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金杯车再次起航，能搭载7人的大面包里，静得只有马达声。路易斯在开车，齐逸飞在打瞌睡，爱莎正拿胳膊撑着头看窗外的风景，就连一向元气的夏小雅都疲倦地倚在了座垫上.....林杰看着自己这帮学哥学姐们累得跟傻子似地，纵然不甘寂寞，此刻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打扰他们休息。
好在手机还有电。黑暗的车厢里，安卓机的绿色提示灯一闪一闪的，周佳给林杰发了QQ：“谢谢，我欠你一次。”
盯着不多的几个字，林杰不禁浮想联翩。这欠一次，欠的是啥？是人情啊，还是欠一晚上啊？
“没关系。你为什么要做那个？”临发送前，林杰把最后几个字删掉，只剩下了孤零零地没关系。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的。你应该不会找我吧？毕竟你女朋友超漂亮的。”
女朋友？望着周佳的回复，林杰只得苦笑。爱莎哪是他女朋友，她今天之所以出头十有八九是看那男人不爽。
“你说什么呢。”
“林杰，你知道吗？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停下.......”
林杰不禁哑然，他当然知道周佳在说什么。钱这个东西，真得很神奇。毫无疑问，周佳体验到了人上人的感觉，纵然那是虚假的，是要付出代价的。可她依然为此着迷.......
这年头，有钱的当老大，没钱的难过活，郑智化的《游戏人生》早在N年前就唱了出来。
“我懂的。你.......加油吧！”
装，继续装，林杰其实什么都不懂。他不明白周佳为什么要这样做，钱是最好的东西，也是最坏的东西。何必为了它这么拼命？林杰只懂一件事——痛苦。他也好，周佳也好，大家都是没钱的穷人，穷人何苦再互相伤害。
大城市的夜儿永远不会寂寞，喧嚣的马达声，男男女女的嬉笑声，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除了宁静什么都不缺。霓虹灯璀丽的绽放着，编织起夜的美。斑驳陆离，五光十色，似有不夜城的风头。
“谢谢，你真的很好！”
林杰锁死了手机，单手扶额，恨不得去撞一旁的玻璃。这算什么？发卡？
“你头痛吗？”坐在最后面的金发美女吐字之清晰，让林杰甚至怀疑她的国籍是不是作过假。
“为什么要帮我？”
爱莎盯着林杰无神的双眼，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无奈化作了叹息，这位要钱有钱，要本事有本事，要颜有颜的神童，思考良久，才缓缓答道：“男孩子是用来揍得，女孩子是用来宠的，变态不懂得宠女孩。”
林杰服了，这都什么理论？纯粹是有钱烧得吧？
“别想太多”爱莎重启朱唇，“就当我上次打你的医药费好了。”
“好吧”林杰也叹了口气，“把我卖了也不值那么多吧？”
“分开卖的话应该够，肾脏还是很贵的。”爱莎的叙述一板一眼，明明抓住了槽点，却完全没有吐槽的欢脱感。
“........”
金杯车穿过高架桥，沿着盘山公路奔向校园。今晚的月光很亮，她没有害羞的躲进云层里，而是大大方方的吊在黑幕上，闪烁着灿灿银辉。当汽车的轰鸣停止，林杰推开滑门，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他想象得黑，即使大多数的路灯已经熄灭，由废料堆成的油渣路依然在月光的指引下清晰可见。
“不害怕夜路吧？”路易斯拔出车钥匙，下了车。
“不怕。”林杰说。
“那就好。”路易斯拍了下林杰的肩膀，紧接着打开副驾驶的门喊齐逸飞起床。
“怎么了？”“我们回学校了，睡觉的话给我回宿舍睡去，第一位！”“奥奥，知道了，知道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林杰过去的十八年里，没有哪天比今天更精彩。
“我们也抽（走）了，林杰学弟。”夏小雅慵懒地伸起懒腰，口齿也有些不清楚
“再见。”
默默地挥挥手，林杰送走了所有人。夜很深，他一个人站在金杯车前，月光斜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有些呆却又藏着什么的脸。
与他相反的方向，寂静的马路上，夏小雅正八卦地询问爱莎：“爱莎酱，今天有什么想法？可别告诉我真是什么女孩子是拿来宠的。”
“为什么现在问？”爱莎冷着脸，反问道。
如果换作平常女孩，被人家这么问，肯定是红着脸，害羞道“讨厌！”，可她毕竟是爱莎啊。
“切，真无聊。”夏小雅无趣地吹起口哨。
“你知道现在问，也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是——女孩子是拿来宠的，那你怎么可能不懂我的想法？”爱莎非常严肃地说，“倒是你，不会动心了吧？”
“不会啦”夏小雅突然仰望起天空，仰望起——那轮皎洁的明月，“我都快去纽约了。根本没想过恋爱的事.......说起来，我和他正相反吧？我是身在大学心在未来，他是身在大学心在过去。”
“一样，都在想着不靠谱的事。”爱莎皱眉道。
夏小雅也报以了同样的神情，开始反驳：“不一样好吧，我有力量。做的事情也符合我校利益，那傻小子却呆呆的，只知道去爱，去付出。却没一个人肯告诉他真相——光是付出的爱是没有结果的。”
“你可以告诉他。”
“不，我不能。告诉了他会有两种后果”夏小雅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地，“其一，他摒弃了岳珊珊，喜欢上了我，可我不喜欢他；其二，他会更加颓废，连最后一丁点的活力都失去。你想让我毁了他？”
“你下半学期真的要去纽约？”
“当然。”夏小雅不会否认，她早就这么决定了，“爱莎，你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像刚才，你其实......也很想帮他的吧？为什么？”
“前不久从你那儿听了他的情况——一个笨的天天为女孩刷说说的傻子，谁都会可怜他吧？”
“哈，你脸红了？”
听了夏小雅的话，爱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温度正常，各方面正常。
“没有吧？”
“当然，我骗你的。”
“很无聊的玩笑。”
“喂，爱莎，接下来可不是玩笑啦。”夏小雅突然严肃起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严肃，“你有新的partner人选了吗？”
“没有。”爱莎以同样严肃地眼神回瞪起夏小雅。
“真是的，都说了——纽约我是一定要去的。你就放弃吧，爱莎妹妹，我不会在昆明实习的。”
“那就让时间回到过去吧。”爱莎收回了凌厉的目光，继而疲惫的迈开脚步。
夏小雅望了眼她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摇起头：“这么感性的话居然会从你嘴里蹦出.......明天太阳不会打西边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