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推开了前台的挡板，走到了座位上
“我觉得有必要给你讲解一下这个国家的历史，但不是现在，现在你需要知道的，是你人生之后的一段时光里需要经历的事情，也或者，是你的死因，如果你听完之后想要退却的话，没人会强迫你”酒保坐在恶鬼面前，对其说道
“听闻过我故事的人永远都知道死亡不是我退却的理由”恶鬼微微一笑，回应着酒保
“你说的对，至少我没看错人”酒保以同样的微笑回应着恶鬼，两人仿佛在某种意图上达成了极佳的共识
“好了，你想要的答案，我会告诉你的，你值得令我们信任”
“说吧，事情的真相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这里请允许我先卖一个关子”
酒保没有立刻回答恶鬼的问题，只是转头看向了窗外，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座饱经了历史磨难的教堂
“看见那座教堂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恶鬼随着酒保的视线看向了教堂
“曾经那里有一位非常虔诚的教皇，他为自己的信仰所疯狂，即使是面临最恐怖的灾难，上帝的荣光也在他身上焕发，即使是生命，在信仰面前也变得如此不值一提，但要知道，无论是多么虔诚的信仰，承载它的肉体，永远是如此的脆弱，当他死后，教会的势力日渐减小，最终，变成了一具空壳”
酒保的眼神深邃起来，如同一本承载着历史的厚重古籍一样，讲述着人类曾经踏过的每一步历史，就连没读过书的恶鬼都沉醉于此
“曾经的教堂犹如皇宫一般辉煌，如果说皇宫是人类权力的象征，那教堂就是人类文化的缩影，可惜，一场事故，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自己的信仰，那座教堂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裂痕，苔藓，远处看去，谁会觉得这是座教堂呢？”
“可现在的教堂看起来远没有那么落魄”
“一个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这个局面，他取代了上一任教皇，掌控住了教会，他大肆宣扬，让他的手下去人群中宣扬自己的思想，他把自己包装成上帝派来的使者，死后会带着所有虔诚的教徒前往天国，他比任何一位教堂都有凝聚力，洗脑了每一个懵懂的百姓，人们太久没有感受到上帝的光辉了，与其说是相信上帝，倒不如说是相信他”
“人们为什么如此相信他？”恶鬼问道
“他让驼背的病人挺直了腰板，让瘸腿的病人健步如飞，让失明的病人重见光辉，他就好像拥有神力一般，把神迹摆在了人民的面前，救治了所有前往求医的人，殊不知，那只不过是一些骗人的小把戏罢了”
“这么求医的人，就没有一去戳穿他吗？那么多病人，他还能全救好不成”
“他不会治好那些病人的，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救治，他会把无法医治的原因归咎到那些病人不够虔诚，对上帝没有做到全心全意的信仰，只有足够信仰上帝的那些人，神迹才会在他们身上发生，甚至到最后，就算人死了，他也只会说，这是上帝的选择，死的人已经被上帝选中，去了天国，不需要在人间继续受罪，这番话，几乎骗过了所有的教徒”
恶鬼了听完这番话，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对酒保说道
“这些手段，听起来没那么高明”
“如果有一个人说皇宫着了火，你不会相信，两个人说皇宫着了火，你也不会相信，可三个人，四个人这么说呢？你会将信将疑，随后不得不接受，当身边有一个人相信了，就会有第二个人相信，相信的人数会在人群中以辐射的形势迅速增长，不出几年，相信他的人就会多于不相信他的人，那些清醒的人就会被排挤在外，当愚昧成了主流，清醒就会被驱逐”
“有道理”恶鬼似懂非懂，看着酒保说着这些听起来很高深的话
“清醒的人越来越少了，你，我，旁边站着的礼帽先生，屋内的白，还有几个坚持着本心的老顽固们，掰手指头数，也没几个了”
恶鬼脑中浮现起广场的那位老人家，眼神中永远散发着坚毅的光芒，苍老的身躯承载的是那刚毅的精神，那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也许时间会带走一个人的生命，但带不走永远不会熄灭的精神
“上层的皇族呢？他们没有任何表态吗？”
“没有一个皇族成员信仰上帝，他们信仰的永远的只有自己，他们高贵的身份决不允许其他人去支配他们的思想，他们比谁都清楚，那些所谓的上帝也只不过是为了拉拢人心而创造的产物，至于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是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个所谓的教皇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罢了”
“那既然这样，与我们又有何干呢？”
“他们拉拢了太多人心，是这座城市中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皇族的人因为高傲而犯下的错不少，以前他们吃过不少教训，而我作为城市的居民，也有必要去管一管这件闲事，毕竟，有些人做出了牺牲”
恶鬼微微点头，他猜也猜出来酒保说的是谁，不然也不会让礼帽先生如此大动干戈
“我失去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他们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们认为自己控制了人民的思想就可以为所欲为，但他们不知道，默不作声地换掉一个控制思维的人其实非常简单，简言而知，就是悄无声息地换掉一个教皇”
酒保没有任何的感情，就好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而已，恶鬼看着面前的酒保，开了口
“你说的这些确实很吸引人，但至少给我一个能让我有兴趣的理由”
酒保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恶鬼
“恶鬼先生，我知道你的知识水平有限，我讲的这些故事，绝不是为你拓展知识，我相信你可以理解其中的道理”
酒保说完，脸上的神情仍旧像湖水一般平静，恶鬼一脸疑惑，对酒保的话充满了疑问
“他既然能在城里聚集一群百姓，那也代表着他能在其他地方聚集起其他势力，这也是你最开始问题的答案”
恶鬼突然瞪大了双眼，从凳子上猛然站起，朝着门外走去
“恶鬼先生，先等等”
旁边的礼帽先生伸手拦住了恶鬼，随后说道
“不要被冲动冲昏了头脑，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知道了”恶鬼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
“好了，先回去吧恶鬼先生，我们不多做打扰了，如果有什么想法，在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酒保说道
“我会考虑的”
恶鬼没有再多说什么，打开门走出了酒馆
恶鬼离开后，酒馆内只剩下酒保和礼帽先生二人
“有些事不告诉他真的好吗？”礼帽先生问道
“我想，还需要隐瞒一段时间，这也是对他好”
酒保回到前台，擦拭起刚才的酒杯，随后又看向窗外，窗外的几人，正紧紧地盯着屋内
“不用管管吗？”礼帽先生问道
“他们真是没挑好时间”
窗外几人看着屋内，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的危险到来
“我还没走远呢，几位”
