切照亮，那手中丈八长枪分外明晃。
“兄长!!!”
“是，是少爷?少……”
戈地大喜。
随后戈地的脑袋倏然飞起。
麦金托什继续前进着，晃动着枪柄，在空中舞出一朵朵绚丽的枪花。
残余几人皆血花四溅倒了下去。
麦金托什继续前进着，平放下沥泉枪。
枪尖喋血森然。
目光汲汲决然。
既然不能成为荣耀的附属品，那就成为荣耀的垫脚石吧。
为了，容克家的荣耀。
麦金托什用那仅剩不多的大脑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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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兹戴尔常年被浓雾笼罩，多阴雨少阳光，雨水充足以年前后为甚，贯穿卡兹戴尔境内的河流多瑙河和莱茵河则最容易在此时闹水患。
水攻，往往是解决成建制军队的妙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