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水淹西西里亚
在轰鸣的水声之中，scout率先一步纵马疾驰冲进了西西里亚，一脸疑惑的行人和几个脸色不善的卫兵随即围了上来，仿佛此刻scout才是头等大事。
怎么回事?他们都没察觉到洪水的巨响吗？
scout随即注意到了。
西西里亚，安静地出奇。
明明城外的水声震天响，城内却完全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仿佛被什么隔绝下来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洪水来了，你们快去避难啊!“
无人回应，一切早已注定。
下一刻，滔天的洪浪扑过城头。
西西里亚城以齐贝林的诊所为中心，以中轴线贯穿东西，诊所背靠大教堂，面向商业大道，大教堂几乎是照搬照抄了圣彼得大教堂的坐落布局方式，两侧分开如钳口的回廊拱卫在主建筑两侧，教科书式的洁白大理石希腊柱式和三角门楣搭配，尴尬地就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迫不及待地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来阐述自己的专业一般。
与众不同的，可能是出于建造者的恶趣味，意或是表明一些奇奇怪怪的意识心态，原本的男女浮雕全都被换成了两个拿着厚重书本的大胡子中年男人之间的信赖互动，反倒是给人一种仿佛面对著名诗人的要求全文背诵的长诗般的精神震撼。
最精彩的，莫过于直挺挺地立在教堂入口处的汉白玉石雕像，高大伟岸，英姿勃发，精神抖擞，一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迈之气扑面而来。
将如此一座雕像置于教堂之前，反倒是有种明明主谓颠倒但是莫名合适之感。
人们并没有过多苛责教堂的设计师，毕竟你不能强求一个医生修出一栋完全没有自己一丝一毫相关性的小楼。
虽然齐贝林的品味令人不敢恭维，但他的医术却是远近闻名。
澎湃的洪水沿着街巷灌入，亦或是直接扑过房顶，一往无前的浩瀚之姿和那节奏感爆炸的宏伟轰鸣，甚至是如此一副残酷的景象，都令人忍不住想停下来朗诵一首诗——前提是你跑得过洪水。
Scout有赤兔，踏水如平地，而那些被洪水裹挟席卷着的萨卡兹民众就没这么好运了，一旦被水花扑上，除了在无限的泥沙和浊水中活活溺死外别无他路。少些灵活的人勉强在屋顶苟延残喘，更多的民众则是还在惊慌地往教堂逃窜，仿佛那里通向另一个可以挡住洪水的地方，然后一个接一个被洪水席卷而上，了却残生。
很矛盾的行为。
一方面明明真诚地济世救人不索回报，也会说些真正有意义的话，维护起民众的希望来也毫不犹豫，轻名薄利为了人民几乎可以献出一切。
另一方面却可以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毫不犹豫地埋葬半城的生命，事后除了修片公墓每年清明一个个祭拜过去外什么都没有表示，没有辩解或是澄清，更不会因此产生异常情绪。
苏黎世真的是一个复杂的存在。
真实的善，真实的恶，在个人目标前随时可以更替，亦或是除了个人目标其他的都无所谓。
除了对生命本身最基本的尊重和敬畏，其他的所作所为或许都不过是"角色扮演"的人设所携带的性格，完全符合"角色扮演"的定义，无论是名医还是战术指挥官，亦或是政客。
但是。
他会为手刃的罪大恶极者立碑，为计诛的经世济民者立碑，为牺牲的市井之辈立碑，为敌人立碑，为朋友立碑，为路人立碑，甚至为自己立碑——尽管苏黎世经常用生命进行演算和交换，但他确实会好好地修公墓，好好地例节祭拜，好好地记录下相关信息。
生命不是写在纸上可以任意涂改的一串英文，你需知被你强行扭曲笔画而产生的字的哀痛;生命亦不是可以供个人肆意修剪的指甲，你须知当你随意构造无稽之谈时真相的愤怒。
真正的正义永远都是迟到的，因为大多数的正义往往需要先确保自身安全才会执行，只能对已经丧失了反攻性的人执行。
泰拉世界没有正义，当感染者觉得自己是为了正义而报复健康人，健康人觉得自己是为了正义而限制偏见压迫感染者，善良的感染者觉得自己是为了正义而调和两方矛盾维护和平之时，什么才是正义?
于公于私，苏黎世都要搬空泰拉世界的源石，既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储备能量，也是为了那几个小家伙的梦想而必须努力奋斗一下。
总而言之，苏黎世这个混蛋已经不是人了。
所幸的是，教堂的地基高出路面不少，少许水花扑上地基，不甘心地退回到了阶梯上，来回往复地紧盯着那少许之差的地基边缘，几十个萨卡兹拥挤着自阶梯连滚带爬地冲上教堂地基，个个瘫倒在地基台上喘着粗气。
踏着浪花疾驰的scout冲到教堂门口的汉白玉雕像旁这才停下，他放下手中那几个湿漉漉的小孩，"快躲进教堂里面去!"
"噗啊!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一声凄厉的叫声自水中响起，一个怀抱小孩的萨卡兹女性正在水中扑腾挣扎着。
刚刚放下仍在昏迷中的阿斯卡伦，还来不及处理齐贝林尸身的scout连忙扬鞭跃马再度冲进浪潮之中，踏水如平底的赤兔并未让他失望，一个俯身，"抓住我的手!"
轻松将萨卡兹女性拉起。
但是洪水中仍然有数量极多的落水者在挣扎着。
远处，更高的足以覆盖教堂尖顶的浪潮袭来，如果不加以转移，教堂上的生者将再次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挣扎。但如果前去救落水者，或许还有机会救出更多的人。
Scout应该何去何从?
在巨浪面前，教堂和它的尖顶都显得异常可笑。
当人们面临绝对的绝望，连自己求生的欲望都被绝望所掩埋之时，他们会在被压垮之前做些什么呢？
"救救孩子。"
"请救救我的孩子!"
"骑士先生，请带上我的孩子快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