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震天的叫声出现在医院里。他们沿着楼梯，疯狂地向上攀爬。守在那里的防线在疯子们地冲击下，就像个笑话。他们根本不顾影响，事情闹得这么大，估计用不了多久，昆明警方、军队就会包围整个医院。在外人看来，这就是群暴徒，比新疆打砸抢烧事件还要可怕的暴徒。
陈若曦病房前的走廊已经变成令人生畏的生命收割场。在场的所有人，第一次对凡尔登绞肉机有了深刻认识。未曾经历，何谈理解。十分钟前，他们的脑海里，凡尔登不过是场一战战役，十分钟后，谁再提凡尔登，他们只会说两个字——地狱！
这里是最后的堡垒，也是防御最为坚固的堡垒。M249班用自动武器不停地嘶吼，粉碎的玻璃渣遍地都是，整个走廊一片狼藉。
血与烟的味道混在一起，恶心得让人想吐。
入侵者们采用了三三制（作者注：我朝步兵战术，在解放战争、朝鲜战争中大放异彩）的方式对阵地发起进攻。他们的魂域叠加在一起，无形间形成一道铁幕般的防御系统。这种原本只存在于游戏《红色警戒2》中，虚构的苏军超级武器，愣是被这群疯子用魂域实现。
“爱莎，你去病房里！”夏小雅的额头上全是汗。
她这辈子还见过这么疯狂的事，她一直以为，奋进大学的学生们已经够疯狂了。可她万万没想到，纽约的那帮人更疯狂。
这世界永远不缺疯子！
子弹像风暴一样不停地被宣泄出去，可它们一撞上那道坚不可摧的铁幕，立马就变成了浮在空中的破烂！只有少数的几发能穿过层层重围，造成有效杀伤。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高强度的魂域？奋进大学的学生们此前见识过的最强魂域，也不过同时挡下5发子弹。进攻的这帮疯子还是人吗？
几十米的距离，很快便被缩小为零，最为惨烈的高地白刃战即将打响。密密麻麻的魂域叠在一起，互相争夺地盘。它们就像国家的疆域，强盛则广，弱小则微。最先碰撞的是刀剑，成复数的火花连成一片儿就像儿时燃放的线香类鞭炮。
血与血交汇在一起，最终化作红色的湖泊，一点一点地在病房门口扩散。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窗户折射出惨白的光，雨水沿着玻璃哗哗地往下流，这里没有人声。
陈若曦抱着双腿，蜷缩在床上，她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手枪。外面的响动就像是地狱的号角，而来自地狱的军团随时都可能把那扇门撕地粉碎。
倏地，爱莎推门进来，她的额头上还沾着血：“我来保护你！”
陈若曦没有回话，她并不害怕，四年前的她是见识过地狱的：“真没想到，我会这么抢手。”
爱莎没有理她，反倒是加班加紧的检查起窗户：“还好没有钩索。”
两个女孩都冷静得超乎寻常。屋子的外面，地砖已经染成了血红色。红色的地板搭配起白色的墙壁，这是哪个神话故事中的地府？暗红色的液体透过细小的门缝渗了进来，它们散发出的恶臭让人忍不住想去捂鼻子。疯了，全都疯了！
轰然一声巨响，过热的M249枪管爆裂，一堆人彻底的厮打在一起。他们就像街头上的小混混，没有一丁点的矜持，拉头发，咬人。凡是能用来进攻的，全用上，什么近身格斗术，什么防身术，全被扔到脑后。疯了的人只会用尽自己一切手段去进攻，即使对手是块钢板，他们也会设法下嘴，争取咬个窟窿！
夏小雅本来还想用用过肩摔、锁喉功、膝撞之类的招数，可现在，能够依仗的只剩下意志。这场战争比拼的根本不是什么才能，而是谁更不要命！她就奇怪了，眼前这群人，到底中了什么邪，发了什么疯，才能如此拼命。肉击打着肉，双方用最原始的方式展开搏斗，黑暗中，一双双眼都被血红色填满，他们杀红了眼。夏小雅猛踢眼前的入侵者，用双手狠狠地掐住对方脖子，她的一旁，不知名的同学正挥舞着铁锤般的双拳暴风骤雨般释放心头的杀意。夏小雅这才发现自己实在太温柔，太淑女了。她的战斗方式还不够疯，还不够狂。
于是，她掐着入侵者的脖子，拿他的头去撞墙，同时还不忘用膝盖猛撞他的肋骨，她清晰地听见男人肋骨断裂的声音。以她刚才的动作，这男人就算不死也得脑震荡！
全都疯了，全都疯了！
没一个人例外，在黑暗里，他们全是暴徒，满脑子除了杀人什么也不剩。夏小雅松开手，那个入侵者像没有意志的铁球般滚落地上。还没完，夏小雅刚刚转移目标，她身后的入侵者便被人提起来，接着揍！这里已经没有死人和活人之分了，只有能动的和不能动的。凡是那些能动的，都疯了，他们不管对方是否失去战力，也不管对方是死是活，只认衣服不认人，抓起来就揍！
如果非要用某个词来形容走廊目前的状态，那非“混乱”莫属。
在这片混乱中，率先察觉不对的是爱莎，她突然丢下手头的MP5冲锋枪，走向陈若曦。毫无疑问，在这种环境下，她刚才的行为是极其危险乃至愚蠢的，因为那把枪的弹夹里装满了子弹！
“你要做什么？”陈若曦问。
爱莎没多做解释，而是直接把耳朵贴到陈若曦胸口。她集中全部注意力，去聆听陈若曦的心跳：“果然。”
“怎么了？”
“你还没注意到吗？你的心跳，已经快到200了！”
陈若曦愣了下：“我注意到了，应该是因为激动吧？”
“不，不是”爱莎摇头，“我的心跳也在150上下，外面那群人估计心跳更高。他们的血液里很可能含有挥发性的药剂......”
挥发性的药剂？怪不得所有人都疯了，这种让人发狂的气体，透过入侵者的血液进入空气，又通过空气被奋进大学的学生吸入......
爱莎冲进卫生间，把毛巾置入洗手池：“该死！”
高层建筑的供水系统一般都需要电泵提供压力，可现在停电了！看着那少得可怜的水流量，爱莎恨不得在水龙头上开个洞。可问题在于，水龙头水少是因为没水，而不是出水口小......
毫无疑问，这种未知的挥发**剂会对人体脏器官造成极大负担。对爱莎这样的普通人，它或许只是兴奋剂——会让你疯狂，让你有暴力倾向，让你活力四射，并把多余的活力用到杀人上。但是，当这种药物被心脏衰竭的人吸入会怎样？
明朝皇帝朱常洛，身体虚弱，为了能夜御数女服用**，导致身体每况愈下。不出一个月便糟糕到需进食’仙丹’以治病的地步.......
兴奋剂这玩意也一样，它会透支你未来的体能、精力，而陈若曦已经没有那种体能、精力可以用来透支。这是个杀局，用人命堆出来的杀局，只有疯子才能想出来的杀局。
那帮混蛋服用了药品，他们是死士，却不一定是精锐。搞不好他们只是群杂兵，但透过药剂，他们可以毫无顾虑地透支灵魂换取力量.......他们的魂域之所以那么强，是建立在本身就不打算回去的基础上。而他们服用的药品，保不准是纽约的疯子们新开发的强效药，他们最爱探寻人体奥秘了。
爱莎再度冲出去，她的右手死死握着湿了三成的毛巾：“快捂住鼻子和嘴。”
杀局的策划者，最聪明的地方就在于此。他们没有使用毒药，如果是毒药的话，奋进大学的学生或许早就发现了。可他们用的是普通药剂，效果类似于兴奋剂，却比任何一种已知的兴奋剂都要强力。它可能谁都杀不死，却唯独能杀死陈若曦。
爱莎不确信，现在是否还来得及，心跳200下，别说对于一个心脏衰竭的人，就算对普通人那儿都是极大的负担。继续这样下去，会诱发陈若曦心脏病发作的！
“还好吗？”
“别担心，我感觉还不错”不知不觉中，陈若曦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之前的她脸色惨白，就像洗掉色的衣服。可现在，爱莎看见她的脸恢复血色，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在中国，有个词叫做回光返照。历史上的明光宗朱常洛也没有一命呜呼，相反，在进食第一颗红丸后，他浑身舒畅，觉得自己就快好了，可等他服下第二颗红丸，一切已无可逆转。
陈若曦倚倒在病床上，看向天花板中央的吊灯。如果有电该多好，起码不用在一片黑暗中结束生命......
海伦凯勒曾经在《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中》写到：“我们大家都读过一些令人激动的故事，这些故事里的主人公仅仅活在有限并且特定的时间内，有时长达一年，有时短到２４小时。但我们总是有兴趣发现，那命中注定要死的是那些有选择自由的人，而不是那些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了的判了刑的犯人。”
陈若曦很喜欢海伦 凯勒的文章。她就像故事里的主人公，活在有限并且特定的时间内。
“我想打三个电话。”她把毛巾拿开，转而握起床头的手机，“可以吗？我不想留太多的遗憾.....”
爱莎叹口气，继而挤出一抹笑容：“如果你觉得那样更好。”
富德大厦的顶层，林杰躺在真皮沙发上，做梦......在梦里，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皮卡丘，皮卡丘”
的声音，好萌好萌的。
“我没睡”
“我们一定是.......最棒的新娘和新郎。”
“你是说我的礼服？是件纯白的礼服，和你一样白。”
“我明白，我明白。我会做好一切的。”
“恩，我懂了，明天一早，我去迎你。”
“我也爱你，若曦。”小智冲着皮卡丘说。
这个梦......不太对，林杰缓缓睁开眼，冬夏正孤独地坐在老板椅上。电脑还开着，淡淡地荧光打到他的眼角，被什么东西反射回来.....林杰竭尽全力的睁大眼，终于看清，那是一个球形的水珠，晶莹如珍珠。
冬夏哭了，在婚礼前夕，留下“幸福”的泪水，起码林杰是这么想的。冬夏的手不停地敲击鼠标，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液晶屏幕。好像陈若曦就在那似地......
窗外什么东西砸到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林杰缓缓地坐起来望着冬夏，又好像望着别的什么：“冬夏哥？”
“抱歉”冬夏的嘴角挤出一抹不像笑容的微笑，“我在ps照片，吵醒你了，接着睡吧。明天，你还得给我当伴郎喱。”
“奥。”林杰傻傻地点头，又一头倒过去，继续奇怪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